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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贝罗香(中)
“师兄,“ 萧秋水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对在外面等候的窦观说,“我们现在走吧,其他话我和如意婢在路上说。”
窦观点了点头,掀开车帘,跳上马车,只见林雪时往脸上盖了块帕子,挡住哭得红肿的眼,不想让窦观瞧见,人还在抽抽噎噎。萧秋水一手搂着林雪时,一手给她揉着内关穴防止气滞,一边也兀自流泪。
窦观一看萧秋水的帕子在林雪时脸上盖着,于是将自己的帕子掏出来递给萧秋水擦泪,顺势接过林雪时的手,
林雪时身上没什么肉,但是手上有肉,柔软不见骨,大鱼际按起来饱满有弹性,只有食指和无名指上残存握笔留下的厚茧,
窦观将林雪时戴的玉韘取下,收入自己腰间的锦囊中,然后继续给她按揉拇指根部的内关穴和腕间的神门穴,按摩这两处有宽胸理气,和胃降逆之效。
”别哭了,你看哭的这个手冰凉冰凉的。我看林府夏天也不用冰窖了,想吃鲜凉的就叫林大人来摸一把,什么鲜鸭啊,鲜鹅啊,鲜瓜果啊,全要仰仗林大人点水成冰的一双好手。“
窦观说着将林雪时的手拢起来捂在自己掌间,由于常年习武,窦观的体温比一般人要高一些,正适合来取暖。
林雪时看出来他是故意耍宝,所以没笑,萧秋水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
“师兄两年不见,怎么学得油嘴滑舌,配上你这张光风霁月的脸,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切,倘若你师兄没长成这样,信不信在我这占不到一点嘴上的便宜。”林雪时接道,眉间神色一时间和缓下来,
“啧啧啧,林雪时,你这好美色的毛病一点没改,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看人家突厥小王子长得好看,宫宴非要挨着坐,回家之后结结实实挨了一顿家法,挨完之后还美其名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诶,那个王子和我们师兄比起来孰美?“
“自然不如师兄美。”林雪时恭恭敬敬道。
由于师傅是沙门中人,讲究一个众生平等,窦观和萧秋水的关系本就自由散漫,加上现在萧秋水身边还有一个林雪时助阵,早把什么兄友妹恭,恪敬恪悌的格言抛诸脑后,笑眯眯地盯着窦观的脸,开始细细品味师兄的美貌,
“都道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我看师兄这脸上却是,眉如山峰聚,眼如水波横。啧啧啧,这眉,这眼,这高鼻梁,师兄,你这脸上山环水绕,负阴抱阳,是一块风水宝地确凿无疑了呀,”
萧秋水眯着眼睛在窦观脸上比比划划,一副女流氓姿态,“雪时啊,你文才比我高,来,作诗一首,就叫‘咏潘安貌’。“
林雪时大笑,当即吟成五言打油诗一首,有道是:
掷果羞潘岳,琢玉妒卫郎。凝脂疑傅粉,顾盼有清辉。
窦观听了这诗哭笑不得,好好的故人重逢,现在变成美色鉴赏大会,全赖自己平日里没有一点师兄的架子,给萧秋水惯出毛病来了,窦观心想,现在爬到自己脑袋上作威作福,还带着林雪时一起,成何体统。
三人就这样吵吵闹闹,一路上并不寂寞。
从含光门到大兴城南的路一向好走,往日从翠选巷到兰陵坊最多不过一个时辰。今天则意外地快,还没等萧秋水将自己这几年行医心得给林雪时讲完,就已经到了城南荒郊。
林雪时和萧秋水都带上了羃??,窦观和松风则以黑布蒙面,只留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松风举着松明所制火把,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四人走了不到半刻,只见道旁出现两座一人高的西海珊瑚,根部没入土中,像是直接从地下生长出来的一般。每座珊瑚上有九枝分叉,顶端各饰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浓黑的夜色中发着莹莹的宝光,更映得底下珊瑚流光溢彩,火红欲燃。
这样的宝贝,倘若放在皇宫或者富商的宝库中,十分可以称作一幅奇景,可现下却孤零零地摆在野草孤坟之间,不仅没有富丽堂皇之感,反而平添几分诡异阴森。
林雪时一行人看到珊瑚,朝着珊瑚的方向行进,从远处看珊瑚明珠灯周围是一片漆黑,不见半分楼影,等走到跟前一抬头才发现,一座高可百尺的建筑已经近在咫尺。
这楼没有窗户——或者说原本是有的,但是全部被木板钉死,不透一丝光亮,再定睛一看才发现,用来封窗户的哪里是什么木板,分明是形制、板材、长短各异的棺材盖!
饶是萧秋水行走江湖数年,这样诡异晦气的地方还是第一次见,握着剑柄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窦观倒是神色如常,脸上还是一贯地含笑,只是不动声色地挨林雪时更近了些,如此处变不惊的气度,不禁让林雪时高看几分,
这高楼入口处层层叠叠的都是从梁上悬垂下来的褪色帷幔,大多满布蛛网和蠹洞,有一些上还隐约能看见让火燎过的乌痕。有时不小心踩到或者碰到帷幔,帘子一动,上方立刻劈头盖脸落下一阵呛人的尘烟。
在帘幕之间穿行,难辨方向,只知道走了不到半刻钟,眼前忽然一亮,一个有太极殿正殿那么大的金厅出现在眼前,四周长满了和门口一样的珊瑚宝珠灯,映得厅内流光溢彩,金碧辉煌,同入口处的残败景象判若两地。
厅中有一个圆形的台子,高出平地七八寸有余,四周已经围满蒙面前来竞拍的客人。
几人的眼睛习惯了在黑暗中穿行,突然到了这亮堂堂的地方,一时间无法视物,只能看见一团金灿灿的灯影在眼前晃动。
等到灯影渐渐清晰,一个穿着十分清凉的英俊男侍出现在眼前,他上身赤裸,下边只用一块绿色纱缎包着最要紧的部位,腰上、腿上、脚腕上都缠着金链,甫一走动,金光就随着赤脚摇摆闪动,袅娜生姿。
“听说这通宝楼主人害怕宝奴藏匿楼中的宝物和客人的钱财,一开始是不允许宝奴穿衣服的,后来可能是为了鬼市风化着想,才允许用布头子遮一遮,“萧秋水低声对林雪时解释道,一边将手中钱匣打开给宝奴看。
看见匣中满满的金饼,男侍深鞠一躬,抬手示意四人跟自己来,穿过人群,来到二楼西南角一个包厢中,
厢内陈列颇为雅致,气候也比大厅中的温暖一些,屏风、软席、香案一应俱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官宦人家府上的书房。
待到四人坐定,宝奴拿来一个暖手的铜炉放在往林雪时面前,又取出一面铜镜,背面朝外摆在屋内一个金丝架子上,做完这些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这面镜子就是用来竞价的,”萧秋水一指铜镜,“一会拍卖开始,若有心仪的宝物,就将铜镜正面朝外,表示继续竞拍,如果不再加价,就将铜镜背后雕花的一面朝外。”
窦观从刚进这屋子就若有所思,听了萧秋水的解释,开口说道:“这里的宝奴恐怕都经过专门训练,最擅长识人辨物,林大人闻到了么,楼下点的是檀香,这屋子里却有淡淡的沉香味道,应该是看出来你身体不好,不能闻发散气血的香了。”
“没错,这暖手的炉子也是给你点的。”萧秋水补充道,“这通宝楼确实名不虚传,墓园里设宝市,诡异中有温馨啊。”
林雪时点了点头:“如此细致的服务,大兴城最出名的瑞凤楼也不一定能做到。这趟某也算大开眼界,来值了。”
话音刚落,楼中的灯忽然全灭,几人目光都朝唯一有亮的中央圆台上看去,只见一团影子从地下升起,逐渐结成实体,变出一个清凉打扮的美貌壮汉。
从林雪时一行人的角度看去,刚好看到此人背影,健硕的大腿和浑圆的臀肌在纱缎下若隐若现,林雪时不禁咂舌,心想穿了还不如不穿,这样半遮半掩的更加有伤风化。
“开场就是西域幻术,有意思。”窦观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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