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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园鸢尾
云浮笙肯定点头,明白凌玄的用意。
即便云浮笙心中有自己的思量,可对着凌玄沉稳松弛的言语和温润的脸庞,安心至致。
走到第二道门,跨过门槛。
一眼望不尽的花亩,可为侗府之阔绰增加一份风采。
凌玄诧异。
龙翌哇声不断。
“此花名为紫夜鸢尾,家父深为喜爱。”侗秋实说完,顿显忙慌往花亩边槽走去,手轻如云般抚摸一株枯萎的鸢尾:“居然枯掉了,来人!将这株清理干净,父亲看到了会生气的。”
完后。
侗秋实对着三人点头,示意继续向前走,三人便默默跟着。
跨过第三处门时。
前面看过的都成浮华,这主院溪流潺潺横卧。
偌大的池塘夏荷开的更是丰硕,清莲居立几处,清明儒雅。
走上木桥,过了风亭,便是矗立正中的高楼阙宇,广阔无比。
“侗府常来其它商客,这楼便是家父招待客人的地方,其实并没有稀奇之处,不必如此惊讶,请进。”侗秋实说。
龙翌攀附在凌玄身边,小声嘀咕道:“这侗府简直堪比东海幻龙宫了!还有啊,你跟仙女的小秘密我已经知道了,你想让我碍事我都碍不了,
除非你给我打回小家伙,不然,我让你看看龙爷我啥实力!”
“嗯!”凌玄肩膀轻轻一拱,龙翌连连侧退几步。
几人径直走向大堂。
凌玄心中暗暗有点欢喜,还是曾经的那个龙极,那个傲气不可一世的他。
竟有那么一丝庆幸,还能见到从前的他,与之经历一番。
众人在大堂等候,随即旁侧走出一位年迈的男子,便是侗秋实的父亲。
“坐,各位坐。”侗仁塘招呼着。
纷纷落座后,他沉哑沧桑的嗓音说道:“各位搭救小女,老夫多谢诸位。秋实让下人带话,说是各位自北境而来,一路颠簸,今夜老夫设宴款待各位,还请不要推辞啊!”
“好!太好了!受之惭愧啊!定不会推辞。”龙翌站起扬声道。
云浮笙见老人家满脸祥和,便也应下。
凌玄虽不喜这种场合,但浮笙应下也便默默同意。
——
天色渐晚,夜莺啼鸣,琳琅满目的大街上行人匆匆。
灯笼照在红木之上映的天空赤红。
石砌高墙层层围拢,紫夜鸢尾随风轻舞,阙楼歌舞升平,余音不断。
……
“来来来!喝!”龙翌拍凌玄胳膊,跟他说:“我告诉你,不高兴!六帝殿堂知道吗?”突然手指上空肆声道:“我要上天!”
凌玄端着酒杯,朦胧盯着龙翌酣醉红腾的脸,嗤笑道:“你喝多了。”
“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啊!”龙翌酒入心脾,却清醒无比。
他一路不问不说,只是不愿不欢而散。
……
凌玄垂眸,面色凝重,手拿着酒杯置于桌上动也不动,大是在想:以你而言,行历人间大可不必封闭记忆,可如今你是你又不是你,兄弟一场莫须有的恩怨重重袭来,此时再面对你,难于接受你只是龙翌罢了。
瞧他表情龙翌明白了,神情落寞:“看来是了。”
“不是!”凌玄举起酒杯一口闷下。
龙翌疑惑片刻,随后哈哈大笑陪一杯酒。
“一个欺骗你,套路你,甚至想让你永远不再醒来。
他明明知道那个东西对你来说比命都重要。
但仍是诱惑你,威胁你,甚至让你沉睡三千年,你会原谅他吗?”说着凌玄眼眶变得红涩。
“不会!我醒了,第一个便斩了他!”
“可若是,你的兄弟呢?”
龙翌顿住,心跳在瞬间慌促,虚心又真诚的眼睛死死盯着凌玄。僵持几秒后,见凌玄沉着的脸露出笑意后才慢慢松弛下来。
凌玄欲碰杯对饮,他便紧忙把酒杯蘸满与之相碰。
酒杯碰撞时叮当作响,俩人模糊的心结瞬间有了开口。
龙翌也明白,不高兴这名不是白起的,破冰还是得他主动:“真不高兴了!我龙翌绝不是那样的人。
这兄弟你就跟我做,我保你笑掉大牙!”龙翌憨笑调侃着。
笑掉大牙?哼!凌玄嘴角浮现真实的笑意,对他的文学无奈摇头。
“九重天外霄云顶,碎星银河尽我身!”龙翌晃晃悠悠高呼。
上座侗仁塘没听清,看着龙翌气势,就连连鼓掌叫好。
毕竟酒过三巡,都喝的醉意熏天,只管高兴的好。
然而这时的凌玄,情绪再次低落下来,他没想到封闭记忆的龙翌竟还记得……
曾在星云天河高呼的诗句,那时的他们,说是手足兄弟也不为过。
这时,大堂外。
池塘边。
侗秋实:“姑娘在看什么?”
“塘中这么多鱼,总有一个饥饿瘦弱,侗府这么大气派,竟然会饿着一条鱼。”云浮笙缓缓说道,手里播散着鱼食。
侗秋实走到塘边,对云浮笙说:“姑娘此言差矣,就是因为鱼儿众多,才总有那么一个不识好歹,不听话的。
这么大的侗府,若是为了这一只小鱼就迟了其他事情,姑娘觉得值吗?”
云浮笙婉婉笑道:“那看来,这里并不适合它。”
侗秋实眼神微妙:“姑娘意有所指?”
云浮笙疑惑地看着她,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倒是会猜。“只是觉得,它悲怜罢了。”
……
“宴上我看姑娘吃的少些,便想来送点心给姑娘。”侗秋实双手提着食盒:“却得姑娘这般挖苦我。”
云浮笙看了眼食盒,只冷冷道了句:“谢谢。”
侗秋实顿感不爽,手紧紧攥着食盒,生要捏碎一样,狠狠的咬着牙根子。想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缓缓咽下了。
“姑娘!姑娘!”婢子从木桥上跑来:“凌公子,龙公子喝多了,您快去看看吧。”
云浮笙听后,二话不说紧忙向凌玄房间走去。
“那龙公子呢?”婢子问。
“劳烦姑娘送回房间!”云浮笙。
眼看云浮笙走后,侗秋实一把将食盒摔在地上,粉红点心溜溜滚落,酥皮渣渣碎一地。
“大小姐!”婢子惊慌。
“凭什么!”侗秋实大挥锦袖转身面朝池塘:“凭什么,谁人见到她都可怜她,心疼她!”
为什么当年你没死!为什么就差那一步,他来了!
塘中鱼儿游过,途经她时加快了速度,藏在荷叶下方。
弦月高悬,暮色浑然一片与星星同眠。
厢房内。
云浮笙拧干毛巾,擦拭凌玄双手,低垂着眼眸:“喝的脸这么红,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你了。”手附在凌玄额头:“还好,没受凉。”
云浮笙手腕被扼在额头,动也动不了:“凌玄!”
“别走,浮笙,浮笙别走…”
“酒量当真是差,看来不能再让你饮酒,胡话连篇的。”云浮笙抽出手,拽被子给凌玄上身盖上。
正转身离开。
“别走!”凌玄手腕颇有力量,拽着云浮笙的手轻轻一扽,云浮笙差点砸在他身上,好在及时撑住:“别闹了,我,我有点…”
云浮笙扶着床塌,塌着腰,唇色煞白:“可能要违背你我的约定了。”
她手捂着胸口跑出厢房,眉头皱紧。
侗府内河很广,基本每间厢房前都是木桥亭湖。
凌玄厢房前却是一处花草地,还有一颗硕大的梨花树。
云浮笙脚步一轻一重,强忍着走到梨花树下,盘坐下来,调整着紊乱的内息。
在霜北城动用的灵力,今日又出手相助,净火再焚,早已撑不住。
在寒谷时有凌玄为自己渡灵力缓解,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云浮笙望着月光,心绪此起彼伏…凌玄,我撑不住了,我向上天讨要的这几月光阴,实在太痛。
我知道,如果我现在放卸霜寒之息,相当于你的付出全然白费。
可是,我明天还想再见见你呢,哪怕也就相看几日,便足够。
梨花落的正洽适宜,飘洒在天空,可惜终等不到落地腐化,回归本源,便冻成一颗颗冰裹的花瓣停在上空。
云浮笙手掌压垂于地,自她几里之内,全然冰冻,万物变得静止,熟睡的人冻到瑟瑟发抖。
大有十几秒,整个侗府内外静的可怕。
结霜的眉眼缓缓睁开,身上冰霜渐渐化掉。
突然,她前胸一震,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她面色还是苍白,但感觉比刚才好许多,下巴沾点血迹,她用手拭去。
云浮笙缓缓站起身,看着冰冻的地域慢慢恢复原状,她扬起手接着上空碎裂的花瓣,落在手上冰冰凉凉的,仍附着薄冰。
虚弱地还不忘给刚才受灾的万物道声歉。
云浮笙调整好状态后,进入凌玄厢房看望他,她轻步走到床沿,见凌玄安然睡下,便在他床边坐了一会。
云浮笙手不禁抚向凌玄眉眼,嘴里嘟喃:“好像,似曾相识。凌玄,凌玄?我们是不是,好早就认识了。”
朦胧的天色变得暗沉,浮笙坐在床边陪着凌玄,没有原因,大概是想在这最后几日好好看看他吧。
第二日,晨早。
厢房内透着流光,外面下着淅沥的烟雨。
凌玄听着雨声缓缓苏醒,起身的时候,被子一角被压住,他放眼看去,淡淡笑了笑,轻轻把被角抽去,坐在床沿,望着窗户透来的阳光。
他身体微侧为云浮笙遮住晃眼的阳光,另一只手轻拍云浮笙肩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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