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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吗?
客厅的落地灯晕开一圈暖黄,把裴川的侧脸衬得格外柔和。老电影的片尾字幕缓缓滚动,黑白画面渐渐暗下去,只剩下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在地板上投下流动的光斑。
我还靠在他腿上,他的西装外套带着淡淡的雪松味,裹得人浑身发暖。刚才他那句“我们订婚吧”还悬在空气里,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没散去。
“你刚才说的……”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外套的纽扣,“是认真的?”
他低头看我,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语气比刚才更沉了些:“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
“不是……”我有点语塞,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厉害,“就是……有点突然。”
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腿传到我身上,带着点发麻的痒意。“是有点突然。”他承认,伸手替我把外套拉得更紧,“但我想了很久了。”
“想什么?”
“想怎么跟你说。”他指尖轻轻蹭过我的脸颊,动作带着点试探的小心翼翼,“想了高中时在操场看你跑步的样子,想了联姻那天你穿着白裙子走进会议室的样子,想了刚才在老宅你跟我妈说笑的样子……沈妤,我好像……把这辈子能想的心思,都花在你身上了。”
我的呼吸忽然变得很轻,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安静。他的指尖还停留在我脸颊上,温度烫得惊人,比落地灯的光还要暖。
空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酵,带着点微醺的甜。他的视线从我的眼睛滑到嘴唇,喉结轻轻滚了滚,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老电影彻底结束了,客厅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他忽然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声音低得像叹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妤……我……能亲你吗?”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又骤然松开。抬头看他,他眼里的光比落地灯还要亮,藏着期待,藏着忐忑,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揉碎了的星光。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我能看见他颤动的睫毛,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能感觉到他微微发紧的手臂——他在紧张。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在别人面前桀骜不驯的裴川,此刻像个第一次告白的少年,连问一句“能亲你吗”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忽然笑了,不是故意逗他,是心里那点莫名的慌乱,忽然被巨大的柔软取代。原来再坚硬的外壳下,也藏着这样笨拙的温柔。
没等我回答,他大概是以为我在犹豫,眼神暗了暗,刚想退开些,我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裴川,”我的声音有点轻,却足够清晰,“你好像……比高中时笨了点。”
他愣了愣,眼里的失落还没散去,就被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屏住了呼吸。我凑近他,鼻尖蹭过他的下颌,能感觉到他瞬间绷紧的身体。
“这种事……”我故意顿了顿,看着他骤然变亮的眼睛,“不用问的。”
话音未落,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没有想象中的急切,反而带着点生涩的珍视。他的唇瓣很烫,轻轻碰着我的,像怕弄疼我似的,试探着辗转。呼吸交缠间,雪松味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在舌尖漫开,带着点让人晕眩的麻。
我闭着眼,能感觉到他微微发颤的手,从我的后背滑到腰间,轻轻收紧,把我往他怀里带。他的心跳得比我还快,隔着薄薄的衣料,咚咚地撞在我心上。
这个吻很长,却不汹涌,像春日里的细流,慢慢漫过干涸的河床。直到我有点喘不过气,轻轻推了推他,他才松开些,额头抵着我的,鼻尖蹭着鼻尖,眼底的光亮得惊人。
“沈妤……”他声音沙哑,带着点被滋润过的濡湿,“我好像……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我笑着喘气,指尖划过他发烫的耳垂:“那以后……不用等了。”
落地灯的光依旧暖黄,窗外的风卷起落叶,沙沙地敲着玻璃。他又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那……订婚的事?”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你说呢,裴总?”我故意挑眉看他。
他却没笑,反而更认真了些,捧着我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想给你一场像样的订婚宴,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裴川想共度一生的人。”
我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藏在毒舌和别扭里的喜欢,那些绕了一大圈才说出口的心意,都在这个吻里有了归宿。
或许爱情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时间发酵,需要勇气戳破那层窗户纸,需要在无数个平淡的日子里,确认彼此的心意。
而现在,我很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我想一起走下去的人。
“好啊。”我笑着点头,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都听你的。”
他的笑声震得我耳朵发痒,抱着我的手臂收得更紧,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
客厅的灯亮到很晚,老电影早就结束了,却没人想起去关。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落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温柔得像一场不会醒来的梦。
原来有些等待,真的值得。
订婚宴定在一个月后,裴川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准时出现在剧组门口。有时是提着保温桶来的,里面装着李叔新熬的汤;有时只是靠在车边等,看我收工就递上瓶温水,瓶身永远是温的——他提前在怀里焐过。
剧组的人渐渐习惯了这场景,场记小妹总打趣:“沈姐,裴总这是把‘二十四孝未婚夫’刻在脑门上了。”
我嘴上嗔怪她胡说,心里却像揣了块暖玉,温温润润的。
这天收工早,裴川说带我去个地方。车子驶出市区,往郊外开了半个多小时,停在一片薰衣草花田外。暮色里,紫色的花海翻涌着,远处的风车慢悠悠转着,像童话里的场景。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我拉开车门,晚风卷着花香扑过来,带着点微醺的甜。
“上次看你朋友圈转了篇薰衣草庄园的推文。”他绕到我身边,手里多了个小篮子,“里面有花田主人自己做的薰衣草饼干,说是你的口味。”
我愣了愣,那是半年前的事了,随手转的,早忘了。他却连这种小事都记着。
沿着花田的木栈道往里走,他的手指偶尔碰到我的,像有电流窜过。走到风车下时,他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
“不是订婚戒指。”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枚细细的银链,吊坠是颗小巧的星子,上面嵌着碎钻,在暮色里闪着微光,“上次去挑见面礼,顺便买的。”
我看着那枚吊坠,忽然想起高中时的星空。晚自习停电,全班点着蜡烛聊天,我趴在窗边看星星,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说“最亮那颗叫启明星,凌晨能看到”。后来每次早起赶通告,我总会下意识找那颗星,好像能看见他当时说话的样子。
“喜欢吗?”他拿起项链,指尖带着点薄茧,轻轻拂过我的后颈,替我戴上。
冰凉的银链贴着皮肤,吊坠落在锁骨处,像落了颗星星。“喜欢。”我转过身,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忽然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他明显僵了一下,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晚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白色T恤的领口,那里还别着枚钢笔——还是高中那支刻字款,只是笔帽磨得有些发亮。
“沈妤……”他伸手想抱我,又有点犹豫,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最终只是轻轻握住我的手腕,“再等等,订婚宴上……”
“等什么?”我笑着挣开他的手,主动挽住他的胳膊,“未婚夫牵未婚妻的手,天经地义。”
他低笑出声,反手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我们沿着花田慢慢走,暮色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回到市区时,夜市刚热闹起来。他把车停在路边,拉着我钻进人潮。卖章鱼小丸子的摊贩认出我,笑着多放了两颗木鱼花:“沈小姐,跟男朋友来的?”
“嗯。”我接过盒子,看裴川正掏钱,他的手指在灯光下格外好看,“他是……”
“我是她未婚夫。”裴川把零钱递给摊贩,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顺势揽住我的腰,“以后请多关照。”
摊贩笑得更欢了,说“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被说得脸红,拉着他往前走,他却不依,非要买两串糖葫芦,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递到我嘴边:“尝尝,跟高中校门口那家一个味。”
我咬了一口,酸得眯起眼睛,他伸手替我擦掉嘴角的糖渣,指尖的温度烫得人心里发颤。周围的人声、车声、叫卖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剩下他眼里的光,比糖葫芦上的糖衣还亮。
订婚宴前一天,裴川带我去试礼服。高定礼服的裙摆很长,拖在地上像朵盛开的云。他站在镜子外看我,眼神专注得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好看吗?”我转了个圈,裙摆扬起弧度。
“好看。”他走过来,替我理了理颈后的碎发,指尖停在那枚星子吊坠上,“明天……别紧张。”
“有你在,我不紧张。”我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我穿着白纱般的礼服,好像从高中时的并肩而立,走到了此刻的相视而笑,“裴川,我们好像……走了很久才到这里。”
“是很久。”他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低得像叹息,“但还好,没错过。”
镜子里的他,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我忽然想起他第一次问我“能亲你吗”时的紧张,想起他替我挡酒时的强硬,想起他在花田里红透的耳尖——原来再坚硬的人,也会在喜欢的人面前,露出最柔软的模样。
订婚宴当天,宾客满堂。裴川牵着我的手站在台上,聚光灯落在我们身上,暖得像那天花田里的光。他举起戒指盒,单膝跪地,眼神亮得惊人:
“沈妤,从高中第一次在教室门口看见你,我就想,这个女生怎么这么倔,又这么可爱。后来看着你拍戏、获奖,看着你一步步变成闪闪发光的样子,我既骄傲,又害怕,怕追不上你的脚步。还好,我们以这样的方式重新相遇,还好,你愿意等我,愿意……走向我。”
他打开戒指盒,里面的钻戒闪着细碎的光,却没他眼里的光亮。
“沈妤,你愿意嫁给我吗?不是因为联姻,不是因为家族,只是因为,我是裴川,你是沈妤。”
台下响起掌声,我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和紧张,忽然笑着掉了眼泪。原来那些藏在针锋相对里的在意,那些绕了一大圈才说出口的心意,都在这一刻有了最圆满的答案。
“我愿意。”我伸出手,看着他把戒指套在我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好,像为我量身定做的。
他站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低头吻了我。这个吻比上次在客厅里的更坚定,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势在必得的温柔。
我闭上眼,听着周围的欢呼和祝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原来爱情真的可以慢慢来,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在吵吵闹闹的日常里,悄悄生根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而我和裴川,终于在这棵树下,等到了属于我们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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