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蛋糕

　　周年纪念日之后，家里的气氛似乎蒙上了一层更薄的冰。我们依旧同床共枕，依旧分享早餐和偶尔的晚餐，但交流变得更少。我刻意地减少了在他面前的存在感，不再像以前那样，试图找些无聊的话题。

　　苏辰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偶尔会看我几眼，眼神里带着探究，但他什么也没说。他依然很忙，加班成了常态。

　　我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甜品工作室。琪姐很看好我，开始让我独立负责一些小订单。揉捏面团，打发奶油，专注地裱花……这些过程能让我暂时忘记心里的涩意。

　　这天下午，我因为前一天加班赶制一个生日蛋糕订单，琪姐特意给我放了半天假。我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屋子里静悄悄的，这个时间苏辰应该还在公司。

　　我换了鞋，正准备回卧室补个觉，却听到书房里隐约传来苏辰说话的声音。

　　他在家？

　　我有些意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书房的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他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似乎是在打电话。

　　“……嗯，我知道，这次多亏了小瑞。”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放松，甚至带着点……笑意？

　　我的脚步顿住了，心脏莫名一跳。他在跟谁打电话？提到我做什么？

　　我像个卑劣的窃听者，僵在走廊里，进退两难。

　　“是啊，结了婚是挺不一样的……至少家里像了个样子，爸妈那边也总算能松口气了。”他顿了顿，声音里那点笑意淡了下去，接着，我听到了让我血液几乎凝固的话——

　　“爱？呵……不算吧。”

　　轻飘飘的四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我的心窝。

　　“更多是……习惯？或者说，合适。”他继续说着，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他挺安静的，不惹麻烦，还会做饭……嗯，就这样吧。”

　　后面他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的声音都离我远去，只剩下那四个字在脑海里疯狂回荡。

　　不算吧。
　　不算吧。
　　不算吧。

　　原来如此。

　　所有的客气，所有的疏离，所有我自以为是的、因他性格使然的沉默，都有了最残忍的解释。

　　不是性格内敛，不是不善表达。

　　只是不爱。

　　所以可以坦然接受我的照顾而无需回应，所以可以在我失落时视而不见，所以可以在朋友面前，用“习惯”和“合适”来定义我们的婚姻。

　　我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场婚姻源于我的冲动和他的“无奈”。可我竟然还是可悲地生出了妄想，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以为日久能生情。

　　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扶着墙壁，才勉强稳住发软的身体，悄无声息地退回自己的卧室，轻轻关上门，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伤人的话语隔绝在外。

　　我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

　　原来，心真的可以这么疼。

　　暗恋是他从未知晓的兵荒马乱，而婚姻，则是我一个人的困守孤城。如今，连这孤城，也听到了它即将倾覆的丧钟。

　　苏辰，原来在你心里，我们的关系，仅仅只是“不算爱”的，“合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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