归鱼

　　一吻毕顾一被轻轻的被推开，情欲掺杂轻喘的声音在顾一的耳边响起：
　　“乖乖，你看我是真的吗？”
　　那声音像是想要将顾一心甘情愿的拉入海水中溺死。
　　“嗯，你已经很像了，谢谢。”真的，谢谢，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乖乖，我是真的，我是林虞，你的爱人。”
　　“嗯，我的爱人。”从前的无数遍挣扎里，你也是这般同我说的。
　　继续站立着亲吻，林虞的手一寸一寸的摸过顾一微微弯下的脖颈，耳后，耳垂，脖颈唇齿间也并没有放过自己寻回的宝贝。
　　“乖乖，抱我，去卧室，好吗？”唇角还挂着彼此交换的甜蜜。
　　顾一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梦中美人的耳垂，才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打横抱起了林虞，走向卧室，像新婚洞房似的珍重和郑重。
　　盘扣一颗颗被挑开，自上而下，一室旖旎中，交缠着环绕着，却又没有再继续下去了，因为顾一不会了，在幻觉中的顾一，会的也只有这些了，那是基林原本清醒的顾一全部的知识和记忆。
　　“咕咚~”
　　一只撑着身体，将自己的身体悬停在空中，顾一吞咽了口中微咸的唾液，强迫自己从满床暧昧中抽离出来，翻身下床，套上T恤后，扭开床头的矿泉水。
　　“咕咚咕咚”的往下灌去，一股水线顺着嘴角朝下流淌，似是在解渴，也似是在告别刚刚的幻觉，然后转头，看到并没有变化的床铺，还皮肤依旧泛着红晕的美人。
　　“不是该消失了吗，怎么还在。”
　　低低的一声呢喃，被林虞尽收耳里，忍不住低笑一声，合着刚刚和她说的那些，就只是她幻觉里的增味剂吗。
　　“我也想喝水。”
　　“嗯。”顾一将手中剩下三分之一的矿泉水递到了林虞面前，“喝吧，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要求。”
　　“喂我。”两个字，被林虞说的百转千回，萦绕在顾一的心头，不自觉的问：“怎么喂。”
　　“用嘴。”
　　“那再满足自己一次吧。”
　　顾一仰头朝嘴里送了口水后，俯身四唇相贴，被口腔暖热的水，还掺杂着一丝丝的凉意，进入的林虞的口中，也惊醒了顾一。
　　顾一猛地站起身，朝后倒退几步，手指颤抖的指向床上躺着的人：
　　“你，你，你是真的？”然后又疯狂的用力摇头，否定自己“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明明......”
　　“明明，你已经回到京师了，是吗？”
　　林虞接下了顾一的话，见顾一还是满脸不相信的看着她，继续开口：
　　“刚刚我和你说过，我是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顾一有办法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疯狂的翻动，寻找，找到了，一把裁纸刀，并急切的朝手臂划去，刀子到皮肤上的一瞬间，手腕被人抓住时，顾一就已经可以确认面前的爱人是真实存在的了。
　　顾一猛然抬头，从前也是这样，当在幻觉里无法回程时，疼痛和鲜血会把顾一拉回真实的世界，而幻觉中的林虞从来都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就像书中被女鬼缠绕的书生，要清晰的被剥离出去时，以自我制造为中心的鬼魅即使拼劲全力无法挽留。
　　“咚。”随着裁纸刀清脆的掉落地面的声音，似乎松动了顾一封锁起来的内心高墙。满心满眼的泪，一下一下冲击着林虞的心。
　　无力瘫坐在地上的顾一，再一次被一并蹲下的林虞牵住了手，轻声说道：
　　“乖乖别怕，姐姐陪着你，好不好？”
　　“来，起来，地上凉，会感冒的。”
　　“嗯。”抽噎的孩子，被温柔所托起，慢慢的，轻柔的，走向床榻。
　　“让我抱抱你，好不好？”林虞轻启红唇，用很轻很柔的声音对着顾一说道。
　　没有得到回答，但是却打开了禁锢的双臂。
　　“乖，没事了。睡吧。”一下一下的轻抚，让四年没有睡了一个好觉的顾一，安稳的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屋子里是熟悉的黑暗，鼻息间熟悉的味道很淡，但是存在，试探的去用手摸索身边的位置，是温热的，但是没有人。
　　顾一猛地坐起，大口喘息，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换上了睡衣，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冲到了卧室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迟迟不敢压下。
　　如果，她不在呢，如果昨天回来后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病症加重幻想呢？
　　可是刚刚床侧的温热是真实存在的。
　　“呼~”
　　顾一颤抖的深吸了几口气后，还是打开了房门，屋子里不再是黑暗的，外面虽然是阴天，但推拉门被打开，外面的光被放了进来。
　　还有站在客厅中间看着自己画作的林虞，柔和却带点凉意的清晨，和穿着顾一衣服的林虞，将顾一拉回了四年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时光里。
　　“顾一，你看你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好看不？就是觉得有点大。”
　　“好看，我家阿虞穿什么都好看。”
　　“乖乖，你这该死的恋爱脑啊。”
　　思绪抽回。
　　林虞听到声音，抬头回望过去，带着笑意说道：“怎么不穿鞋，怕我跑了吗？”
　　“嗯，怕。”边说，边走上前，拥住了林虞。
　　“别怕，我们去穿上鞋子，好不好。”
　　“嗯。”被任由的牵着，坐到床边，被穿上拖鞋。
　　然后伴随着的是床榻一边的塌陷，被紧紧牵着的手。
　　“你昨天不是答应陈馆长今天要去故宫吗？现在才六点多，你还能再睡一会，然后我开车送你过去，好不好？”
　　顾一看着面前，带着浅笑，用最轻柔的声音和她说话的林虞，轻轻摇头：
　　“南a的车牌开不进去。”
　　“嗯，那怎么办呢，我只有两天的假期，今天晚上我就要回江城了。”
　　林虞已经在用尽量软的语气将现在的情况揉碎了告诉顾一现在的情况。
　　“摩托车，我带你。”
　　顾一很聪明，但是她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就是人们常说的应激创伤，受到刺激后会选择逃避的将自己封锁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
　　“行吗？”顾一不确定的补上了一句。
　　林虞被一脸紧张的顾一可爱到了，但是也心酸到了，从前的顾一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对待她并不会如此小心翼翼，浅笑的摸了摸顾一的脸：
　　“嗯，好啊，我还没有坐过你的摩托车后座呢，”
　　“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我点了外卖应该一会就要到了。”
　　“嗯。”
　　轻笑一声的林虞揉了揉顾一额前的刘海，继续哄到：
　　“乖，我就在这里，我保证，你洗完澡出来，就在这里等着，好不好？”
　　顾一抬头，脑子一下抽回了四年前，林虞也是这样，坐在她身边，揉着她的脑袋，低头问她：
　　“乖乖，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用一个正式的身份和我恋爱。”
　　“好。”
　　两个时空的顾一都是这般的回答，心里静止的水面，被一滴甘霖带动了无尽的涟漪。
　　“过来吃饭，我点的粥，你稍微吃点，一会还需要吃药。”
　　林虞很自然接过毛巾然后牵过顾一，牵着她坐在了雕刻台前，桌子上简单收拾了一下，上面摆着飘着热气的白粥和小菜，林虞站在顾一身后用毛巾搓揉这顾一湿漉漉的头发。
　　“嗯。”手中的汤匙被拿起，又放下，可是抬头看到林虞眼中期盼的颜色，顾一再次拿起了汤匙，朝嘴里送去。
　　“呕。”
　　刚到食道的食物，因为身体的排斥，吐了出来，
　　“对不起，我。”顾一不知道要说什么。
　　“没关系，我知道，我都知道，慢慢来，一点一点来，我陪着你，一点点来。”尽量掩藏哽咽和眼眶里眼泪的林虞，一并汇入了顾一的心。
　　“嗯。”
　　顾一抬手擦掉了林虞脸上的泪，又努力的抬起汤匙，往嘴里送了小小的一口粥，咀嚼，尽量的吞咽。
　　林虞看着完全不管食物冷热的顾一，接过她手上的汤匙，放到了一边：
　　“乖，没关系，如果不想吃的话，我们一会出去再吃点别的，好不好？”
　　林虞可以感受到顾一的艰难，心里痛到无法言喻，又将顾一拥入了自己的怀里，给顾一也给自己增添一丝暖意。
　　“馆长。”
　　“小顾，太好了，你真的回来了，我以为你骗我呢？”
　　“抱歉，是我突然的离开导致现在的情况。”
　　“哎呀，不用说这些，你能回来就是对我最好的交代。”
　　陈馆长错开的目光里看到林虞，还有两只紧紧相牵的手，有些惊讶的对着顾一问道：
　　“小顾，这位是？”
　　“馆长，你也能看见她，对吗？”
　　陈馆长对于顾一冷淡的神情，和莫名其妙的话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这孩子说的这叫什么话，这么大一个活人，我怎么能看不见啊。”
　　林虞轻笑了一声，上前伸出自己的手，礼貌问候道：
　　“陈馆长，您好，我叫林虞，久仰您的大名。”
　　陈馆长虽然不是建筑行业的人，但在电视上看到过林虞的采访报道：
　　“嗷，我就说怎么看的这么眼熟呢，原来是林大设计师，我才是久仰大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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