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师,请多指教

作者:木梓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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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珍珠蒙尘·一中初识谢梦瑶


      木原一中已有百年建校历史,作为木原省最顶尖的高中,其恢宏与气派无需赘述。

      这所学校的录取条件有个硬性规定,只看实力不看其他。“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作风吹不到这所学校来,它每年只从全省招收一千人,从高分往低分依次录取,人满即止。

      而这一千人中排名前三十的人单独成立一个班,名曰珍珠班,沈逸名列其中。

      如果说此一千人是全省最拔尖的人,那么珍珠班的三十人便是全省神仙级别人物,待遇自然不一样。

      珍珠班的学生每个月有两百元生活补贴,一人一间寝室,上床下铺,有独立卫生间,有书桌、书架,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牛奶、水果、书籍资料和杂志期刊供应不断。

      当然珍珠班里的人员时刻处于迭代之中,优胜劣汰。每次期中或者期末这样的大型考试,就会重新圈人,可谓是“铁打的洞府,流水的神仙!”

      而有两个人可谓是珍珠班的定海神针,高中三年以来每次考试都可以独占鳌头,稳坐泰山。一个便是沈逸,另一个是名女生唤作谢梦瑶。而她的出现为沈逸未来的变化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高一报道后不久,一次语文课上,沈逸红着眼眶听得入神,语文老师讲的正是《孔雀东南飞》这篇文章。

      “他们用死守住了对爱情的承诺,他们用死堵住了悠悠众口,枕边非你,生有何欢?枕边是你,死亦何惧?”语文老师目视远方,饱含深情,娓娓道来。

      倏忽间,她又收回目光,看向全班:“同学们,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焦仲卿,你会怎么做?”

      “那个时候普遍男儿皆是三妻四妾,我想与二人商量,纳一位小妾只为生育子嗣,有了儿女或许焦母心中所恼也会有缓和。”一位男生举手说道。

      “生育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能生育的问题或许就出在焦仲卿身上,纳妾只为生育不讲感情,对于那位女子又何尝不是辜负与伤害呢?”语文老师笑着说道。

      “一切问题的本源都是经济的问题,我没有钱,但我有命,既然焦母以死相逼,我也会掏出匕首抵在自己的颈部,并且轻微划出血痕让她看到,以此逼迫她打消这个念头。”另一位男生一边比划,一边铿锵有力地说道。

      语文老师莞尔一笑,说道:“有句话叫做‘用谎言验证谎言,得到的一定是谎言’,或许用逼迫降伏逼迫,得到的是无休止的逼迫。”

      见没有人再主动举手,语文老师开始点名:“沈逸,你也来说一说。”

      沈逸徐徐起身,面色深沉。

      他顿了顿没有说话,转而向着讲台三次弯腰鞠躬,众人诧异之时,他说道:“此三拜叩谢母亲养育之恩,此番恩情比天大,孩儿没齿难忘。”

      说完又是三次鞠躬,说道:“此三拜叩谢母亲牵线之恩,让我有缘寻得此生挚爱,孩儿只此白首,生死相依。”

      接着又是三次鞠躬,说道;“此三拜是拜别母亲,您养我小,我养您老,天经地义。然与我共度余生的是我的妻子,他已是孩儿生命不可分割之部分,孩儿断不会离弃。如今孩儿的身份已不只是您的儿子,还是她的丈夫,更重要的孩儿是一个有思想独立的人。您以死相逼,这与杀我又有何异?孩儿这就与妻子离去,倘若您发生了意外,孩儿定会为您操办后事,逢年过节定然祭拜;倘若您安然无恙,孩儿与妻子依然如昔日般侍奉您。”

      此番结束,沈逸缓缓坐下。众人一片沉寂,似乎活生生地看到焦仲卿一样,不由得楞了神。

      而此时,坐在沈逸后面的一位女同学不自觉地嘴角轻轻上扬,缓缓点头,心中一股暖意流淌。此人正是谢梦瑶。由此开始,她便关注起了沈逸,越来越主动地与其交谈起来。

      “沈逸,物理笔记借我看看。”
      ——“嗯”
      “沈逸,这个题的这个结论是怎么来的?”
      ——“因为这里还隐含了一个条件……”
      “沈逸,你想考哪所大学?”
      ——“没想好”
      “沈逸……算了,我还是叫你沈卿吧,哈哈哈……”
      ——“额……”

      随着几次考试的优胜略汰,沈逸座位四周的人一直再变化,只有坐在后面的谢梦瑶稳坐如钟。同样,谢梦瑶座位四周的人一直再变化,只有坐在前面的沈逸雷打不动。看着这残酷而又略显梦幻的场景,两人相视一笑,笑意间流露出来的是英雄间的惺惺相惜。

      “坚持住呀,你要是哪天被淘汰出去了,你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谢梦瑶打趣道。沈逸毫不示弱地说道“也是啊,要是你哪天淘汰出去了,你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时光悄然而逝,也因为两人彼此的陪伴,高强度的学习压力之中,滋生出了一抹温情和暖意。

      谢梦瑶爱穿校服,白蓝色的校服将原本白皙的皮肤映衬得越发白净水嫩;她还喜欢扎着马尾,精致的五官便一览无余。最神奇的是她那双眼睛,楚楚动人,却又待人分明,看向沈逸时轻柔温暖,看向旁人时又黯然一片。

      或许青春岁月里,本该有这样的朋友相伴,对,只是朋友吧,可在周围人的眼里似乎又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这日,正上着课,沈逸后方传来一个女生焦急的声音:“老师,我同桌晕倒了。”沈逸转身一看,晕倒的正是谢梦瑶。还没等老师反应过来,他迅猛起身,继而背起谢梦瑶跑出教室,书本都来不及合上。

      老师示意谢梦瑶的同桌跟着一起去,她稍显犹疑,但也还是跟了出去。但她哪里跟得上沈逸的步伐,眼见他们就要到达校医院,她便止住了步伐返跑回教室去了。

      谢梦瑶是严重低血糖所致,需要注射点滴。协助校医把她安置在病床上后,沈逸便跑去教室向老师说明情况,接着拿起课桌上的书本又跑回校医院,然后静静地守在谢梦瑶身边学习起来。

      三个多小时后,谢梦瑶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一转,便看到了那个最熟悉的人。

      他正蹲在地上,俯在板凳上奋笔疾书。阳光从窗帘的夹缝中透射在他的脸上,俊俏的脸庞夹带一抹抹深沉。

      他应该是碰到难题了吧,简单的题他从来不需要动笔就能解出来。

      “沈逸,我睡了多久了?”谢梦瑶微声问道。

      闻声,沈逸猛然抬头嘴角上扬,继而起身来到床边“感觉好些了吗,医生说你是低血糖,睡了四节课左右了。”他轻声细语地说道。

      “害得你缺席了这么多课。”谢梦瑶心生内疚。

      “你也知道啊,在你的小本子上记好了,以后慢慢补偿我哦。”沈逸故作轻松地说道。

      经此一事,两人的关系更为亲近。

      那天是大寒节气,名副其实寒冷至极。沈逸身材高挑,向来不喜欢穿得臃肿。修长的脖颈□□裸露在外,哪怕教室里面门窗紧闭密不透风,大寒之威也使得他缩着脑袋耸着肩膀,企图将整个脑袋都藏进领口。

      谢梦瑶见状抿嘴浅笑,他拍了拍沈逸:“缩头乌龟,冷不冷?”

      沈逸立马反应过来,他坐直了身体,答道:“还好,还好。”

      谢梦瑶听着这言不由衷的话,双手很自然的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继而她站起身来,走到沈逸侧边。

      “我的围巾太重了,压得我肩膀好酸,你当个衣架,借我挂一会儿。”她边说边把围巾围在了沈逸脖子上。

      沈逸如沐春风,嬉笑不止,他得寸进尺说道:“衣服重不重?我也借你挂一会儿吧。”

      “想得美。”谢梦瑶瞪了他一眼,回到了座位上。

      每个周日的下午不用上课,是难得的自由时间。学校外面两公里处有一个图书城,一直以来,沈逸和谢梦瑶习惯了利用这段时间去这里看书。

      这日他们各自挑选了一本书相对而坐,谢梦瑶看到沈逸手上拿着的还是那本《量子物理概论》,不由得心生好奇,“量子物理是什么呀,这本书好像你看过好多次了?”她问道。

      “你相信人是有灵魂的吗,还有你相信时光穿越吗,这本书在这方面提供了一些看法。”沈逸抬起头说道。

      “如果真的可以穿越时空,你最想干嘛?”谢梦瑶饶有兴趣地问道。

      沈逸不假思索地回道:“去到东汉末年,在刘兰芝生命的最后一刻,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沈卿不愧是沈卿,祝你成功。”谢梦瑶莞尔一笑。

      沈逸止住了话语,将目光收回到了书本上,他知道谢梦瑶以为自己在开玩笑。但只有自己内心最清楚,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也要为此竭尽全力。

      “如果真的可有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你知道我最想干什么吗?”谢梦瑶一脸认真,突然问道。

      沈逸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她,默不作声。

      “我想在我爸爸最绝望的那一刻,抱着他,告诉他:‘女儿有能力为你讨回公道’。”

      谢梦瑶的父亲也是农民,在她七岁那一年,父亲远离家乡去到沿海城市务工,几经周折终于在一家房地产企业求得一份建材运输工作。可公司规定运输工人必须有属于自己的卡车,如果当前没有卡车,可以贷款在本公司购买,一年后不仅可以还清贷款,还可以成为真正的建材运输专员,进入公司编制,购买五险一金。

      谢梦瑶的父亲稍显犹疑,购买一辆卡车得贷款二十万,万一发生变故,这将会成为许久难以还清的负债。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大的公司摆在这里,定然不会坑蒙拐骗,一年后自己将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卡车,真正在这个大城市站稳脚跟,一家人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于是,他一咬牙,签订了贷款合同和入职合同。

      勤勤恳恳,昼夜不停,风餐露宿,转眼就是一年。一年来他没有收到过半分工资,公司财物告诉他会将钱直接转到银行去支付他的贷款。但近期银行却告诉他,未曾收到过任何还款。他慌了神,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跑到公司要求财物将所有工资直接发放给自己,并且提出离职。

      财物人员不慌不忙拿出合同扔给他:“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你认真看看,要成为本公司的运输专员,需要一年的学习培训期,这个期间不会发放任何工资,因为公司培养你,需要很多的财力支出。其次,这个卡车也不是你的,你只是购买了使用权,使用时间为一年,现在一年已至,你需要归还车辆。这些条款在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你此刻竟要赖账不成?”

      看着白纸黑字,如五雷轰顶。恨只恨自己当初签订合同时,竟忘了一一阅读,为时已晚,他心如死灰。他知道被骗了,但又找谁说理呢?为什么,难道自己命该如此吗,这么清楚的文字竟然看都没看一眼,他痛恨自己。

      他颤颤巍巍走向五十四楼来到顶层,两眼无光,去意已决。他未曾有半分驻足,一跃而下。

      事后,公司以合同到期为由,没有支付半分赔偿。

      随着谢梦瑶渐渐长大,她的内心越来越坚定,她要将世间所有邪恶绳之以法,为此她不懈努力。

      谢梦瑶微微湿润的眼睛里,眼神坚毅。

      “相信我,会实现的。”沈逸看着谢梦瑶,坚定地说道。除此一句,并没有其他打抱不平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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