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聚光灯下见你

　　—“没有人可以定义风的形状。”

　　从上车后，简錡就一言不发，车内没开灯，只有窗户外面的月光照进来，看不清字，翻开的剧本摊在膝盖上，就只是执拗的盯着，李又一知道他是在钻牛角尖。

　　抵达酒店后，李又一简单交代了一下，明天只有晚上有他的镜头，白天他可以多休息一会儿，如果想早点去片场也可以提前给她发消息，然后抽走了简錡手中那份全是笔记的剧本。

　　李又一走出几步转回身来，边倒退边挥了挥手中的剧本：“早点休息，明天见！”

　　之前有一次音综，个人小片里有一段简錡上台前打了封闭针，说是因为生病，后来有一次李又一无意间和业内一位前辈姐姐聊天提起，姐姐恰好跟过这个节目，透露其实是一个小小的转音他总觉得自己唱的不够丝滑，泡在排练室练了一晚上，早上大家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失声了，要不然估计还能练更久。

　　“怕被说极端，怕练了一晚上效果也不尽人意，让大家失望，于是就只说是生病，但其实除了在极其专业的人死扣的情况之下，其他的几乎没人能听出来，也就是他对自己要求太苛刻了。”

　　李又一记不起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听完这些话的，看着手上全是荧光贴的剧本，把东西都收拾挪开，珍重地放到床头柜上。

　　洗完澡出来，觉得有些饿了，拿起手机准备点外卖，一看配送时间都是一个半小时起步，披了外套，拿上手机和房卡准备去楼下小吃街买点吃的。

　　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经过酒店大堂，头发随意扎了个丸子头，玩手机的间隙，偶尔抬头看看方向，视线里出现熟悉的身影，还是分开时的那身衣服，加了顶帽子，李又一推了推鼻梁上的框架眼镜，四处看了看，费哥不在周边，也确认没有粉丝和媒体，这才抬脚跟上。

　　一路来到电影院，简錡取票后径直去了检票口扫码进入，拿出手机看了眼电影院排片，直接确定是买了三分钟后有他自己参演的第一部电影，好几年前拍的了，今年才上映，根据各方面原因推测应该是坐在最后一排最里侧的位置。

　　下单离他三四个距离远的位置，迅速取票入场。

　　灯已经暗了，屏幕上开始出各大制作方的logo，李又一沿着地上夜光标识找到了座位。

　　片子上映有段时间了，又是午夜场，所以人并不多，稀稀拉拉加起来也不到20个人，距离他最近的就是她。

　　借着黑暗遮挡，他拿下了口罩，屏幕明明暗暗，借着反光看清楚他也架了一副框架眼镜，遮去了大半张脸。

　　李又一在刚上映的时候就看过好几遍，对剧情早已了熟于心，加上最近太累，电影院暖气太足，整个人昏昏欲睡，被人叫醒的时候，已经散场，简錡带回口罩，站在她面前，意识到自己挡路，立马收回自己的腿。

　　简錡经过她又停下回头：“你不走吗？”

　　李又一抓起丢在扶手饮料架里的手机，摸摸鼻子，有些被撞破的尴尬：“走的，錡哥，走。”

　　起身跟在简錡身后，打开相机前置确认了自己的仪容仪表，这才追上去。两人一路相顾无言，到了小吃街烧烤店包房坐下李又一才想起来自己下楼的目的。

　　简錡接过菜单随手递给李又一：“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服务员手持纸笔站在一旁等待，李又一点完将菜单推回简錡面前，简錡直接合上菜单还给服务员，又加了几串和一份炒粉。

　　菜上齐，服务员确认无误后，退出去关上了门，简錡这才脱下帽子和口罩，和外套一起搭在身后的椅背上，李又一拆开碗筷烫了一遍，摆好，推了一份到简錡面前。

　　简錡道谢接过，拿起筷子架了一串土豆片到碗里，从签子上撸到碗里：“电影好看吗？”

　　李又一的赶忙咽下口中的肉，又喝了两口水顺顺：“好看的，刚上映我就去看过好几遍。”

　　简錡夹起新的串咬下一口：“那今天还来看啊，这么‘巧’啊。”

　　李又一抬头看向简錡，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纸：“当...当然了，你演的嘛，好作品值得看很多很多遍。”

　　简錡拿水杯的手顿在唇边：“我演的好作品？我没拖垮片子就不错了，我根本就不适合当演员。”

　　李又一拿出手机，找寻界面，递到简錡面前：“对啊，就是好作品，你没看网上评价吗？打分很高的，你作为一个客串角色，大家都评价说你当时未成年就能有那样的演技，未来可期的。虽然你戏份不多，但是大家也记住了你，对你评价很好的。”

　　越往后说声音越小，李又一感觉身边人的视线，没有落在屏幕上，而是直直落在自己的耳后，手机响了一下，有消息进来，李又一维持手机递出去的姿势没动，没有了头发和高领的遮挡，那里有一处纹身暴露在视线中。

　　李又一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欲盖弥彰，将头侧开了些。

　　简錡察觉自己的眼神停留过久，有些不礼貌，错开视线，转移话题：“李制片看样子还挺关注我。”

　　李又一收回手机，抬起头时，对方还在直直地看着自己，愣了一瞬，熄屏放下手机，侧了侧头，正面对上简錡：“当然了，錡哥你是我负责的艺人，对你还是要有大概了解。”

　　语毕，两人各自收回视线，安静地吃完剩下的食物。

　　简錡乔装好，买完单，李又一穿好大衣，背上包，围巾挽在臂弯处，迈出门准备往酒店的方向回去。

　　到底调了个头在饭店门口停下，突然开口叫住他：“想去扫街嘛？”

　　李又一的围巾还没来得及完全带上，只有一边刚刚搭上肩膀，一扯就下来了，简錡伸出手，帮忙把另一边也搭上肩膀。

　　羊绒围巾擦过耳廓，空中的冷意退散下去，耳廓的躁意腾起来些，李又一愣在原地，呆呆地看向简錡好一会儿。

　　简錡笑笑，开口率先打破沉默：“走吧。”

　　两人再次朝着电影院方向走去，在路口处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很晚了，基本上没什么人，李又一放缓脚步，拿出手机，打开电影模式，停下调试角度。

　　拍摄的间隙，同简錡搭话：“扫街，就是可以拿着相机随意地在街上抓拍，可以是人，可以是物，可以是景色，没太多规定，只要你想，设备、构图、内容什么都不重要，你就当给自己留一段有关这里的记忆。”

　　简錡点点头，环顾四周，摘掉了口罩，两人继续向前走，李又一拍完起身，又抬起头，拉低暗度，拍下月亮，满屏的黑中，月亮是唯一的亮度来源。

　　就像现在，路灯被树遮了干净，落了一地阴影，几乎看不清对方，而前面的女孩是目光所及之处唯一的亮度来源，简錡拿出手机，记录下了面前的女孩子正在拍摄的样子。

　　闪光灯亮起，女生转过头来，眼睛被照的明亮清晰，眼神还没来得及聚焦，但十分明亮，嘴巴微张，被完整的记录在简錡的手机里，耳后红色线条的纹身与皮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顺着脖子而下，像是血管的可视化，夺走了画面的视觉焦点。

　　抵达酒店大堂分开前，简錡跟李又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没有人可以定义风的形状，纹身很好看。”

　　简錡切换社交平台账号登录，关注的人有更新，点进主页，社交平台分享了一组风景图，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独特印记，形状和李又一耳后的纹身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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