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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张洧正在耐心说话，她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另一只膝盖跪地，听到小女孩说什么，伸手摸了摸小女孩脸颊上的泪珠。
有人喊她，她抬头一看：“何诺仪？”
小女孩也跟着看过来，齐脸短发，脸颊尖尖的，但整个脸蛋白里透红，因为哭泣眼里含着泪光，眼皮浮一层粉。
钭鱼：“你还在工作？”
张洧点头，苦恼：“对，加班。这是我妹，薇薇，喊姐姐。”
小女孩抽噎不说话，紧紧抓着张洧的手，不敢看钭鱼的脸。
痊愈的张洧妹妹。
钭鱼审视小女孩。
钭鱼问：“这是怎么了？”
张洧无奈解释：“我妹一个人跑到我工作地点，我刚刚教育她，把她弄哭了。”
钭鱼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小孩一个人待家里肯定会害怕。”
张洧没有反驳一个人待家里的说辞，身后有个同事喊她，她扭头回了句“来了”，转过来对小女孩说：“薇薇，你能呆在旁边乖乖等姐姐下班吗？”
她打算拿个小板凳放在边上，让薇薇坐着等她。
薇薇重重点头。
钭鱼这时候出声：“我要去楼上吃饭，可以带一下妹妹，这个时间小孩肯定饿了。”
张洧显然有点心动了，她伸手摸摸薇薇肚子，软软的瘪瘪的，估计没吃家里的饭就跑出来：“会很麻烦你吗？我还有一个小时下班，这一顿我请客吧。”
“不麻烦。”
张洧亲亲妹妹脸蛋，哄她跟钭鱼走。钭鱼拉着薇薇的小手，小女孩有点不情不愿的，脸颊气鼓鼓，也不说话，钭鱼拉她走，她也走。
走到四楼，钭鱼弯腰问：“你想吃什么？”
小女孩摇头。
钭鱼礼貌性的问一嘴，没在乎小女孩摇头是不想还是随便的意思，她带人进入今天看到的炒饭店，炒饭店坐了一半的人，钭鱼抱起小女孩看菜单：“吃什么？玉米火腿肠炒饭？”
小女孩伸手点一个有图片的炒饭，扬州炒饭。
“来两份扬州炒饭，一份别放葱。”
“好的，一共一百块。”
钭鱼单手抱人，从口袋掏出现金。
点完单，选了一个靠边位置坐，小女孩放在她对面。
小女孩不爱说话，安静坐在原位，双手搭在腿上，悬空的脚晃动，抛却有些瘦弱的体型，很普通正常的一个小女孩。
钭鱼看不出什么，她本来也没想一下子能发现什么问题，只是从小女孩这里入手，花点钱和无用的时间拉近和张洧的关系。
不过值得庆幸，张洧妹妹是个好带的小孩子，比如她能自己吃饭，不需要喂。
小女孩抓着勺子慢慢吃，钭鱼也慢慢吃，她牙龈太肿，又敏感，碰到热的就会刺痛无比，而且这炒饭也太难吃了。
钭鱼脸色微变，勉强一口一口吃，对面的小女孩却很享受，满满一大口，脸颊塞得鼓鼓。
钭鱼对比两份炒饭，可以肯定一个锅出来的。
钭鱼咽下饭：“你姐姐做饭是不是很难吃。”
小女孩重重点头，她终于看向钭鱼，小孩子好奇的视线从钭鱼额头向下扫，大大的眼睛倒映出对面模糊的人影：“姐姐，你也吃过我姐姐做的饭吗？”
钭鱼摇头：“我和你姐姐今天第一天认识。”
小女孩被勾起好奇心：“姐姐怎么认识我姐姐的？”
她好奇的目光落在钭鱼眼睛上，扑闪扑闪她的大眼睛，疑惑快要溢出来似的，却能忍住没问。
钭鱼微微笑，竖起食指：“你先回答姐姐的问题，你多大啦？”
“六岁。”
钭鱼回答小女孩的疑惑：“今天我排队买物资，你姐姐帮忙，我很感激她。”
小女孩嘟囔：“这是她的工作，工作。”
显然张洧经常对她说“这是我的工作”句式。
钭鱼又问：“你现在一年级吗？”
小女孩手持勺子，咬一大口，摇头，看钭鱼的眼神有了变化，似乎是警惕，或是看钭鱼像坏人一样，摇头后就低头掩饰警惕的神情，猛猛干饭。
钭鱼把服务员上的一杯温水推过去，语气自然亲昵：“慢点吃。”
看来张洧妹妹治愈这件事背后的古怪早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除了官方还有谁？
钭鱼慢吞吞享受这顿该死的晚餐，手机微微震动，钭鱼解锁屏幕，是张洧发来信息，询问她们在哪个店。
钭鱼告诉店名，没一会儿张洧从窗外路过，走进店铺，在窗口手指指向钭鱼方向，和服务员说些什么，随后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小女孩身边。
张洧笑嘻嘻摘下口罩：“我提前请假下班了，你们吃的啥呢。”
钭鱼亮自己大半的炒饭：“扬州炒饭。”
张薇盛一勺子饭送在她嘴边，张洧张嘴尝了尝，一个脏话险些出口，小声又不是太小声说：“这么难吃。”
张薇不满：“姐姐，哪里难吃了，是薇薇喂的。”
张洧揉张薇脑袋：“坑姐吧你就。”
钭鱼耸肩：“你不吃点？”
张洧：“算了……看你们吃我就很高兴很幸福得快要落泪了……”
钭鱼：“够了，住嘴。”
张薇扭动身体，她吃饱了，想要投喂张洧。
两个成年女人就一口一口热泪蘸米饭吃。
店铺过半个多小时将近一个小时，人数没有减少，之前进店看到的客人还在原位刷着手机，良久才吃一口。
店墙壁红纸黑字写“禁止浪费劳动人民的成果！”。
实在吃不下，叫服务员打包，打包费五十。
张洧付钱，两个人拎着打包盒下楼。
“晚上谢谢你了，诺仪。”
“没事，今天也多亏你，我已经决定好了，明天都去报名试试。”
张洧挑眉，没有多说其他：“那我等你成为我同事啊。”
钭鱼和张洧张薇姐妹告别。
回去的路上，手机接收转账信息，张洧打来两百块，钭鱼收下回个猫咪表情包。
回到家，她观察是否有人进入过房子，检查各处陷阱，检查完毕，放下打包盒换鞋，开灯进洗手间。
今天花费账单分线上线下，绑卡有两万六，取一万现金，卡剩一万六。线上账单没什么好查的，线下她暗地花了六千，和“你把握不住的”做了个交易，他退还三千三，加上之前何诺仪本身有的两千现金，中间空缺两千余。
明天报名灾拓部成功，“你把握不住的”就会填上这个空缺。
她洗脸，锻炼两个小时，随后洗了个澡，趁浴室水汽朦胧，擦了擦镜子，摘下假牙泡好，扒开嘴巴凑近看牙床，牙床肿胀，微微有一点痒痒的，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头皮也是如此。摘下假发，光溜溜肉色的脑袋摸上去还是很光滑。
这个身体有再生能力？如果真能长出头发和假牙，她也不用这么花费心思隐藏。
钭鱼迅速洗完澡，在浴室戴上假牙假发，她打算除了洗漱这个不可避免的时间点，其余时间都不卸下伪装。
推门，水汽弥漫，她坐在书桌前，拿下装饰瓶子。瓶子装一半的盐，扭开瓶盖，用筷子拨开，半死不活的泡肿的眼珠显露出来，红通通的血丝挤压中间的灰色眼珠，几乎看不到眼珠的注视，那点愤怒在挤压下看起来有点可怜。
钭鱼也不知道盐这么好用。
她倒出盐粒和眼球，捉着这一枚无反抗意识的眼球，清洗干净，撩眼皮安装。
摁了摁眼皮，左眼自然而然伸展经络连接，冰冷的眼球重新变得炙热，透过左眼看向眼前扭曲如水中世界的画面。
还好，没死，能用。
“右眼，向上看。”
钭鱼开始命令眼睛。
右眼服从了指令。
“左眼，向左看。”
左眼微弱的颤动，等两秒，才向左转动。
钭鱼对两者的实验交织进行，重复几个步骤，得出初步结论，还算听话，可以持续进行盐腌的处理方法，以及明天面试眼睛造成的意外概率约在50%以下。
“我现在需要对物体进行判定，以我眨两次右眼为特定指令。”
今天交易过程，钭鱼命令右眼判定，重现她清醒时的能力，但右眼眼瞳只是疯狂左右划动，在钭鱼用力摁压两下才褪去强烈的颤动感。右眼的不配合，差点让它也沦落和左眼一样的下场，但在钭鱼的询问中，右眼给了一个答案，这种能力要镶嵌两枚眼睛，缺一不可。
为了这个能力，她必须承受左眼带来的不可控，右眼疑似拟人化的服从伪装，和两枚眼睛同时存在的未知潜在危险。
随着话音落下，两枚眼睛可视范围交融，重影相叠。她眼前的场景在变化，书架、书籍、桌面的笔筒，她移动目光触及的任何物体，从里面长出根根血管线条，在半空相互交缠。与此同时，眼睛带来的灼热越发难忍。
[二手原木书架][《爆款文案营销策略》][《主播高效沟通》][《玩转情商》][……][星星折纸礼物瓶][加碘食用盐粒][寄生种眼泪]
一长串白色气泡中夹一个蓝色气泡。
钭鱼抹了抹鼻子溢出的湿润血色，她脸颊抖动：“关闭视线范围以外的判定。”
右眼“-”左右滑动，无法关闭。
钭鱼伸手触碰[寄生种眼泪]的血管，顺着触及不到的血管，抓起一滩凝结的盐粒，蓝色的气泡随之分散，许多血管冒出来包裹成团。
蓝色气泡比白色气泡高级，但除了显示物体名称，没有其他的功能。
她忍痛走到窗边，拉开缝隙透过缝隙看窗外的进度条和虚影，但窗外的景象一切正常，合上帘子，再次实验，发现站在窗边看着直径对面的门，门上没有气泡，反复测试，最后确定可鉴定距离不能超过十米。
走进厕所对镜，镜子里的画面一切正常。看手机，同样道理，眼睛只能看见现实存在的物体，有距离范围。
头晕得厉害，仿佛达到极限，眼前开始出现重影。钭鱼眨眨右眼，右眼心领神会，不大的空间仅她可见的网状血管和气泡逐渐消散。
靠眼睛能力伪装设定卡牌面试成功率上升30%，80%左右接近90%，容错10%。
钭鱼抽出纸张擦拭鼻血，清理狼狈的自己，把凝结的盐粒用打包盒装上放冰箱下层。掏出左眼放置它暂时的家，给左眼盖上白色被子。这次她熟能生巧，提前准备毛巾捂着左眼眶几分钟，待血液凝结，擦了擦，上床打开设定卡牌查阅。
……暂无更正结果，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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