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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树痕
吃过东西，宛云将东西收拾好带走了，唐印在楼飞云的带领下，在东院里面闲逛。
听楼飞云说，楼家分了东院和西院以及后院花园四个部分。东西院是主人客人房，后院是下人侍从的住的院子和厨房。四个院子之间有高墙相隔，只留下一个小门供人通过。小门的开关门也是有时间限定的，早上卯时开门，晚上戌时关门，关门后不得随意出入。
东院也只是一个大的称呼，实际上东院也分了好几个小院子，不过现在在用的也只有四个而已。
“二哥的院子里面种着一棵榕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种下的，反正从我记事起就已经很高大了，树荫几乎遮盖了整个院子。”楼飞云指着院子中央的大榕树说道。
看着这遮天蔽日的榕树，唐印仰着身子往上面望去。
这榕树果然是种了许多年的，树干粗大，三五个人才合抱得过来。树上枝干交叉处也很宽敞，加上树叶宽阔繁多，若是躲上一两人，不仰头望的话几乎察觉不出来。想到这里，唐印脑中一闪，让楼飞云爬上树去。
“三公子，你且先到树上等着。”
楼飞云见状，也没怎么推辞就使着轻功上了树，在唐印的指点下在树上一个枝桠处停下。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唐印就已经跑出了视线。
没等他等多久，唐印就带着弓箭跑了回来。站在树下，唐印仰着头对楼飞云说道：“三公子，我等会儿在二公子房间里射出一支箭，你记下箭的方向，行吗？”
楼飞云点头，回答着：“好。”
进了楼长云的卧室，唐印在桌前床前比划了好一会儿后，才将箭上弦，拉弓，瞄准了昨夜箭射过窗的位置，猛地放手。那箭呼啸着射出窗外，尾羽划过蒙在窗上的纱绢，发出喑哑的绷声。
在树上等着的楼飞云紧紧的盯着窗户，没等多久，就听见细微的声响，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支箭穿过窗户朝自己躲的方向射来。楼飞云身体紧绷，直直的盯着箭的方向不转眼，直到那箭快要射到自己躲的位置后，他才侧身险险躲开。
那箭几乎是擦着自己的身子飞过，甚至能感觉到箭羽划破空气带来的凛冽之感。
最后箭钉在了楼飞云身后的一个枝桠上。那个枝桠算得上是主要枝干了，大约有两个人的手臂那么粗，分支极多，若不在树上看的话，从下面几乎看不见里面的枝干。
唐印从楼长云的房间里面出来，也使着轻功上了树。楼飞云见他上来了，指着身后的箭说道：“刚才我见那箭直直的飞出来，侧身闪过之后箭就钉在那儿了。”
唐印点头，往箭□□边小心的走去。
树枝虽大，但是树上却有些滑腻，一个不小心就极容易从树枝上掉下去。唐印刚在树枝中央停下，就听见身后的楼飞云一声惊呼，扭头望去就看见他歪着身子往树下掉。唐印连忙伸手，身体趴在树枝上，险险的抓住了楼飞云的手臂。
“小心啊三公子。”唐印笑眯眯的说着，握着楼飞云的手上用力，慢慢的将他给拉了上来。
楼飞云一哼，暗自朝天翻了个白眼，心道还不是因为你？这话他没敢说出来，闷声应道：“我知道。”
话虽这样说，楼飞云经过这一次，也不敢托大，握着唐印的手重新爬上了树，牵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最后在他身边停下。
树上空间有限，楼飞云与唐印靠得很近，身体近乎相贴。楼飞云想到之前自己在树上吊着被他慢慢拉上来的样子，不知为何脸上竟慢慢的浮上了一抹红色。
发现唐印一直看着自己，那半点羞涩变成了恼怒，哼了一声扭头看向了一边，可那红透的耳朵却被唐印看了个正着。所以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了唐印的轻笑。
逗够了楼飞云，唐印一声轻咳，说道：“行了，我们先找证据。”
听见他这样说话，楼飞云才回头，顺着唐印看的方向望了过去。
就在距离他们脚下大约几公分的地方有着细微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割过一样，不但有部分树皮被人剥去留下切痕，还有深深的细痕嵌进了树皮，留下斑斑伤口。
“这个是怎么回事？”楼飞云指着那几处问道，唐印小心的挪动着，用手在树上的划痕仔细检查。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应是放置弩机时留下的痕迹。”唐印说着，自己越过那一片痕迹在树枝的另一端蹲下，招呼楼飞云靠过去。“你看这里，这一片被剥去树皮的地方，上面有一些切痕，让整个切面变得平整了许多。而这些细痕，应是捆绑弩机时铁丝或者细线留下来的。”
“可是……射进二哥房间里的，不是箭支吗？”楼飞云疑惑的问道，“你也看过了，那箭支的长度，并不适合弩机。”众所周知，弩机的箭支较小，根本没办法使用弓箭用的长箭。
唐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也曾想过凶手是直接射箭进来的，可是我在二公子房间里面看的时候，发现落在桌上的痕迹并不深，要么是从很远的地方射过来，要么就是射箭的人力量不够。”
“不过在昨晚我赶过来的时候，曾看见一个黑影从树上跳下来。那时院子太黑，我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面貌，但是他的身上并没有带着弓，所以我想他不是将弓扔在了树上，就是根本没带。我让你在树上等着，就是我估计着箭射进房间的角度和力度试着射出来的，既然箭支被树枝挡住，那么就不会是从很远的地方射进。加上这一片伤痕，我就可以断定凶手是用弩机射的箭，想要制造出人在远方的错觉。”指着树上的伤痕，唐印细细的解释着。
楼飞云有些难以置信，问道：“那他又是在什么时候在树上设下弩机？又是在什么时候取走的？还有，长箭羽要如何用弩机射出来？”
唐印道：“弩机是很小，但是他并不需要使用的人用多大的力量来发动，加上可以架设，所以使用起来——尤其是在这样故意掩人耳目的情况下——是非常方便的。弩机用的箭都很小，可是射进来的箭也并不粗，它只是长而已。弩机在使用的时候是将箭支嵌在箭槽里，若留有一端在外面，箭支的方向就会向下低许多，射出来的力量不大，也支撑不了多远的射程便会落下来。所以那箭只落在了桌子的边缘，而不是中间。”
“至于什么时候架设什么时候取走的……这就只有麻烦你问问楼府的下人了。”唐印说着，望向了楼飞云。
楼飞云见他目光灼灼，脸上一热，连忙从树上翻身跃下，逃一般的往前厅跑去。
唐印笑了笑，在树上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后才从树上下来。
刚落地，唐印就听见一声惊呼，寻声望去，竟是宛云跌坐在树下。
唐印连忙走过去，小心的扶着她站起来：“宛云姑娘怎么在这里？没吓着吧？”
宛云站稳后，推开唐印的双手，往后面小心的退了一步：“小婢刚才光顾着找东西了，一时没看见唐大人从树上下来，不小心被惊着了而已。”
唐印听了，连忙道歉：“真是对不住，我下来的时候没怎么注意，宛云姑娘你没事吧？”
“小婢没事。既然唐大人和三少爷有正事相商，小婢也就不打扰了。”宛云福了福，准备离开。
“宛云姑娘不是在找东西吗？东西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帮忙一起找找？”
宛云摇头，推拒道：“不了，就在刚才小婢已经找到了，现在正要还给二少夫人，若是迟了怕是不好。谢谢唐大人的关心。”说着，宛云这才转身离开。
唐印看着宛云逐渐远去的背影，想到了什么般，眉头微微一皱，俯身在宛云刚才找东西的地方找了起来。没多久，就在树下丛丛青草中找到了一颗圆润的红豆和一丝红线。
握着那红豆和红线，唐印仰头望了望树梢，只是此时已经日上中天，眼中除了那一片青翠的绿色，便是枝桠中的点点光斑。
到了前厅，楼家一共七人均已经在等着了。至于楼府的下人，也都排成排在院子里面一一站好。除了楼家的人之外，赵知府也带着一行捕快衙役在楼家等着。
看见唐印过来了，楼飞云连忙跑出来，对他说到：“唐大哥，你终于来了。”
唐印有些歉然的对楼老爷和赵知府拱了拱拳，说道：“抱歉，我来迟了。”
“无妨无妨。”赵知府说着，楼老爷也跟着点头。
“没事，唐小子你让我们都到这里来是有什么发现？”
唐印道：“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问大家而已，至于其他的什么发现，想必楼三公子已经说过了。”
楼飞云听了，嘿嘿一笑：“我就是忍不住想要告诉大家这个消息。再说，既然那凶手已经闹到楼家了，自然应该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一起抓住凶手才是。”
唐印无奈点头：“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么我想问问，昨天夜里事发的时候——大约是在子时到丑时——有没有遇到什么陌生人或者奇怪的事情？”
听到这里，楼府的下人都面面相觑，仔细回忆起昨夜的事情来。
楼老爷他们也在低头回忆，只不过那时大多都已经入睡，若要说看见什么人的话，那也最多只会当成是起夜而已。
见大家都摇摇头，唐印也觉得有些无奈。他的本意是让楼飞云私下问问，毕竟凶手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出现在楼家，会一直潜伏在楼家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现在所有人都这样了，他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并没指望能得到多少线索。
既然没什么进展，唐印也只得摇头。楼飞云看见唐印面露不愉，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挥挥手让下人都散了，然后极为失望的坐在一旁什么话都不说。
待众人都走完了，唐印才和赵知府见过礼，说起话来。
原来早上的时候，楼家就派人将楼长云夜遇警示的事情给知府报了上去。赵知府当了这么多年知府，毕竟也不是白当的，知道这一起案子可能和前面的有关系，加上楼家在江南的地位，也没什么思考就让人带了几个衙门里面的好手到楼家来。在唐印到之前，楼老爷和赵知府正说到留几个人在楼家防范职守的问题。
唐印听了，想了一会儿说到：“留下几个人也可以，若凶手出来行凶，有衙门的人也方便办事。只是这样一来，楼二公子倒不怎么方便了。”
楼老爷眼睛一横，重重一哼：“我可不管他方便不方便的问题，抓到凶手才是正事！”说着，转头对赵知府说到：“赵大人，我也不说什么，既然那凶手已经惹到我楼家头上了，这件事情我便不能不管。您肯给我拨几个人手也好，不给也罢，我定是要将这凶手抓住的！”
赵知府连忙说到：“楼老你又说的是什么混话，我在这丽都当一日的知府，就断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既然楼老您也同意了，那我就留下五六个好手在楼府里面候着。有什么事情，您派人知会我一声就成。”说着，点了六个人出来，吩咐道：“你们这几日就留在楼府，好好的保护楼二公子。若抓不住凶手，你们也就不用来衙门了。”
那六人齐齐道是后，赵知府这才和楼老爷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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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里要说一下，关于箭和弩的差别确实是有的，不过操作上面，是想当然的。
咳，不要太计较……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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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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