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入阊阖(女尊)

作者:半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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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稚嫩的童谣声在街头巷尾飘荡,与初升的晨曦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寻常的清晨,一队身着宫装的御使策马而至,径直停在了廷尉署门前。
      “圣旨到——”
      署内众人急忙整衣跪迎。御使展开明黄卷轴,声音清越地宣读完毕。
      褚岁聿恭敬谢恩,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圣旨,目送着御使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太奇怪了。梅久臣不过一个律正,即便在奏折中极力突出了她的功劳,举荐了她。可她一个毫无根基的外室女,朝中谁会信服?陛下又怎会轻易同意?难道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反对?
      ——不,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透着古怪。
      人群散去,她终究没能按捺住心中的疑虑,转头看向已换回常服的梅久臣:
      “朝堂之上……当真无人反对?”
      梅久臣理了理衣袖,了然一笑,明白她困惑何在:
      “你是褚太常之女。在外人看来,是嫡是庶,或许紧要。但在陛下眼中,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为她办好差事。”
      她顿了顿,补充道:
      “况且,朝堂上,还有宣太仆亲自为你作了保。”
      “宣太仆?”
      “正是。宣家世代清流,门风严谨,在朝中颇有声望。此次主审此案的廷尉宣玉凫,便是宣太仆的嫡女。”
      “母女同朝为官,且品级相去不远,倒是新鲜。”
      褚岁聿若有所思。
      “宣家向来人才辈出。”
      梅久臣语气中带着几分敬重,
      “祖孙三代,皆非庸碌之辈。最新一代的宣不染,年纪轻轻已官至守宫令,常伴驾左右,出入宫禁了。”
      “宣不染”
      褚岁聿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却并未深究,转而问道,
      “我听闻,当年先太女薨逝后,当今陛下似乎并非最初最合适的人选?”
      梅久臣神色微凝,压低声音:
      “不错。当年应是前三皇女,已故的彦王殿下。她是先帝第一个正式册封亲王的皇女。然而,在太女薨逝后不久,彦王竟也骤然离世。更奇怪的是,她的死因至今未曾对外公布。”
      一直侍立在旁的李海棠听到此处,忍不住凑近些,压低嗓音道:
      “我之前在牢里听犯人私下议论过,说彦王殿下私下里极爱床笫之欢,最后是死在了男人的肚——”
      “慎言!”
      梅久臣脸色一沉,厉声喝止,
      “市井囚徒的污言秽语,怎可当真?如此妄议天家,你有几个脑袋!”
      李海棠吓得脖子一缩,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褚岁聿却不顾梅久臣不赞同的目光,伸手揽过李海棠的脖子,将她带到一旁廊柱后,声音压得极低:
      “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原原本本告诉我。”
      李海棠偷偷瞄了一眼面色不虞的梅久臣,咽了口唾沫,才小声道:
      “狱里之前关着一个犯人,叫张五娘。她吹牛时说,自己原是彦王府上王君一个近身侍从的相好。据她说,彦王出事的第二天,她和那个侍从偷偷溜出府私会,是那侍从亲口告诉她的。说完后第二天,那个侍从就莫名其妙死了。”
      “张五娘怕得要命,连夜逃出帝都,在外躲了十几年才敢回来。没成想回来没多久,就因为偷了一次东西被逮进来了。”
      “那天她是喝多了马尿,才把这些陈年旧事抖落出来,第二天酒醒了就后悔了,死活不认,说自己全是胡诌的。”
      “她有提过,那位王君姓什么吗?” 褚岁聿追问。
      李海棠拧着眉头想了半晌,摇了摇头:
      “应该没提过。”
      “那张五娘,可知她现在住在何处?”
      “知道知道!”
      这点李海棠倒是肯定,
      “头儿早就吩咐过,像这种惯犯,多半有固定的窝点,让我们务必记下她们的常住地,没事时多去转转,以防再犯。”
      “很好。”
      褚岁聿直起身,目光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现在就带我去找她。”
      “啊?现在?可是头儿她……”
      李海棠面露难色,下意识地瞥向站在一旁的梅久臣
      “没什么可是。”
      褚岁聿打断她,故意板起脸,摆起了官架子:
      “现在我才是律监。还是说,你想违抗上命?”
      “李海棠听令,带本官去寻嫌犯张五娘”
      见她突然如此正经严厉起来,与平日随和模样判若两人,李海棠吓得一个激灵,脊背瞬间挺得笔直,几乎是本能地抱拳躬身,声音洪亮地应道:
      “是!律监大人!属下遵命!”
      她再不敢多看梅久臣一眼,转身便在前引路。
      许是过于紧张,起初几步竟有些同手同脚,略显滑稽。
      褚岁聿跟在她身后,在经过梅久臣身侧时,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趁李海棠不注意,飞快地侧过头,冲着梅久臣调皮地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梅久臣被她这瞬间的变脸逗得一愣,随即忍不住摇了摇头,唇角难以抑制地抿出一个无奈的弧度。
      可想到她要去查什么,眼中笑意渐敛,转而覆上一层淡淡的忧虑。
      两人出了廷尉署侧门,并未乘坐车马,而是直接汇入了清晨渐次喧嚣的人流之中。
      李海棠显然对这片区域极为熟悉,带着褚岁聿在纵横交错的街巷间穿行。她们走过主街,转入吆喝声此起彼伏的市集,最终拐进了一片屋舍低矮、巷道狭窄的坊区。
      这里的空气混杂着隔夜馊水、廉价脂粉与潮湿霉土的气味,与主街的繁华恍如两个世界。
      “律监大人,就在前面了。”
      李海棠在一处更为僻静、污水横流的巷口停下,指着深处一扇歪斜的木门,低声道,
      “那张五娘回来后,就一直赁住在这里。平日里靠给附近酒肆打杂,或者顺手牵羊过活。”
      褚岁聿微微颔首,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环境。巷子深处堆满杂物,光线昏暗。
      “你去叫门。”
      褚岁聿低声吩咐,自己则稍稍退后半步,隐在巷口的阴影里,观察了一圈四周的逃跑路线。
      李海棠深吸一口气,上前用力拍打那扇看似不甚牢固的木门,声音刻意拔高,带着官差的威严:
      “张五娘!开门!廷尉署问话!”
      里面先是传来一阵窸窣杂乱的响动,像是碰倒了什么东西,接着一个带着浓重睡意和惊慌的女声响起:
      “谁、谁啊?是李大人吗?是不是找错门了?我最近可安分得很。”
      她刚开始有些慌乱,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少废话!快开门!”
      李海棠不耐地又拍了两下。
      半晌,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憔悴蜡黄、眼袋深重的中年妇人的脸。
      她头发蓬乱,身上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麻衣,眼神闪烁,
      “果然是李大人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她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露出了一口大黄牙:
      “是要办什么案子吗?”
      就在这时,褚岁聿从阴影中缓步走出,张五娘一眼就看见她腰上的长剑,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关上门,却被李海棠抢先一步用脚抵住。
      褚岁聿走到那扇木门前,鼻翼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各种难闻的味道里,一丝极特别的淡香逃逸了出来。
      她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勾了勾唇角:
      “张五娘是吧?”
      她的声音平和,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
      “怎么,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张五娘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悻悻然地彻底拉开了门。
      屋内狭小昏暗,仅有一桌一榻,塌上混乱不堪。杂物堆积,空气浑浊。
      张五娘手忙脚乱地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茶杯,倒了点浑浊的茶水,陪着笑脸推到褚岁聿面前。
      褚岁聿垂眸,目光在那只剩了杯底的茶杯上扫过,并未触碰,只淡淡道:
      “我不是来喝茶的。”
      “大人看来是来问小人话的。”
      张五娘搓着手,眼珠转动,
      “小人本来还不明白,我这破落户身上有什么值得大人亲自跑一趟。可是,刚刚小人为大人您倒茶的时候,忽然就想明白了。”
      她脸上露出混合着狡黠与自得的神色,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
      “一百两。小人知道的事,值这个数。”
      “你怎么不去抢啊!”
      李海棠闻言大怒,霍地站起身,拳头捏得咯咯响。
      褚岁聿抬手,轻轻按在李海棠的手臂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让她重新坐了回去。
      她并未动怒,反而微微侧头,睨着张五娘,唇角那抹弧度加深了些许,带着几分审视与玩味:
      “哦?我怎么知道,你嘴里的话,值不值这一百两呢?”
      张五娘见她没有立刻拒绝,胆子大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卖弄:
      “当年彦王殿下,是死在了她一位极其宠爱的侍君床上。那位侍君貌若天人,他身边有个叫碎玉的贴身侍从,长得也是顶俊俏,常常出入彦王府。我当年可是惦记了好久,可惜一直没得手,他滑得和泥鳅一样。”
      “后来我离开帝都,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可就在前不久,我路过觅花斋,您猜怎么着?”
      她卖了个关子,见褚岁聿不接她的话,她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道:
      “竟然又瞧见他了!我好奇打听了一下,他如今改了名,叫——韩艽。”
      “成交。”
      褚岁聿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应下。
      张五娘没料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愣了一下,随即裂开嘴,露出黄黑的牙齿,笑得既得意又贪婪:
      “大人爽快!”
      “现在,我问,你答。”
      褚岁聿神色一肃,之前的些许玩味消失无踪。
      “大人您尽管问!小人必定知无不言!”
      张五娘拍着胸脯保证。
      “彦王主君,姓甚名谁?”
      张五娘面色变得有些古怪,疑惑地打量着褚岁聿:
      “大人您……您连这个都不知道?”
      “回答。”
      褚岁聿的语气不容置疑。
      “哎哟,大人您怎么这么没耐心。”
      张五娘撇撇嘴,
      “主君姓姜,他母亲,好像是叫姜瀚,对,姜瀚,听着就是个厉害人物。”
      姜瀚,姜氏家主,现任度支尚书。
      褚岁聿眼底闪过一丝锐光,面上却不露分毫,
      “把你知道的,关于彦王府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大人,您这可为难小人了,我和我那相好厮混了可不止一两年,事儿多着呢!您给划个道道?”
      “就彦王薨逝那一年,所有你认为不寻常、值得注意的事情。”
      “那一年啊……我想想……”
      张五娘歪着头,努力回忆着,
      “那一年,姜家的人,好像有段时间往王府跑得特别勤快。我那相好还跟我抱怨过,说因为他是从姜府跟着王君陪嫁过来的,那边来人常点名要他伺候,害得他都没空溜出来见我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隐秘的兴奋:
      “还有一次,他半夜哭哭啼啼地跑来找我,说彦王那天晚上不知为何特别高兴,饮了许多酒,兴致来了,竟让他们这些模样还不错的侍从,只穿着上身单薄的里衣,在跟前……供她随意亵玩取乐——”
      “那天晚上之后,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褚岁聿敏锐地捕捉到关键。
      “大事?”
      张五娘想了想,
      “好像……好像第二天,全城就缟素了,我常去的那几家赌坊酒肆全都关了门,街上静悄悄的,吓人得很。”
      “继续。”
      “让我想想,哦,还有……”
      张五娘张开口,正要继续说下去,脸色却陡然一变!
      她猛地瞪大了双眼,眼珠恐怖地向外凸出,仿佛要挣脱眼眶的束缚。她的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艰难气音,脸色迅速由蜡黄转为青紫。
      随即,她身体一软,“扑通”一声直挺挺地栽倒在地,蜷缩着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褚岁聿立刻上前,蹲下身,动作迅速而专业地检查。她分别拨开张五娘的眼皮,查看瞳孔,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耳孔、鼻孔和微张的嘴角,一丝暗红色的血液正从中缓缓渗出。
      “七窍流血,中毒身亡,没救了。”
      褚岁聿站起身,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上报廷尉署,按流程处理。”
      李海棠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显然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
      “怎、怎么……怎么突然就死了?!”
      “从她决定回到帝都,并且管不住自己嘴巴的那一刻起,”
      褚岁聿的目光落在张五娘僵硬的尸体上,神色淡漠,
      “她的命,就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
      她转向李海棠,目光锐利:
      “你带人将尸体抬回廷尉署后,记住,今天在这里问到的所有话,一个字都不准泄露出去。闭紧你的嘴巴,对任何人,包括署内同僚,都只说是你惯例巡查时,发现她暴毙家中。明白吗?”
      “啊?……好、好、好的,律监大人!”
      李海棠猛地回过神,结巴着应下,脸色苍白地冲出门去。
      褚岁聿独自走出这肮脏的小巷,绕过依旧喧嚣的市集,信步来到人流稍减的市河边。她停下脚步,隔着一湾泛着光的河水,望向对岸。
      此刻仍是白昼,对岸那栋偌大的楼阁朱门紧闭,尚未开始迎客,显得有几分冷清寂寥。但门口那巨大的、描金绘彩的牌匾,却清晰地映入眼帘——“觅花斋”。
      ——当时在廷尉署大牢,她协助梅久臣勘破那桩灭门案,凭借的正是现场残留的、不易察觉的炭灰,以及死者腰带上沾染到的一点奇异香膏。那香膏的气味很特殊,清冽中带着一丝靡艳,闻过一次便难以忘记。
      ——方才张五娘开门迎客的瞬间,那股熟悉的、若有似无的异香,便再次飘入了她的鼻息。那一刻她便知道,张五娘的性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既然如此,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讨价还价?她已得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看来,今天晚上,势必要去一趟这个号称“销金窟、英雌冢”的觅花斋了。
      河面的风带着水汽吹拂着她的衣袂,她的眼神沉静如水。
      “喂——!”
      尖刺的声音骤然响起,刺得褚岁聿耳膜生疼,连带着额角也隐隐抽痛起来。
      电光火石间,她余光瞥见身旁恰巧路过一位女郎,手臂一伸,亲昵又带着几分强硬地揽住了对方的脖颈,将那人半圈在自己身侧,脸上瞬间堆起热情洋溢却又略显浮夸的笑容:
      “哎呀!好巧好巧!正想着去哪儿喝两杯,就碰上你了!走走走,咱们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那被突然挟持的女郎先是一愣,随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刚要张口斥责这莫名其妙的人,就听到褚岁聿飞快地补充了一句:
      “我请客。”
      此言一出,女郎脸上的嫌恶顷刻间冰雪消融,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容,连连点头:
      “好啊好啊!这位姐姐真是爽快人!走走走,我知道前面有家新开的酒肆。”
      她反手拉住褚岁聿的袖子。
      “褚、岁、聿!”
      身后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给我站住!好啊,真是长本事了!来人!给本君把她的腿打折!看她还怎么乱跑!”
      褚岁聿闻言,立刻从善如流地松开了那位“酒友”,动作流畅地转身,“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说话之人的面前,姿态摆得极低,声音却不见多少惶恐:
      “下官褚岁聿,见过五皇子殿下。五皇子殿——”
      “行了!”
      谢观鱼没好气地打断她,不习惯她这样说话,眼眸微眯,透着不耐。
      褚岁聿从善如流地闭了嘴,但依旧跪得端正,没有起身的意思。
      谢观鱼看着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精美绣鞋的鞋尖几乎要点到她的鼻梁,声音里满是烦躁:
      “起来!以后在本君面前,免了你这跪拜之礼!”
      这特许带着几分施舍,更带着眼不见为净的意味。
      “多谢殿下恩典。”
      褚岁聿这才利索地站起身,还顺手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位被晾在一旁的路人女郎,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稀里糊涂地跪了又起。
      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褚岁聿的衣袖,眼巴巴地小声确认:
      “那个,女郎,你说请客,还算数吗?”
      褚岁聿别开视线,看着天空,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手却暗自用力,想要拉回自己的衣袖,偏偏那位女郎不肯放手,两人拉拉扯扯了起来。
      谢观鱼不耐烦地挑起精致的眉梢,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那个路人,只朝旁边跟着的侍女微微颔首。
      侍女会意,上前一步,从荷包里取出一小块碎银,递到那女郎面前。
      褚岁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了那块银子上。
      ——褚家倒是给了她身份,给了她住处,偏偏这最实在的黄白之物,半分没给。这律监的职位也是新官上任,第一份俸禄还没影儿呢。说起来,她如今竟是身无分文……这一小块碎银,掂量着起码有二两吧?可以在不错的酒肆里吃上三顿有酒有肉的好饭食了。
      那女郎见到银子,眼睛瞬间亮得惊人,连忙送来了褚岁聿的衣袖,笑逐颜开,忙不迭地接过,对着谢观鱼和褚岁聿连连作揖:
      “多谢殿下!多谢这位女郎!您真是太大方了!下次还有这种好事,一定还要找我啊!我叫柳青衣,就住在昌平巷最里面那家,门口有棵桂花树的便是——”
      “还不快滚!”
      谢观鱼忍无可忍,终于低斥出声。
      柳青衣吓得一缩脖子,立刻攥紧银子,赔着笑脸,脚下生风,后退了几步,麻溜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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