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敌

　　骷髅的扑击没有声音，只有骨骼摩擦的咔哒声和破风声。它们动作僵硬却迅猛，每一击都带着浓烈的怨毒气息，足以侵蚀护体灵光。

　　凌蚀身形微侧，冰剑斜挑，精准地削断了一具骷髅伸来的臂骨。断口处没有灵力波动，只有纯粹的物理破坏和剑身上自带的极寒——那寒气似乎对怨气有着额外的克制，被斩断的骷髅动作明显一滞，眼眶中的暗红幽光都黯淡了几分。

　　墨渊的短刃则如同黑暗中游走的毒蛇，每一次闪烁，都有一具骷髅的关键关节被无声卸开。他的动作流畅诡谲，仿佛早已预判了每一具骷髅的攻击轨迹。幽冥之力被他压缩到极致，只作用于刃尖，没有丝毫外泄。

　　两人背靠而立，在骷髅群中如同磐石。战斗无声而高效，一具具骷髅在他们周围散架、倒地。但更多的骷髅正从地下爬出，仿佛无穷无尽。

　　“不能耗下去！”墨渊短刃格开一记爪击，低喝道，“守魂木不灭，这些鬼东西能一直爬起来！”

　　凌蚀目光扫向空地中央那棵扭曲古树。树干上的人脸轮廓正死死“盯”着他们，暗红幽光有节奏地明灭，每一次明灭，就有更多骷髅从地下冒出。

　　“我牵制它们，你对付那棵树。”凌蚀声音冷澈。

　　冰剑在他手中骤然崩散，化作数十枚尖锐的冰凌悬浮于身前。他双手一推，冰凌如同被无形弓弦弹射，精准地刺向周围扑来的每一具骷髅的关键节点——颈椎、脊柱、膝关节。

　　“咔！咔！咔！”

　　密集的碎裂声响起，冲在最前的十余具骷髅同时僵直、散架，暂时清出了一小片空档。

　　就是现在！

　　墨渊身形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虚影，穿过骷髅散架的间隙，直扑守魂木！短刃在他手中翻转，刃尖凝聚起一点极致的幽暗——那不是灵力，而是高度压缩的、针对魂体的“死意”。

　　守魂木似乎察觉到了威胁，树干上的人脸扭曲，发出一声只有灵魂能感知的尖利嘶鸣！地面剧烈震动，更多骷髅手爪破土而出，甚至有几具格外粗壮的、骨骼呈现暗红色的骷髅从守魂木根部直接爬起，挡在了墨渊面前！

　　与此同时，那些被冰凌击碎散架的骷髅，碎骨竟在地面蠕动，重新拼凑——虽然速度慢了许多，但确实在复原！

　　“麻烦的东西。”凌蚀眉头微蹙。他不再保留，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踏下，以他为中心，一层肉眼可见的冰霜瞬间蔓延开来！冰霜所过之处，地面、落叶、甚至空气都仿佛被冻结。那些正在爬起或拼凑的骷髅，动作变得无比迟缓，关节处凝结出厚厚的冰晶。

　　领域雏形——冰结之环。

　　虽然只是雏形，且为了避免过度灵力波动而极度收敛，但足以暂时禁锢这片区域的低阶怨灵。

　　墨渊的压力骤减。他眼中幽光一闪，短刃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竟同时绕过三具暗红骷髅的拦截，直刺守魂木树干上那张人脸的眼窝！

　　“噗嗤！”

　　短刃没入暗红幽光之中。

　　没有实体的触感，更像是刺入了一团粘稠的、充满负面情绪的液体。守魂木的尖啸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灵魂同时呻吟的哀鸣。

　　树干剧烈颤抖，人脸轮廓开始模糊、崩解。那些眼眶中燃着幽光的骷髅，如同失去提线的木偶，纷纷僵直倒地，眼中的光芒迅速熄灭。

　　墨渊抽回短刃，刃尖带出一缕暗红色的、如同有生命般扭动的雾气。他迅速取出一个漆黑的小玉瓶，将雾气引入瓶中封好，动作干脆利落。

　　守魂木彻底静止了。树干上的人脸消失，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孔洞。周围的地面不再蠕动，那些散落的骨骼也失去了活性，变成真正的枯骨。

　　冰结之环缓缓消散。凌蚀脸色微白，维持领域雏形对心神的消耗不小，尤其是在这种需要极度控制力量的环境下。

　　墨渊收起玉瓶，看向凌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刚才那是……领域的雏形？你才金丹初期。”

　　凌蚀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守魂木根部：“你要的东西，拿到了？”

　　“嗯，守魂木的核心怨念，比预想的还要精纯。”墨渊拍了拍玉瓶，脸上重新挂起笑容，“这次多亏你了。走吧，穿过这片林子，前面应该就安全了。”

　　他率先走向空地另一端，那里有一条被藤蔓遮掩的小径。

　　凌蚀默默跟上。经过守魂木时，他瞥了一眼那个焦黑的孔洞。在那孔洞深处，他隐约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怨念截然不同的波动——更古老，更……寒冷。

　　就像在冰原峰顶，墨渊收起短刃时，他感觉到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异样。

　　他没有声张，只是将这份感知记在心中。

　　两人再次没入怨魂林的阴影。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守魂木焦黑的孔洞里，那丝微弱的冰冷波动轻轻震颤了一下，仿佛一颗沉睡已久的心脏，被外界的动静，极其轻微地……触动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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