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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
十月底，连续的雨天让巴塞罗那变得阴郁。
瓜迪奥拉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被雨水模糊的训练场。梅西一个人在那里，在雨中练习任意球。已经一个小时了。
“你要去叫他进来吗？”比拉诺瓦问。
“不。”
“他会生病的。”
“他需要这个。”瓜迪奥拉说，眼睛没有离开那个瘦小的身影。
比拉诺瓦叹了口气：“你们两个都需要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佩普......”
“够了。”瓜迪奥拉转身，“我们有更重要的事。下周对比利亚雷亚尔。”
比拉诺瓦摇摇头离开了。
瓜迪奥拉又转回窗前。梅西还在那里，一次又一次地把球送向球门。雨水顺着他的脸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终于，瓜迪奥拉拿起伞走了出去。
梅西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到是瓜迪奥拉，他的表情变得复杂。
“够了。”瓜迪奥拉说，“进去吧。”
“再练一会儿。”
“里奥......”
“我说再练一会儿。”梅西转回身，准备再踢一球。
瓜迪奥拉突然扔掉伞，大步走过去，抓住了梅西的手臂。
“够了！”
梅西挣扎了一下：“放手。”
“不。”
他们在雨中对峙。水流过两人的脸，把一切都冲刷得模糊不清。
“为什么要这样？”瓜迪奥拉问，“惩罚自己？还是惩罚我？”
梅西笑了，很苦的笑：“您觉得呢？”
“我觉得这很蠢。”
“蠢？”梅西甩开他的手，“您知道什么是蠢吗？蠢就是明知道不可能还要......”
他停住了。
“还要什么？”瓜迪奥拉追问。
梅西看着他，雨水让他不断眨眼：“还要爱上您。”
世界静止了。
只有雨声，哗哗地，像某种见证。
“里奥......”
“别说了。”梅西后退，“我知道这不对。我知道您有家庭，我知道您是我的教练，我知道所有我应该知道的。但是......”
他的声音哽咽了。
“但是我控制不了。”
瓜迪奥拉站在那里，雨水模糊了视线。他看着面前这个男孩——不，是男人。一个刚刚说出爱的男人。
“进去吧。”他最后说，声音沙哑。
梅西苦笑：“就这样？”
“你想要我说什么？”
“什么都行。”梅西说，“拒绝我，骂我，或者......”
“或者什么？”
梅西抬头看他：“或者告诉我您的真实想法。”
瓜迪奥拉闭上眼睛。雨水打在脸上，有些疼。
“我的真实想法会毁掉一切。”
“已经毁掉了。”梅西说，“从您第一次在深夜回复我短信开始，就已经毁了。现在说这个太晚了。”
瓜迪奥拉睁开眼睛。梅西站在雨中，那么近，又那么远。
“进去吧。”他重复，“这是命令。”
梅西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点头：“是，教练。”
他转身离开。瓜迪奥拉站在雨中，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建筑物里。
当晚，拉波尔塔约瓜迪奥拉吃饭。
“有些传言。”主席开门见山。
“什么传言？”
“关于你和某个球员。”
瓜迪奥拉握紧酒杯：“那只是传言。”
“我知道。”拉波尔塔说，“但传言多了就会变成事实。你明白吗？”
“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小心点。”拉波尔塔的眼神很复杂，“为了俱乐部，也为了你自己。”
晚饭后，瓜迪奥拉开车在城里漫无目的地转。最后，他发现自己停在了梅西家楼下。
公寓的灯亮着。
他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什么都没发，开车离开了。
第二天训练，梅西请假了。
“他生病了。”队医说，“可能是昨天淋雨......”
瓜迪奥拉点头，装作不在意。但整个训练课都心不在焉。
下午，他终于忍不住，买了些药去了梅西家。
开门的是梅西，裹着毯子，脸色苍白。
“教练？”他显然很惊讶。
“队医说你病了。”瓜迪奥拉举起药袋。
他们站在门口，谁都没动。
“进来吗？”梅西最后问。
这是个危险的邀请。瓜迪奥拉知道他应该拒绝。
“好。”他说。
梅西的公寓很简单，没什么装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战术板和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战术图。
“您要喝什么？”梅西问，声音因为感冒有些沙哑。
“不用。”瓜迪奥拉把药放在桌上，“记得吃药。”
“谢谢。”
他们尴尬地站着。
“我该走了。”瓜迪奥拉说。
“等等。”梅西突然说，“昨天......我说的话......”
“忘了吧。”
“忘不了。”梅西看着他，“您也忘不了。”
瓜迪奥拉想否认，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坐下吧。”梅西说，“就一会儿。”
瓜迪奥拉坐下了。梅西坐在他对面，中间隔着茶几。安全距离，但又不够安全。
“您后悔吗？”梅西问。
“后悔什么？”
“选择我。给我特殊的位置，特殊的关注，特殊的......”梅西停顿，“一切。”
瓜迪奥拉思考了很久：“不后悔。”
“即使知道会变成这样？”
“即使这样。”
梅西笑了，很轻的笑：“您真傻。”
“也许吧。”
沉默。
“教练，”梅西突然说，“如果......如果您不是我的教练，如果您没有家庭，如果一切都不一样......”
“别说了。”瓜迪奥拉打断他。
“为什么？”
“因为如果太危险了。”瓜迪奥拉站起来，“现实就是现实。”
梅西也站起来：“但至少告诉我，在另一个世界里，有没有可能？”
瓜迪奥拉看着他。生病让梅西看起来更脆弱，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在另一个世界里，”瓜迪奥拉说，“我会毫不犹豫。”
梅西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又暗下去：“但我们在这个世界里。”
“是的。”
瓜迪奥拉转身要走。走到门口时，梅西叫住他。
“教练，谢谢您的诚实。”
瓜迪奥拉没有回头：“照顾好自己。周末的比赛需要你。”
门关上后，梅西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地上。
而瓜迪奥拉在楼道里站了很久，才终于离开。
那个周末，对阵比利亚雷亚尔。
梅西首发出场。赛前，他们在球员通道里擦肩而过。
“感觉好些了吗？”瓜迪奥拉问。
“好多了。”梅西说，“谢谢您的药。”
他们对视了一秒，然后各自走开。
但那一秒里，有太多没说出口的话。
比赛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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