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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谢平章嗤笑一声。他示意石万,石万便从屋头的木柜子里拿出一个木制锦盒。
虽然是正午,但屋内灯光比较暗,余公公看不真切,只见石万将锦盒放在木桌上,盖子打开,盒中放了一个方形的玉佩。
是御赐的那块司南玉佩,不假。
只是他还没上前仔细端详,石万就挡在他前头,不让他靠近。
“我要上前查看,看是否有损。”余公公着急地走上前两步。
“大胆余树林!竟敢污蔑圣上御赐之物有损!”谢平章坐在桌子旁,语气严厉。
“奴才不敢,只是公务在身,务必仔细看过……”余树林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一跳,但他马上冷静下来。
“那就拿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谢平章似是非常愤怒,他一把抓起锦盒里的玉佩,只两根手指捻着玉佩最上头的细绳愤怒地抖动,那整块沉甸甸的方形玉佩在谢平章愤怒的手指头下滴溜溜地转起来。
“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余树林和身后的两个年轻小太监都惊恐地伸出手跟着那晃动的玉佩左跑右跑,生怕谢平章这个暴脾气一脱手把玉佩甩脱,这要真甩出去可不得了!
“奴才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无碍无碍!”余树林盯着那快飞速旋转的完整玉佩快速说道。
余树林带着两个小太监匆匆从良宫出来,出来的时候他狠狠抹了一把汗。
这玉佩要是真在他跟前碎了,那他这么多年踏实工作的辛苦功劳可就功亏一篑了。
来的时候雅贵君嘱咐说玉佩已经断成两截,让他务必带人去看。可是刚才一看,这玉佩明明是完好的呀,那一整块甩来甩去的,好得不能再好了。
碎了的东西还能完好如初吗,更何况那玉佩眼见就是一点没有两半啊。
余树林心中烦闷,聂如良和谢平章这两个天天争风吃醋的泼夫斗法,最倒霉的是在底下打工的他。
“哈哈哈哈哈哈!”待余树林走远,谢平章和石万两个人在屋里笑得不可开交。
“看把这余罗锅吓得,匆匆就跑走了,我看他怎么和聂如良交差,一聂如良听到玉佩没碎的消息一定气得脸更黑了。”谢平章打了个胜仗,心情舒畅。
他将玉佩放进锦盒里,仔细端详着中间裂开的部分,幸好宛东送过来的那什么“万能胶水”及时,他看到她将那胶水涂在玉佩断面上,然后两块对好,用力按了一会,就把玉佩粘好了。
而且那胶水只要一点点,就能够粘住那么沉的玉佩,真是宝贝。
只是对光仔细看的话,玉佩上的断痕还是明显的。
今日过了这关,保不准明日还有新的难关,当务之急还是复宠最保险。
“石万,把本君的之前没绣完的鸳鸯图拿出来。”
*
“那玉佩是完好的!”余树林表情郁闷。
“不可能,摔成两半是本君亲眼所见!”
玉佩断成两截,可是聂如良亲眼所见。但是看着余树林的表情,又不像是在撒谎。
“奴才去看了,真没断,而且就是御赐的那块,辉郎官还放在手里来回荡呢!我身边的两个徒弟也都看清楚的!”余树林指指身后的两个小太监,那天也是这两人陪他一起去的良宫。
“你也亲眼所见,我也亲眼所见……”聂如良仔细思忖,“肯定是那谢平章使了什么障眼法。”几日不见,谢平章似乎长了点脑子。
更让他愁的是,余树林去良宫的当晚,皇上听说谢平章受了委屈就移驾良宫去看望他。
不知道谢平章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昨天皇上竟然将他从良宫放出来了,身份也从郎官被擢为卿,虽说距离贵君还隔着贵卿、君这两级,但谢平章以前风光过,想再要恢复贵君之位与他平起平坐只是时间问题。
难道他背后真有高人相助?
余树林走后,聂如良气愤地摔了杯子。两个太监连忙收拾,这回他看清楚了,这小太监的手全都是嫩白柔滑的,几乎没有任何冻疮,比他长满冻疮的手水灵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们的手是怎么回事,之前的冻疮呢?”
两个太监你看我我看你,面露难色。
“如实招来,否则去领罚。”
“是是,奴才说,就是最近宫人之中都流行一种可以治疗冻疮的药膏,抹在手上冻疮就会好得快,还有滋养皮肤的功效。”
“冻疮膏?”聂如良气愤。
“是……是浣衣局一个小宫女卖的。”
浣衣局?那里的宫女竟然有此等好东西?
聂如良突然想起了什么。
浣衣局就在良宫的外院,是唯一能够和良宫接触的地方,谢平章和石万两个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是万万不可能真有什么“障眼法”的,难不成“高人”就在浣衣局?
“现在去浣衣局!”
*
夜晚,浣衣局的大堂里。
温暖的火炉上煮着热乎乎的方便面,整个大堂都是藤椒的味道。
大堂另一侧,烛火摇曳,木桌旁边,一众宫女围坐着,她们面前,柳宛东举着一副粉色的家务手套。
“这个呢,就是防水加厚手套,平日里洗衣服可以带着这个手套,这样能保暖隔冷,尤其来月事的时候更要戴着!”柳宛东在给包括妙凌在内的众多宫女“上课”。
“好了,现在,哪位可以回答我,这个手套平时怎么保存?谁答对了我就给谁一包□□糖!”
“我!”姹紫率先举手!
“好,姹紫同学,你来回答!”
“这种手套呢,里面是加棉絮的,外面是光滑不怕水的,所以就要系住袖口,放在水里保存。”
“错。”柳宛东痛心,刚才她讲了胶皮的作用和储存,怎么记不住啊。
姹紫用力挠了挠头,不怕水,所以放在水里,不对吗?
“我知道!”嫣红举起手。
“好的,嫣红同学。”
“这手套外面是胶皮,胶皮能防水,但不能长时间浸泡在水里,否则会开裂,所以使用完要擦干,放在阴凉通风处。”
“没错,嫣红同学连续两次都答对了,一共给你两包□□糖!姹紫同学不要伤心,总会有答对的时候。”
“哦!”房间里兴奋又遗憾的欢呼声响起。
“再来再来!”
这些天,见识到了宛东的厉害,也享受到了搓衣板和洗衣粉等物品的便利,姹紫和嫣红两个人老实不少,见到柳宛东都客客气气的,上次三个人还因为互相谦让,都想让对方先出门而齐齐摔了跤。
大家正乐呵着,外面通传声响起。
“雅贵君驾到。”
雅贵君怎么又来了?
辉君都从良宫走了,他没事来浣衣局干嘛?柳宛东隐隐觉得大事不好,可人马上就要进院,她匆匆把煮着方便面的砂锅盖上盖,连同炉子一起放到窗帘后挡住。
聂如良的轿辇落入院中,院里一行人早已整齐排开在院子里行礼。
他先是环视了浣衣局的小院,水井、漂洗池、石板路、大槐树,都没有什么异常。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跪着的一排浣衣局宫女身上。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
浣衣局的这几个宫女似乎比平日里其他宫所见的宫女要更圆润些,没那么瘦弱。
还有就是,她们行礼的手也全都白白嫩嫩的,几乎没有什么冻疮。
果然小太监说的没错,冻疮膏确实很有用。
“都起来吧!进屋说。”聂如良下了轿,径直走入东侧厢房大堂。
从他自己的流华宫到浣衣局要乘轿走上好一段,前几日刚下了雪,这几日雪化,正是冷的时候。
她被冻得耳朵生疼,还有手,手上的冻疮如同蚂蚁爬一样痛痒。
一进大堂,就感觉到异常温暖。这屋子比他生了三盆炭火的流华宫还要暖和。
这种暖是一种蒸腾的暖,炭火充足的暖。
强烈的暖意让人想要脱了外衣,在这里歇上一会。
不过他没有被这种温暖蒙蔽。
“你们浣衣局胆大包天,竟然偷懒上了!”他厉声质问。
“奴婢不敢,请雅贵君明示!”妙凌一头雾水。
“你们看你们的手,全都白白净净的,我看你们平日里是没有干活吧!”
“浣衣局每日送来的衣物,我们都会按时清洗、晾晒,按约送回,没有纰漏,还请贵君明察。”妙凌辩解。
“每天沾冷水,手还会这么白?谁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柳宛东心下明了,说她们偷懒是假,跑来兴师问罪是真。“是奴婢,研发了一种治疗冻疮的药膏,涂在手上便可让冻疮痊愈。”
“所以你就私自卖给了其他宫人?”聂如良身边的小太监涨红了脸,低着头不语。
“冻疮膏疗效甚好,奴婢不想一个人独享,想惠及众人。但是原料昂贵,只能收个本钱维持生计。”柳宛东道。
“一个小宫女,都能研发冻疮膏了?真是厉害了。那这么说,辉君断裂的玉佩也是你接上的?”聂如良表情严肃。
原来这才是聂如良此行的真正目的,柳宛东明白过来。
“奴婢不知。”柳宛东咬死不承认。承认了就是和良宫的侍修私自传物,就是和贵君作对。
贵君处置一个小宫女还是不在话下的。
聂如良眼尖,一眼便看见南侧的窗帘鼓出来一块,他叫人把窗帘打开,一个泥炉子以及上面煮着面的砂锅出现在眼前。
泥炉子!
聂如良想起来了,当时去良宫那日,他就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想明白了。
谢平章怎会让一个泥桶放在屋里?那根本不是泥桶,而是让房间变暖和的炉子!
“辉君的屋里也有这样的泥炉子,你不承认?那就必须给你点厉害了!”聂如良示意身后的两个宫女。
那两个宫女上前就把柳宛东按住。
“谁来求情就和她一样被掌嘴。”妙凌刚要开口,就被聂如良喝退。
“如果掌嘴我,就没办法教您使用冻疮膏了!”柳宛东赶忙道,“那冻疮膏效果良好,强烈推荐您用用,试过几次手就会恢复白皙。”
聂如良迟疑,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
这一番话说到聂如良心里去了,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手,每次看见别人的细嫩的手心里就不得劲,奈何冻疮总是治不好。
“松开她!”聂如良示意那两个宫女,“那冻疮膏你给我抹,要是没效果就新帐旧帐一块算!”
“是!”两个宫女松开柳宛东,柳宛东立马转身去拿冻疮膏。
空气中飘着一种香气,聂如良嗅了嗅,这是一种混合了香、辣、酸的味道,勾得他想吃东西。
“什么味道这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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