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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池
紫宸殿中皇帝笑着夸赞太子,唐昭心虚地走进来,越走腰杆挺得越直,只因她已听见母皇和太子是在说她干的好事。
“青鸟儿,站这么远干嘛,快过来!”皇帝唤道。
唐昭听话地上前,被皇帝拉住好一顿夸,又是说她长大了,又是说她有孝心知道关心母皇、皇姐,说得她飘飘然,突然谦虚了起来。
“只是我运气好。”唐昭道。
太子不赞同道:“要是你没有这个心思,怎会遇见。”
皇帝认可地点头,一挥手问她要什么奖赏,她却支支吾吾的,犹豫的样子让皇帝起疑,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这么……总之以往的脸皮可厚。
等谢姑姑凑近皇帝耳边说学馆的博士来求见,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狠狠瞪了唐昭一眼,哼道:“你又给朕惹出了什么事?”
那个与蔡清交谈的助教站在下面,衣服有些乱了,想来走得急。
“正好人都来了,你先给我说说!”
皇帝眼神飘到唐昭身上,示意她赶紧说点能让她信服的话来。
唐昭毫不客气将崔瑛被打得如何惨和蔡清私下诋毁,惩罚也饱含私心的事说了。
唐昭对皇帝行礼,扬眉哼道:“前面是我错了,但这私心和诋毁可不是假的,这样的品行,还教什么书!”
皇帝皱眉,招手令人将蔡清带来,助教在底下不敢说一字,等蔡清到时,便是这样的场面,直觉又不好了,心情起起伏伏,也不敢开口。
只听上头皇帝的语气淡淡,令她也说个一二出来。
蔡清掩了口头说道那些事,只说自己按规惩罚后被四皇子似乎是不满,突然来静室大闹一场,她也不知是怎么了。
唐昭长长的咦了一声:“难不成是学馆里哪个鸟儿雀儿说的?”
蔡清为了保住自己也是拼了,死赖着不承认:“我知道殿下因崔瑛的事心中有气,只是殿下一人听见,这……”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不会是唐昭为了报复胡诌的话吧?
她要倒打一耙,可惜旁人也不是蠢的,皇帝和太子可不想听她在这上眼药,正好有人道安王世子与崔娘子请见,皇帝也放了二人进来。
“陛下圣安。”唐、崔二人道。
唐晏挡在前面,恭敬道:“姨母,蔡博士说崔瑛的话是我偶然听见的。”
蔡清眼见安王世子作证,让那害怕的助教也脱口认了下来,气势登时弱了,再看崔瑛亲口承认蔡清曾对她为难过,哪里还能狡辩什么。
只能摘帽回家去,这事一传出去,从此名声就再也没有了,在京都出门也能让她抬不起头。
此事了,待旁人都出去,皇帝狠狠地亲自打了一下唐昭的手,教训道:“虽说她确实不配为人师表,但你这样听信旁人所言就冲去闹,也太过冲动……”
“哪怕你有理,多得是人要传你不尊师重道,自己的羽毛都不懂得爱惜!”
唐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生气得什么都顾不得了,这时候喏喏不敢言,踌躇的样子反让皇帝心里不是滋味,她平息后用玩笑话揭过:“以后你还敢犯错,你那伴读也免不了受罚,你这样顽皮的性子,她不知道要挨多少罚,心里怕不是悔得很。”
她回神,撇嘴道:“都说了,我不会再让她受罚了。”
唐昭闷闷不乐地走了,半路还转身提醒皇帝说崔瑛肯定不会后悔的。
皇帝稀奇地感叹这场面,甩了甩自己的手,吸气一声,刚才打得自己有些痛。
唐昭垂头丧气的,其实她心底也不确定,从来都是别人迁就她,也不会有人说她的不是,崔瑛做她的伴读也一直哄着她。
她想着想着摇了摇脑袋,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崔瑛后悔也跑不了了!
抬眼见那两人在廊上等她,她过去,唐晏瞧她没事松了口气,打算走人,却见崔瑛站在原地不走,无语道:“表姐,你不走我走了!”
崔瑛和蔼道:“你走吧。”
此地无人在意自己,每次三个人自己都跟多余的一样,唐晏挥挥袖子果断走人,暗暗发誓哪怕下次不等崔瑛回去被父亲骂,她也不等了!
剩下唐昭和崔瑛两人面对面站着,崔瑛也什么都不说,只是一直看着她,看得她撇过眼。
她心里别扭,也不看崔瑛,只是突然提起之前答应带崔瑛在宫内逛逛。
两人并肩沿着蓬莱池边走,池内种的荷花,春日里一眼望去全是荷叶,像雨水滴在河面晕开的绿,几尾锦鲤在水中绕着荷叶玩。
唐昭拿出荷包,把里面的点心掰开撒到池中,马上游来一群锦鲤争着咬食,她坐在石头上,弯腰伸出手放到水里,果然有傻的来咬她的手指。
她安静地坐着,无聊地用手指滑过池面,这里的锦鲤不怕人,她手滑到哪里鱼就追到哪里,她觉得有些好笑,这是狗吗?
身旁的人也坐下,踩在浅浅的水边,视线一直追随唐昭的手,唐昭收回手她也跟着看回来。
唐昭抱膝,头靠在膝上,侧脸看她,心想,这个也像狗,是很可爱的那种,像雪团。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崔瑛没有感觉到冒犯,反而笑着说:“原来在殿下心里,我是这样的形象。”
唐昭趁机问:“那你呢,你心中的我是什么样?”
“殿下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崔瑛立马回答。
她的嘴角不自觉扬起,漂亮的脸因这笑饱含生气,平日里崔瑛如同玉人,旁的人远远望着,她也淡淡望回去,好似和人群割开,与别人是两个世界。
崔瑛与她也是两个世界吗?
唐昭不懂,其实她们也认识得不久,她不懂崔瑛,不懂她的眼神,不懂她的心。
但唐昭向来是个行为果断的人,她拽过崔瑛,崔瑛被她拽得不稳,慌张倒向她,两人一同滚到旁边松软的草地上。
她望着撑在上面的崔瑛,笑得肆无忌惮,差点忘了自己是个混不吝的,哪需要考虑这么多,她想要崔瑛待在她身边,那崔瑛就得在她身边。
她捧着崔瑛的脸诱惑道:“我喜欢你待在我身边。”
崔瑛避开她刺目的眼神,靠在她的颈窝,轻轻道:“我也喜欢待在殿下身边。”
唐昭高兴起来,搂住她许诺:“那我们做最好的姐妹,我有的都给你!”
她把这归于她很喜欢崔瑛这个人,所以想和崔瑛做好姐妹。
她发现崔瑛没了声,摸索上她的脸,结果看见崔瑛复杂的神情,唐昭可不管,拍了拍她的肩,让她起来。
“不待这了,我带你去看看母皇最爱的花儿、草儿。”唐昭拉着崔瑛边走边道。
崔瑛看着她的背影,无奈道好,随她在宫内到处逛,看她在一片牡丹前开心地说话。
忽地,弄着花瓣的唐昭不动了,直直看向她身后。
崔瑛转身,一身青衣的二皇子和梁家嫡次子梁景春出现在眼前。
崔瑛见礼:“二皇子。”
唐昭随手折了一朵牡丹递给二皇子,笑道:“二姐。”
二皇子总是温柔的,眼尾一颗痣衬得她更加无害,她欣然接过:“只有四妹敢折母皇的花,今日沾光得了一朵。”
“别臊我了,你们要还能得不到吗……只是我厚脸皮罢了。”唐昭不自在地摸摸后脑勺。
二皇子还未说什么,她一旁的梁景春阴阳道:“也就拿得到这一朵。”
二皇子一个眼神让她闭了嘴,唐昭唇边的笑意还是淡了。
大周有八大世家,梁家是大周世家之首,后宫的梁赞德是二皇子的亲父,也就是说梁景春是二皇子的表妹。
太子在朝堂上受限,暗里次次说太子不配这位置,哪次没有她梁家的功劳?
崔瑛站在唐昭身侧,不慌不忙地说:“原来梁家就是这么教家中女儿,在殿下面前也能这样说话。”
崔瑛说话,梁景春刚好把气撒在她头上,嘲道:“丧家之犬,找到主人了?”
“那你有没有听过,打狗还得看主人。”唐昭冷笑道。
唐昭与梁家的人素来不对付,梁景春喜欢趁口舌之快,阴阳两句,她从前懒得与她计较,没想到这人如此嚣张,敢骂她身边的人。
难不成是因为后宫无主,如今梁赞德品位最高,梁家就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了吗?
好一个世家!
唐昭直接赏了她一巴掌,那指印在她脸上清晰得很。
唐昭虽幼时体弱,但这几年身体好了起来,只是容易病,平常看起来比正常人体力都好,健身锻炼是不少的,别说她还爱打马球,这一巴掌又准又狠。
“脸皮可真厚,打得我手疼……是不是擦粉擦多了,刚好给你打落点。”唐昭评价道。
梁景春怒道:“我是要去见舅舅的,殿下打我这一巴掌,万不敢忘!”
“景春,注意你的言辞!”二皇子喝止她。
二皇子对妹妹好一番赔罪,转过头对梁景春道:“今日你便不用去看梁赞德了。”
“表姐!”梁景春委屈惊呼。
难怪今日讲堂二姐不在,敢情又到会亲的日子了。
唐昭打完整个人都清爽许多,给二皇子一个面子,也不计较这话,乐呵呵地目送她追着二皇子跑。
她心想崔瑛为她说话受了委屈,摘下这牡丹里最好看的一朵,亲手簪在她耳边哄她:“崔瑛,牡丹堪堪衬你。”
崔瑛指尖抚上耳侧的花,嫣然一笑,满园牡丹无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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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德相当于贵妃这种,后宫借用武皇所改称号,提到的不多,所以如果有提到其他的会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