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壮烈牺牲
暂时的安全点，是一处半塌陷的地铁站入口，厚重的防爆门被救援队用液压装置强行顶起一个缝隙，仅容车辆和人员勉强通过。
姬怀璟的黑色越野车率先冲入黑暗，紧随其后的是石坚那辆伤痕累累、甚至冒着黑烟的指挥车。
当最后一辆车驶入，外面的队员立刻操作设备，沉重的防爆门在丧尸的嘶吼和撞击声中轰然落下，将死亡暂时隔绝。
通道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车辆引擎未熄火的低沉轰鸣和粗重疲惫的喘息声。
车灯相继亮起，照亮了这个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空间。
空气中混合着机油、血腥和汗臭的味道。
“快！医护！队长受伤了！”
石坚被队员们从指挥车上小心翼翼地抬下来，平放在铺在地上的毯子上。
他脸色苍白如纸，左边肩膀处的防护服完全撕裂，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森白骨骼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毯子。
那是为了撞偏那根钢筋付出的代价。
随队的医护是个年轻的女孩，看到如此严重的伤势，手都有些发抖，但还是咬着牙拿出急救包进行压迫止血。
陈让靠在越野车冰冷的车门上，用破甲棍支撑着身体，抑制剂的效果几乎完全消失，强烈的虚弱感和易感期的燥热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视线模糊，耳鸣不止，但石坚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苍白的脸，却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
是为了救他们……
“妈的！我就说了不该救！”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身材魁梧的队员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水泥柱上，眼睛赤红地瞪着姬怀璟和陈让
“看看队长！为了两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弄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他叫王虎，是队里最反对救援的成员之一。
“虎子！少说两句！”
一个年纪稍长、戴着破旧眼镜的队员拉了他一把，但眼神中也带着复杂和忧虑。
他是副队长李铭。
“我说错了吗？！”
王虎甩开李铭的手，指着姬怀璟和陈让，声音在空旷的地下通道里回荡
“一个油头粉面的资本家，带着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废物Omega！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被议会通缉的要犯？我们拼死拼活救回来的是什么？是麻烦！”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刺向虚弱中的陈让，也引来了其他队员和幸存者们各异的目光。
那些刚从废墟中被救出来的幸存者，大约二十多人，蜷缩在通道的另一侧，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他们看着这边的冲突，眼神里充满了恐惧、麻木，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他们刚刚脱离险境，就因为这两个陌生人，再次陷入危险，连可靠的队长都重伤垂危。
“够了……王虎……”
石坚虚弱的声音响起，他挣扎着想抬起头，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血沫。
“队长！”医护女孩带着哭腔喊道。
“石队长，”姬怀璟走上前，他依旧衣着整洁，与周围的狼狈格格不入。
他无视了王虎杀人般的目光，蹲下身，从风衣内侧取出一个精致的小型医疗盒
“我这里有一支军用级凝血酶和强心剂，或许能暂时稳定他的情况。”
王虎还想说什么，被李铭死死按住。
姬怀璟熟练地取出注射器，看向医护女孩和石坚：“需要吗？”
石坚艰难地点了点头。
注射之后，石坚的出血肉眼可见地减缓了，脸色也似乎回了一丝血色，但谁都看得出来，这只是暂时的，他伤得太重了，内脏很可能也受损了。
“谢谢……”石坚的声音依旧虚弱，但清晰了一些。
他看向姬怀璟和陈让，眼神中没有后悔，只有作为队长的考量，“姬先生……陈……先生？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整，并且补充物资。”
姬怀璟直言不讳，“作为回报，我可以提供你们急需的能源技术支持，以及……附近区域的丧尸活动规律分析数据。”
他说话的同时，目光扫过那些幸存者，最后落在石坚脸上：“当然，前提是你们愿意接纳。”
这话让刚刚稍有平息的氛围再次紧张起来。
王虎等人脸上写满了不情愿，而幸存者们则更加不安。
“队长！不能带他们回去！营地的位置是保密的！”王虎急道。
“是啊队长，他们身份不明……”
“我们粮食和药品本来就不多……”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
石坚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仿佛积蓄着最后的力量。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因失血而有些涣散的眼睛里，重新凝聚起属于队长的坚定和威严。
“都……听我说。”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争吵安静了下来。
“我们建立‘希望’营地……是为了什么？”
他缓缓扫视着他的队员，以及那些惶恐的幸存者
“不是为了苟活……而是为了……守住一点……人性的光。”
“如果今天……我们见死不救……如果以后……每个人都只顾自己……那我们……和外面那些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他每说一句，都要喘息几下，但话语中的力量却沉重地敲在每个人心上。
“姬先生……陈先生……他们……是人。是和我们一样……挣扎求存的人。”
他看向姬怀璟和陈让，眼神坦荡，“营地……欢迎你们。但是……规矩……要守。”
最后这句话，是对姬怀璟和陈让说的，也是一种告诫。
陈让看着石坚，看着这个在末日里依然坚守着某种可笑却无比珍贵信念的男人，喉咙有些发堵。
他想说什么，却只是抿紧了苍白的嘴唇，点了点头。
姬怀璟也微微颔首：“可以。”
石坚似乎松了口气，身体肉眼可见地松弛下去，疲惫和痛苦再次占据上风。
“李铭……”他唤道。
“队长，我在！”李铭立刻上前。
“队伍……交给你了……”
石坚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开始有些飘忽
“一定要……把大家……安全带回去……”
“队长！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能回到营地了！”李铭红着眼睛喊道。
石坚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越过众人，仿佛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温柔的弧度。
“小丫……爸爸……可能……回不去了……”
“告诉妈妈……别等……”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最终，彻底消失在压抑的寂静里。
那只一直紧握着、放在胸前的手，无力地滑落下来。
通道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外面丧尸不知疲倦的撞击声，和幸存者中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啜泣声。
石坚队长，牺牲了。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