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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三千明灯
暮色漫过街角时,沈祈安才慢悠悠从陆泽川怀里捻走最后一块桃花酥。
酥皮簌簌落在指尖,她嚼得漫不经心,末了抬手拍了拍,碎屑随着动作飘进晚风里。
“前面有馄饨摊,要不要吃碗热的?”柳诗诗的声音裹着烟火气飘过来。
沈祈安侧头看了一眼前面的摊子,语气没什么起伏:“可以啊。”
陆泽川的目光还落在她沾了点心渣的唇角,闻言只淡淡应了声:“嗯,没意见,随便。”
三人落坐在馄饨摊的矮桌旁,木凳被夜风浸得微凉。
柳诗诗没等坐稳,就扬着声音冲灶台后喊:“老板!先煮三碗馄饨!”
话音刚落,她又转头看向陆泽川,手肘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你吃辣不?”
陆泽川指尖搭在桌沿,语气平淡:“还可以吧。”
柳诗诗立刻心领神会,又拔高声音补了句:“老板,三碗里两碗要特辣,剩下一碗微辣!”
“好勒——”摊主的应答裹着水汽飘过来,铁锅里的水正咕嘟咕嘟冒着白泡。
两碗红亮的馄饨很快上桌,辣油裹着葱花晃了晃,热气模糊了桌沿的灯光。
“剩下那碗微辣的,马上就来!”老板嗓门洪亮,手里已经捞起了另一勺馄饨。
沈祈安没说话,夹起一个馄饨递到嘴边吹了吹,唇瓣刚碰到温热的皮,就见陆泽川面前多了只白瓷碗——浅淡的汤底里飘着虾皮,正是那碗刚煮好的微辣馄饨。
陆泽川先递了帕子给沈祈安擦嘴,才转向刚走过来的老板,语气平和:“老板,结账。”
老板手里还攥着刚收的铜板,指尖沾了点面粉,算得干脆:“一碗馄饨六文钱,三位吃了三碗,总共十八文。”他说着,还顺手把旁边的空碗往自己这边拢了拢,免得挡着他们起身。
陆泽川闻言没多话,指尖从腰间的钱袋里捻出十八枚铜板,指腹蹭过冰凉的铜面,轻轻搁在木桌上。
铜板碰撞的“叮”声落定,他才收回手,自然地替沈祈安拂了拂衣角的褶皱。
“那我们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柳诗诗率先迈步,回头朝两人招手。
沈祈安应了声,刚要跟上,手腕被陆泽川轻轻扶了下——怕她被路边的石子绊到。
他目视着前方飘着灯影的河面,轻声接话:“去放花灯刚好。”
桥边的人声渐渐嘈杂,陆泽川下意识将沈祈安往身边带了带。
他们没走两步,柳诗诗指着斜前方的许愿树:“你们看!”
那树不高不矮,枝桠上缠满了红绸,零星挂着写满字的木牌。她转头看向两人,脚步已经朝着树的方向挪了半分:“我们一起去挂个许愿牌吧!”
三人顺着人流走到许愿树旁的木桌前,桌上摊着素白木牌与沾了墨的毛笔。
柳诗诗率先拿起一块,指尖蹭过木牌边缘的细绒,蘸了墨就低头写。
沈祈安挑了支笔锋略软的毛笔,手腕轻悬,墨珠在木牌上晕开小团痕迹才缓缓落笔
陆泽川站在两人身侧,等她们选好木牌,才拿起剩下的一块,笔尖轻触木面时,目光不经意扫过沈祈安写了一半的字迹。
墨汁在木牌上晕开最后一笔,沈祈安刚要抬笔,就捕捉到身侧那道温和的目光。
她心里一动,手下意识往怀里收了收,木牌边缘蹭过衣襟,留下浅浅一道墨印,转头看向陆泽川时,耳尖悄悄泛红,声音也软了些:“别盯着看呀。”
见他微扬着唇角,她又急忙解释,带着点孩子气的认真:“听说被人看了心愿就不灵了。”
木牌挂好后,柳诗诗拍了拍手,转头就打趣沈祈安:“沈哥,我猜你那心愿没跑了——不是‘一夜暴富’,就是‘桃花如云’,对吧?”语气里的笃定藏都藏不住,嘴角还扬着看热闹的笑。
沈祈安闻言挑了挑眉,下巴微抬,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骄傲:“那肯定不是。”
他眼神亮得很,“钱?我家里还缺这个?至于人——我想要什么样的没有?”话落时还轻轻瞥了眼旁边的陆泽川,尾音带着点不自觉的扬起。
沈祈安话音刚落,柳诗诗带着些许的失落:“行吧,算你厉害!”说着率先朝不远处的桥走去。
三人并肩踏上石阶,刚站定在桥头,晚风就裹着水汽扑面而来——低头望去,墨色河面上已浮着点点花灯,烛火在纸盏里晃悠,像撒了一把碎星子,正顺着水流慢慢漂远。
从桥上下来时,桥边的花灯摊刚好撞进眼里,摊上的灯分了三种,一种是能握在手里的小兔子样式,另一种则是要放进水中的莲花灯和放在天上的孔明灯。
刚在摊前站定,柳诗诗就拿起一盏莲花灯对着光看,花瓣上的纹路映着暖黄的光,她回头冲沈哥他们笑:“沈哥,这灯选哪种好?兔子灯提着走可爱,莲花灯放水里肯定也好看,孔明灯也不错,沈哥,要不你们拿主意?”
沈祈安沉吟两秒,忽然勾了勾唇角,笑意里藏着几分随性:“纠结半天不如全要了。
柳诗诗猛地睁大眼睛,指尖轻轻敲了下额头,恍然大悟地笑起来:“对哦对哦!这么简单的事儿,我居然才反应过来!
沈祈安指尖漫不经心地扫过桌面,手轻轻一挥,语气淡得没什么波澜,只对身侧的人吩咐:“陆泽川,结账。”
陆泽川上前一步,目光落在摊位上的物品,语气客气却干脆地问摊主:“老板,这些东西一共多少?
摊主脸上堆着热络的笑,双手不住地搓了搓,语气带着几分爽快报出价格:“客官,一共五十两!”
摊子前的灯笼映得人眉眼发亮,柳诗诗一眼就挑中了兔子灯和荷花灯,指尖捏着灯穗笑得轻快。
沈祈安却在各色灯笼间慢步打量,目光扫过鱼灯、宫灯,末了只是微微垂眸,终究没寻着合心意的那盏。
摊主见沈祈安目光仍在灯笼上流连,连忙凑上前,笑着提议:“这位公子要是没瞅着心仪的,不如试试自己做一盏?咱们这儿有竹篾、彩纸,材料都现成的!
他目光扫过摊位上的竹篾和彩纸,之前的些许迟疑散去,唇角微勾:“可以啊,正好我也想自己动手做一盏,倒比现成的有意思。
陆泽川上前一步,目光落在沈祈安身上,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主动:“那师尊,我帮你一起吧,搭把手也能快些做好。”
柳诗诗抱着刚选好的两盏灯,晃了晃手里的钱袋,笑着对两人说:“那沈哥你们先做,我去旁边买点糖糕和糖葫芦,等会儿回来找你们!
他指尖轻轻拂过摊开的彩纸,抬眼看向沈祈安,声音平稳地问道:“师尊想要做什么样子的?若是有想画的图案,我这就去取笔墨。
他抬眼看向陆泽川,语气平静却藏着细心思:“嗯,我想好了。要做盏带莲子的莲花灯,正中间放个我的纸折小人儿,花瓣上再把你和诗诗的样子画上去。
陆泽川听后立刻应下,两人当即动手忙活起来。裁竹篾时,他指尖不慎被锋利的竹边划了一下,一丝血线瞬间冒了出来。
沈祈安余光瞥见那丝血线,手里的彩纸瞬间停下,他目光落在陆泽川的指尖,语气里带着关心:“你手没事吧?
陆泽川立刻收回手,指尖轻轻捏了捏伤口,笑着摇头:“没事,就是小伤口而已,不碍事。”话音刚落,便又拿起竹篾,低头继续忙活起来。
指尖翻飞间,莲花灯的轮廓已愈发清晰,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只剩最后一步——将绳子稳稳穿到灯杆上,这盏灯就算彻底成了。
柳诗诗的声音先一步传来,她抱着油纸包好的吃食快步走近,手里还提着三串晶莹的糖葫芦,笑着喊道:“沈哥、师弟,我买了一些糕点和冰糖葫芦!
柳诗诗刚把糖葫芦递过去,沈祈安便接过一串,指尖捏着竹签轻轻咬了一口,酸甜的糖衣在舌尖化开。
陆泽川也取过另一串,慢慢咬下一颗,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柳诗诗咬着糖糕,眼睛亮闪闪地看向两人:“我们走吧!正好去河边放花灯,晚上的河面肯定特别好看!”沈祈安点头,伸手接过陆泽川递来的莲花灯,三人并肩往河边走去。
三人顺着石阶往下走,很快到了河边。沈祈安和陆泽川蹲下身子,小心地将莲花灯放进水里,柳诗诗伸手在灯旁轻轻划了下水面,漾开一圈圈细碎的波澜,托着灯慢慢漂向河心。
柳诗诗盯着水面上缓缓漂远的花灯,脸上笑意盈盈,转头看向沈祈安:“沈哥,我听别人说,在河里放花灯的时候许愿,就会特别特别的灵验呢!
沈祈安望着花灯漂远的方向,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温和的调侃:“这都是骗人的,你也信?”
陆泽川望着河面上的花灯,侧头对沈祈安说:“师尊,说不定是真的呢,要不让师姐先许愿试试?就算不灵,也当添个热闹。
柳诗诗立刻闭上眼,双手紧紧合十贴在胸前,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心里认认真真默念着:“我想要一个精美又好看的发簪。”风轻轻吹过,河面上的花灯晃了晃,映得她脸上满是期待。
1陆泽川悄悄从怀里摸出一支雕着缠枝莲的精美发簪,目光扫过正闭眼许愿的柳诗诗,又飞快瞥了眼身旁的沈祈安,趁师尊没注意,轻轻将发簪放在了柳诗诗的面前。
柳诗诗刚睁开眼,目光就落在了身前的发簪上,她猛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拿起发簪翻来覆去看,语气里满是惊喜和不敢置信:“真有啊!我去!这也太灵了吧?”
沈祈安缓缓站起身,指尖轻轻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语气听不出波澜,只淡淡说了一句:“无聊。”
沈祈安转身往石阶上走,柳诗诗赶紧把发簪收好,小跑着追上他,陆泽川则轻轻提了提灯杆,快步跟上,脚步声在石阶上轻轻回响。
三人没走几步,抬头便见满天孔明灯缓缓升起,橘色的光映亮了半边天——原来前面的重阳殿外,正有不少人聚着放灯,暖黄的光点在夜空中连成一片,格外热闹。
柳诗诗望着满天飘起的孔明灯,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光,兴奋地提议:“我们也放孔明灯吧!”说着又想起什么,晃了晃手里的两个灯盏,思考了一下:“不过孔明灯只有两个,要不沈哥你和师弟一起放吧!
柳诗诗说着便把孔明灯的纸架递到两人手里,沈祈安和陆泽川默契地扶住灯沿,点上烛火。暖光渐渐将纸灯映得透亮,随着热气升腾,孔明灯缓缓挣脱手的托扶,向夜空飘去。
柳诗诗踮着脚仰头看说:“闭眼,这样愿望就会实现了!”
三人不约而同闭上眼,双手轻轻合十抵在胸前,连周遭的喧闹都仿佛静了下来。夜空中的孔明灯越来越多,暖黄的光团密密麻麻,将半边天空都染得透亮,温柔地笼罩着他们许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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