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辅助不可能这么可爱

　　辰星资本带来的寒意尚未消散，另一个重磅消息接踵而至——周五下午，“优选生活”的通知邮件到了。

　　李文蕊几乎是屏住呼吸点开了邮件。

　　开头是程式化的感谢，然后……“经过严格评审，我们非常欣赏‘林晚’设计师的作品理念与呈现效果……很荣幸地通知您，李氏服饰提交的‘飞鸟与缠枝莲’系列，已成功入围‘国潮新风’板块的最终候选名单……”

　　入围了！

　　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李文蕊所有的理智防线。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想欢呼，想尖叫，眼眶甚至有些湿润。这几天压得她喘不过气的焦虑、对那个吻的惶惑、对辰星资本的恐惧，在这一刻都被这来之不易的肯定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几乎是冲出办公室，想要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周沐。是他，把这个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外间的办公区，周沐正对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敲击着，似乎在处理什么。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张专注的侧脸，在此刻的李文蕊眼中，仿佛带着光。

　　“周沐！”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我们入围了！‘优选生活’最终候选！”

　　周沐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了。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她。他的脸上没有露出预期的狂喜，甚至没有明显的惊讶，只是那双深棕色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属于兴奋的笑容，更像是一种……尘埃落定的了然，或者说，是计划得逞的平静。

　　“是吗？那很好。”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只是一个早已预料到的、微不足道的结果。

　　他过于平静的反应，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李文蕊的狂喜。她高涨的情绪瞬间卡壳，愣在原地，一股难以言喻的违和感爬上心头。

　　他为什么不惊讶？为什么不兴奋？

　　除非……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这一切，从“优选生活”的招募，到精准地抓住她的涂鸦，到三天拿出完美设计，再到如今顺利入围……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他的算计和掌控之中？

　　她像个提线木偶，按照他写好的剧本，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那股被欺骗、被愚弄的怒火，混合着之前积压的所有不安和恐惧，猛地爆发出来。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李文蕊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里，是不是？周沐，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费尽心机做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她终于问出了这个压抑在心底许久的问题，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区里显得格外尖锐。

　　周沐脸上的那点淡笑消失了。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如古井，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他的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

　　李文蕊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沉默。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不想接，但铃声执拗地响着。

　　周沐的目光扫过她的手机屏幕，眼神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李文蕊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接起了电话，语气不善：“喂？”

　　“请问是李文蕊小姐吗？”对方是一个声音温和的女声。

　　“我是，你哪位？”

　　“李小姐您好，这里是市第一医院急诊科。您认识一位叫周文渊的先生吗？”

　　周文渊？李文蕊一愣，下意识地回答：“不认识。”

　　“可是，这位先生的紧急联系人里，存的是您的名字和这个号码。”护士的声音带着疑惑，“他刚刚因交通事故被送来我院，情况比较危急，需要家属签字手术。我们尝试联系他登记的其他联系方式，都失败了。您看……”

　　周文渊？紧急联系人？存的是她的号码？

　　李文蕊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根本不认识什么叫周文渊的人！

　　她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周沐。

　　只见周沐在听到“周文渊”三个字时，脸色骤变！一直以来的冷静和从容瞬间粉碎，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脸上血色尽褪，那种瞬间爆发的惊惶和恐惧，是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真实得令人心惊。

　　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把夺过李文蕊手中的手机，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紧绷和嘶哑：“你好，我是他儿子！他情况怎么样？在哪间医院？我马上过去！”

　　儿子？！周沐是周文渊的儿子？！

　　李文蕊如遭雷击，僵在原地，看着周沐对着电话飞快地询问情况，那双总是沉稳的手，此刻竟在微微发抖。

　　挂了电话，周沐甚至来不及看李文蕊一眼，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冲，步伐慌乱，撞到了旁边的椅子也浑然不觉。

　　“周沐！”李文蕊下意识地喊了他一声。

　　周沐的脚步在门口顿住，他回过头。那一瞬间，李文蕊看到他眼底尚未褪去的恐慌，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沉重。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惊——有来不及掩饰的脆弱，有恳求，还有一种……仿佛命运交错般的决然。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办公室里，只剩下李文蕊一个人，站在原地，耳边还回响着护士的话，眼前是周沐那张瞬间失血、惊慌失措的脸。

　　周文渊……
　　紧急联系人……
　　儿子……

　　所有的线索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碰撞、拼接。

　　周沐隐瞒的身份。
　　他超凡的能力。
　　他对李氏服饰异常的执着。
　　辰星资本精准的“投资”。
　　还有此刻，这个突如其来的，名为周文渊的变量……

　　一个模糊而惊人的可能性，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不再犹豫，立刻回到电脑前，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周文渊”三个字。

　　网页跳转，当看到搜索结果首页那张熟悉的、 albeit 更加年轻锐利的照片，以及旁边标注的身份介绍时，李文蕊的呼吸彻底停滞了，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周文渊。
　　前“启明科技”创始人兼CEO。
　　五年前，启明科技因涉及一场轰动一时的核心技术泄露与商业欺诈案而破产，周文渊身负巨债，名誉扫地，此后销声匿迹……

　　启明科技！
　　那个曾经在科技界昙花一现，以惊人的创新能力和同样惊人的倒塌速度而闻名的公司！

　　周沐……是周文渊的儿子？！

　　所以他才有那样远超常人的能力，所以他才会对商业运作如此熟稔，所以他才会如此处心积虑，隐藏身份，潜入她这家小小的、濒临破产的公司……

　　所有的疑团，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爆炸性的出口。

　　但这出口连接的，是更深、更黑暗的迷宫。

　　他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复仇？
　　利用李氏服饰作为跳板，重整旗鼓？
　　还是……与她父亲，与五年前那场旧案，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李文蕊看着屏幕上那张与周沐有几分相似，却写满沧桑与沉郁的男人照片，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至少是参与对弈的一方。
　　直到此刻，她才骇然发现，自己可能，一直都只是这盘错综复杂、横跨多年的巨大棋局中……
　　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

　　而那个执棋的猎人，此刻正用她从未见过的、真实的慌乱背影，奔向另一个更深的谜团。

　　棋局，彻底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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