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朋友的儿子

　　在初雪之后，冬意就越来越明显，虽说没有下雪，但是冷意也是丝毫不减。
　　在一个不用补课的周天下午，阮厘和林渝、齐莹玉约着去了小区楼下新开的书店。书店的装修十分有氛围，一进去就听到了轻柔的音乐声，二楼有一小片咖啡区，飘着淡淡的咖啡香和书页的气息。
　　“好喜欢这种氛围，太舒服了吧！”阮厘窝在沙发里感叹道。
　　“那可不是我也喜欢这种，以后多来呗。”林渝翻着手里的漫画书，头也不抬的回道。
　　阮厘起身去买咖啡，目光扫过柜台旁那个挂着“塔罗占卜”小牌子的角落，心念一动。她转过身，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两位好友：“要不要试试那个？”
　　“可以呀！你去我也去。”林渝立刻放下漫画，来了兴致。齐莹玉也点点头，带着些许好奇凑了过来。
　　负责占卜的是个声音温柔的姐姐。阮厘有些紧张又期待地抽了三张牌。占卜师看着牌阵，指尖轻轻点过一张“权杖骑士”，又看了看旁边象征隐藏情感的“圣杯骑士”和代表等待的“节制”，微笑道：“牌面显示，有一股热情而专注的能量正围绕着你。有一个人，他在默默地关注着你，欣赏着你，只是目前……”她顿了顿，指向“节制”牌，“他选择了将这份情感沉淀下来，暂时不会轻易表露。”
　　“哇！默默关注哦——”林渝立刻压低声音惊呼，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阮厘，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齐莹玉也凑近，用气音在阮厘另一边耳朵说：“看吧看吧，我们说的没错吧？‘暂时不会表露’，是不是很像靳辰，符合他那种闷闷的性子？”
　　“别瞎说！”阮厘感觉脸颊有些发烫，急忙反驳，声音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虚软，她端起微温的咖啡喝了一口，试图平复莫名有些紊乱的心绪，却发现那份被悄然点破的可能性，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圈难以忽视的涟漪。
　　“好啦好啦，赶紧回位置上去。”阮厘去把钱付了，“还看不看书了，真的是巧合，是谁知道准不准呢。”
　　画室的集训刚结束，炭笔灰沾了满手。靳辰收拾着画具，窗外的天光是沉郁的灰蓝色。准备去书店看看之前预定的书到了没。
　　离开画室后，走在去书店的路上，寒风刮在脸上，他顶着冷意往前走，终于到了，推开书店的门，感受到温暖的气流迎面而来，然他被冻红的耳朵得到了回暖。
　　很幸运，书正好到了，付完钱，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听见了阮厘三人的声音。
　　“Hello！靳辰，好巧啊！”阮厘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开朗。
　　“那我们先走了小厘，……”林渝在阮厘耳边低声说。
　　在听到林渝压低声音、用气音笑着对阮厘重复“默默关注”四个字时，阮厘立刻脸红地去捂她的嘴。靳辰拿着书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完美地掩去了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心虚与波澜。他侧过身掩饰了微动的喉结和瞬间加速的心跳。
　　阮厘那句“走啦，她们开玩笑的，你别太在意。”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了靳辰的心口。他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涩意，低声应道：“没事。”
　　怎么会没事？
　　那句被女孩们压低声线讨论的“默默关注”，像一颗投入他心湖的石子，激起的何止是涟漪，简直是惊涛骇浪。他几乎以为那隐秘的心事已被摊开在阳光下了，紧张得连呼吸都滞涩了一瞬。可阮厘随后轻飘飘的“开玩笑”和浑不在意的态度，又像一盆冷水，将他那点隐秘的期待浇得透心凉。
　　正好，顺路回家吧！”阮厘已经转身朝门口走去，语气轻松，仿佛刚才那段小插曲从未发生。
　　靳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抬步跟了上去。他将那本刚买的、其实并不急着要的书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是能给他一点点支撑的浮木。
　　书店外的冷空气扑面而来，与室内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天色渐晚，路灯已经亮起，在寒冷的暮色中晕开一团团橘黄的光晕。
　　两人并肩走在熟悉的回家路上，中间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阮厘似乎还沉浸在刚才和朋友们在一起的轻松氛围里，偶尔会蹦跳一下，踩碎人行道上凝结的薄霜，哈出的白气在灯光下袅袅散开。
　　他看着她被寒风吹得微红的鼻尖，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围巾下随着动作跳跃的短发发梢……这些细微的、旁人或许不会留意的画面，在他眼里却被无限放慢、放大，一笔一划地刻印在心底。
　　他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越来越多的呢，或许是从补习班那个傍晚，她明明自己讲得颠三倒四，却还努力想给他讲懂题目时认真的眼神开始；或许是从她自然地递给他那颗糖，指尖短暂擦过他掌心，带来一阵微小战栗的瞬间开始；或许是她课间睡着了，阳光把她的短发照的勾勒出金边的时候。
　　他自觉得性格不算闷，和班上的男生都玩的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碰到她时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他记得她随口提过的喜好，为多了解她一点而感到窃喜，在她沮丧时用自己蹩脚的方式试图安慰。他贪婪地收集着所有与她有关的碎片，在无数个深夜里，将这些碎片拼凑成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盛大而无声的暗恋。
　　他不敢表露分毫，怕惊扰了她，怕连现在这样并肩回家的资格都失去。那句“默默关注”的塔罗牌释义，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小心翼翼隐藏的所有心思，让他无所遁形，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他比自己之前认为的，还要喜欢她。
　　未来的路还很长，而他，愿意继续做那个“默默关注”她的人，遵循着内心的节奏，等待着一个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又或许会在某个春天悄然降临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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