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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包拯走进那间下房饶了一圈,和其他下房差不多,一片狼藉。可以看出学子们考完春闱,恨不得长出翅膀逃离来来贡院。
然而就在包拯要走出门时,借着门外的烛光,他发现墙角处有一首诗,安得广厦千万间,但下句看得不真切。包拯在门后蹲下:“包兴,你把蜡烛拿进来。”
包兴听到少爷叫嚷,心念总算发现线索了,可这四个人都没死在这间屋。庞飞燕跟着包兴身后进屋,“别找了,这间屋我起码翻了上百次,全是些酸诗,没说谁是江小琴。”
“我想我知道你要找的江洋大盗是谁了!”包拯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尘。
“你少骗人了,你还是先解决自己的事吧,姑奶奶的事你们少管!”庞飞燕没好气,认识不足一时辰,她彻底抛弃装贤淑的风格,恢复以往泼辣的个性。
“我们找的是同一人!”包拯一顿,“可是三十金的钱怎么分?”
庞飞燕打量眼前这个脸黑的家伙,难以置信,她在这来来贡院起码埋伏三个月有余,毫无线索,难道就凭这个包黑能找到?就一书生,还不会武功,除了长得高大威猛些。
她转念一想:“那自然是我七你三。”包拯摇头:“没我,你可找不到他,我们要设局将他引出来。我吃亏点,对半分。”
“成交!”庞飞燕心里没底,零和十五金的博弈,反正答应这个黑面书生,他要是找不到也没损失,“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没找到的话,如果我先发现他踪迹,这三十金你一分别想要。”
“嗯,你那晚听过女鬼的故事么?”包拯又扯起女鬼,目光灼灼。
“别吓唬人,我最怕鬼了,你要是说江小琴变成鬼的话.....”庞飞燕话音刚落,远处又飘荡起阵阵哀鸣。
庞飞燕吓得躲在包兴身后,心念,如果女鬼捉人的话,包兴一个十六岁少年与她齐高,身形相仿,拿他挡一下,自己偷溜。
包拯竖起耳,跟着哀鸣走动,边解释:“我上次就有疑惑,什么样的声音可以传播这么远,又忽远忽近。”
包兴和庞飞燕两人瑟瑟发抖跟着,包兴这次学乖了,直接把蜡烛递给包拯:“少爷,你拿好,在前面开路,我们给你殿后。”
包拯忍俊不禁,真是服了这两人。包兴也就算了,庞飞燕这凶神恶煞的赏金猎人还怕鬼?庞飞燕才是鬼见愁。
包拯带着两人从后门走出去,沿着后巷走,声音越来越大声,来到来来贡院隔壁的院落。
来来贡院隔壁的院落早已搬空,久未住人。没有人住的地方,草木肆意生长,以惊人之姿覆盖整个院落。杂草长到齐人高,风一吹,影影绰绰,仿佛有人穿行其间。
小小的烛光无法覆盖三人的范围,反而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包兴紧紧贴着包拯,给自己壮胆。庞飞燕站在门外,正在犹疑是否要进门。
包拯拨开草丛,半俯着身子,往前探看,似乎在寻找一物。轮到包兴犹豫了,这有毒蛇么?包兴一眨眼的功夫,包拯已经进到空的屋子里。
这间无人居住的院子里有三间屋,呈并列排放,左边为厨房柴火间相连,中间为厅堂,居住为右边。
想起三十金,庞飞燕一咬牙,右手抓住包兴的衣襟,腾跳间已落在厅堂门口,而包拯没有轻功,还在草丛里摸索。
“少爷,这呢!”包兴嚷嚷着给包拯指路。
“你们先进门查看,我找一东西。”包拯摸了许久,心里突然没底,应该在这附近才是。
庞飞燕斜眼看着包拯绕着院子转圈圈,心里不屑,就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自己眼瞎了才信这黑脸书生胡说八道。她懒得理包兴,扭头推开厅堂的门。
厅堂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桌椅摆放得当,似乎常有人来打理。庞飞燕绕着厅堂走了一圈,却无人生活的痕迹。庞飞燕耳力极远,听见包兴欣喜叫着:“找到了?”
她急忙奔向屋外。包拯此时才从草丛里探出头,左手高举一物,天色混黑,无论是包兴还是庞飞燕都没看清包拯手里的东西。
包拯蹒跚着腿脚,走到包兴身边,眯着眼将手里的蜡烛凑近观察,只见包拯手中有好几个黑色的拨片,大小不一,呈八角状,中间镂空。
“喏,这个就是女鬼啼哭的原因。”包拯分别递给包兴、庞飞燕黑色拨片,“江小琴夜晚在这间屋,通过内力将声音用此拨片,传至来来贡院。包兴,你试着吹吹看。”
包兴狐疑看着自家少爷,隔空对着镂空小口呼气,黑色拨片迅速传来嘶哑难听的呜鸣声,骤然响起的音量让庞飞燕捂住耳朵。
“我相信这个院子里这样的拨片还有好几个,为了声音传播得更远,屋檐上应该更多,庞娘子,你轻功好,能否上屋檐查看一番?”包拯率先进屋,指着屋檐几个破洞。
“主要查找几个瓦片破烂的地方。”
庞飞燕按照所指,一个起跳,攀上房梁。“你仔细查看房梁上是否无尘?”包拯仰着头思索。
按照包拯所说,庞飞燕左右巡视一番,的确梁上干净得惊人,显然常有人擦拭,或坐在屋檐上。庞飞燕沿着自身的习惯,寻找了几个落脚点,果不其然,发现了同样的黑色拨片,心里暗自佩服包拯,面上不显。
她再次飞身落下时,隔空抛给包拯。包拯毫无功夫,哪里接得住含着内力的拨片,只好弯着腰满地捡拾。庞飞燕哈哈大笑,包拯倒也不怒,只是嘟囔着:“别在这耽误太久了,我们还要去找下一个线索呢。”
包兴见自家少爷破解了女鬼哭鸣的秘密,喜不自禁:“少爷,下一个去哪?”
“去看沈灵均的尸体。”包拯无奈,去哪找沈灵均的尸体,他刚从义庄回来,一路上并无运尸车经过,沈灵均的尸体应该不在义庄。
“义庄?我们刚回来的。”包兴两股战栗,几欲要走。
庞飞燕两眼一转:“沈灵均尸体不在义庄,他家夫人的娘家在溧水县。此时应该还在路上,我们加快脚步,能追上。”
包拯恍然大悟,溧水县与义庄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难怪他一路上回来没碰到。可三人连夜赶到溧水县,没有马,步行需要三天,赶不及明早立下的军令状。
“走吧,还等什么!”庞飞燕心急,她有轻功追上沈灵均的夫人只需四个时辰,可有两个累赘,只能骑马,速度慢一些,得要个一日半。
“来不及了,庞娘子轻功好,烦请替我们跑一趟。”包拯抬手行礼,眼神示意包兴一起。包兴得令,他不同于少爷有功名在身,双膝下跪,头贴地。
庞飞燕一愣,敢情就使唤我跑腿,“有什么好处么?谁知道是不是你调虎离山计?打算趁我离城,自个儿去领赏。”
“包某绝不是这样背信弃义之人。”包拯语重心长,是他考虑不周全,“既然如此,包某愿意出一金,请庞娘子代为跑一趟。但,你查看沈灵均尸体时,有几个重要点,对于捉拿江小琴是至关重要的证据。”
庞飞燕想起才一金,实在嫌弃价格低,但没有这个包黑,三十金打水漂,找不到江小琴,好歹能先有一金入账,只好捏着鼻子同意。
包拯害怕隔墙有耳,拉着包兴,眼神示意庞飞燕走出院子再议。三人想起杀人不眨眼的江小琴,以最快速度离开。
回到来来贡院,包拯对庞飞燕交代一番,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庞飞燕一阵尖叫:“你让我干这!我不干!我锦衣玉食长大的,可不干这些肮脏事。”
包兴听得不真切,不懂少爷到底要干嘛,最后又是如何说服庞娘子的,只见庞娘子心满意足,带着微笑,施展起轻功飞城而出。
包兴抬起头,天已灰亮,乌云密布,似乎有一场蓄谋已久的暴雨。此时距离天亮已不足一个时辰,距离县令升堂只有两个时辰。
包拯迈步就走,包兴跟在身后:“少爷,我们去哪?”
“去茅房。”
包兴在茅房外守着,包拯在里解决个人问题。少爷原来也害怕,包兴心念,专门挑这间没死过人的茅房上。
距离门口最近的茅房就是李升斌横死的,而包拯径直走向隔壁间。但少爷怎么上这么久的茅房,还要带蜡烛去,真是越来越讲究了。
包兴不知,包拯拿着蜡烛在不足三尺的茅房里,里里外外照了个遍,想要找到线索,却一无所获。
包拯顶着难闻的气味,足足在里面闭气三炷香,他实在喘不上气,先出来透风。一出茅房,包兴背对着他,四处张望,不时回头,发丝凌乱,随风飘荡,。
他脑海里闪过捕快李乙宝中毒的事,眼神一亮,他知道是凶手是如何下毒的了。
现在只等庞飞燕拿到证据,那么这一切的谜团终于被他解开,这块缺失的拼图只剩最后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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