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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下山
天刚蒙蒙亮,胡家的老两口就早早爬起来,谋划着上山去。两人忙活着的时候,儿女的房门还关着。
屋子里胡大郎一直想着昨天见过的白裙女子,睡得不沉,朦胧中听见外面动静,索性翻身起来披了件衣服推门出去。
“爹,娘!你们二老这么早是做什么呢?”
见儿子出来,胡母刚要将寻宝一事告诉他,就被胡父抢先一步:“我上山转转去,听说最近山上兔子多,我去逮几只回来打打牙祭。”
胡大郎也惦记着山上的事,想着既然不如一起,“爹,我也去,我睡不着跟你一起吧,我去砍柴!”
“行,你去,正好你爷俩有个照应!”
胡母擦擦手应下,没注意到一旁的胡父瞪了她一眼,但他撇撇嘴又没吭声,这个时间点山上露寒雾重,是得有个照应。
于是父子两个就往山上去,途径半山腰,胡父便说自己去南边找兔子,胡大郎不疑有他,二人就此分别。
等到胡大郎再回到昨天遇到白衣女子的地方,已经不见衣裳和饼子。他心里又惊又喜,但又怕是山上不长眼的野兽叼去,连忙四下查看,倒是在一处灌木丛上看到一块白色的网状布料,那奇异的触感摸起来不像是他所见过的任何一种织物,明显是那个女子留下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碎布放进自己的衣兜,便拿起斧子去砍柴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阳光将整个山林都照得热腾腾,驱散了早上的寒凉。胡大郎今日铆足了劲砍柴,收获了满满一竹筐,他正收拾好东西打算先回去吃顿饭,就听见身后传来声响。
只见昨天的白裙女子换上他带来的衣裳,长发拢在肩上,站在不远处的树后半低着头,眼眸藏在垂下的碎发后,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迷路的村中姑娘一般。
“啊!是你,你来了!”
胡大郎惊喜地露出一个笑容,两手在裤子上蹭了蹭,紧张地云来客唾沫,挠挠头憋了半天开口:“饼子可吃了,好吃不?”
女子点点头,并没有开口。
“你是打哪来的,叫什么名字?”,胡大郎往前一步,见她警惕地往后退,连忙摆手:“别走别走!我没有恶意,你莫怕!”
女子停下脚步,指了指地上,胡大郎顺势看去。
方才他光顾看人,都没有注意到地上的东西,却见一片大叶子上摆着好些野果子,个头又大又饱满,看样子是特意采来的。
“这,这是给我的?”
女子点点头,接着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裙,他瞬间就懂了,他给她饼子,对方还了果子,昨日也是这样。看来这女子很是懂得知恩图报。
胡大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不用这么客气的!”
看她至今都没有开口,他不由地猜测:“你是不会说话吗?”,却见她摸摸喉咙,迟疑着点了点头。
胡大郎又问:“那你的家人呢?”,对方摇摇头,但又紧接着比划了几下。
当即胡大郎明白了,这山间村落人家不多,穷到养不起孩子将其丢弃的,也不少见。这女子眼睛异于常人,且不会说话,昨日见到她时又衣衫褴褛,显然是被抛弃了。
“原来是个哑巴……”
胡大郎喃喃自语,看向女子的眼神里多了些怜悯,忍不住开口:“你要不要来我家?我家就在山下,家里就我爹娘和我妹妹,他们人很好,定会善待你!”
就在胡大郎以为女子不同意的时候,对方点了点头。于是他就带着这山野女子回到了家中。
——
温酒跟在这少年人身后,心中五味杂陈,紧张与怀疑交织在一起,她第一次从山上下来,本以为是要费一番功夫才能与这孩子达成共识,却不想对方倒是直接提出了带她下山,这倒是省了她的事。
正如他所说,少年的家在山脚下,下了山就能看见。平时都是远远看着这村落,近距离看,倒是和她原来世界里草屋木房没什么区别。
胡大郎推开篱笆进到院子里,将身上的竹筐木柴都放下,招呼身后人进屋去。
“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胡圆圆坐在门口绣花,说完就看见他身后的人,“这位是……?”
胡大郎连忙说道:“这是我在山上遇到的,不会说话,我想让她在我们家住些日子。”
而他身后的温酒配合着胡大郎的动作,垂下眼眸,连连点头,看着一副弱小无助的样子,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住些日子?”
胡圆圆不解,但看着这女子很是紧张的模样,听兄长说她不会说话,又有些心软,对她说道:“这位姐姐,你先坐会儿吧,我哥是个大老粗,要是有什么做不对的,可要多担待些!”
温酒连连点头,顺着意思坐在屋里的长板凳上,畏手畏脚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生怜悯。
胡圆圆拉着胡大郎走到一旁的里屋,嗔怪:“哥,你莫不是把人家清白姑娘给拐来?”
她悄悄扭头仔细去瞧那女子的衣裳,那熟悉的黄面绣花上衣,顿时懂了:“你昨日匆匆拿了娘的衣裳,就是给了她?”
胡大郎解释道:“她一个人在山上晃悠,身上穿的破破烂烂,以野果为食,我见她可怜就……再说了,她看着也勤快,以后也能帮家里做点事!”
这说辞,听着伟岸光亮,但胡圆圆可没那么好糊弄,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相中人家了,想让人家做你娘子才给带回来的吧!”
顿时,胡大郎涨红了脸,抓耳挠腮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不过到底是一家人,胡圆圆也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只小声回怼:“你还是一会儿想想怎么和爹娘交代吧,家里也就这样,怕是多不得一点口粮给她!”
话虽如此,但胡家没什么金银,也没有大宅沃土,要是能白捡一个媳妇儿回来,倒是一桩美事。这姑娘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露出的肌肤白皙,十指纤纤,乖顺听话、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不像是什么坏人。
兄妹二人从里屋走出来,见胡大郎的妹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温酒忙将怀里用叶子包好的果子放在桌子上,指了指果子又指了指衣裳,那紧张的模样生怕她看不懂。
好在胡圆圆比他哥聪明得多,一下子就懂了,这是用果子换衣裳穿。如此看来,她应当不是什么痴傻的,既然能明事理那就不是胡大郎强迫带回来的。
“姐姐莫慌,先喝口水。”
胡圆圆给温酒倒了碗热水,知道她不会说话,就坐在她跟前说道:“我是胡圆圆,这是我阿兄胡大郎。姐姐为何一人在山中,可是孤身一人没了去处?”
却见眼前之人安静了许多,双手比划了下,胡圆圆皱着眉猜测:“你的意思是,你和你的同伴失散了,你在找他?”,温酒连连点头。
“这样啊……”
胡圆圆心中多了几分思量,眼睛一转:“我们这儿山上野兽多,夜里又冷得很。你不如在我家小住几日,我们爹娘都是明事理的好人,定然会同意的。到时候,等你找到你的同伴后,再走也不迟!”
温酒松了口气,当即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从桌子上的果子中拿了一个放到她手里,这就是感谢的意思。
一旁的胡大郎听了妹妹的话,当即裂开嘴笑道:“不愧是我的好阿妹!”
胡圆圆白了他一眼,“我去地里找娘,哥你把家里收拾下。”,说罢站起身将针线笸箩放回屋子里。
胡大郎不明白,问:“你去找她作甚?”
“为你说情啊!”
路过他的胡圆圆冲后面努努嘴,“不然娘回来看到她穿着这衣裳,你可少不得一顿骂!”,接着她小声说道:“再说了,你的事……娘要是知道了就好办了!”
胡大郎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让小妹快去。
紧接着胡大郎拿起扫帚要打扫卫生,温酒连忙上前帮忙,被胡大郎按回板凳上:“你在这坐着就行,我就简单收拾下!”
温酒拘束地捏捏手指,觉得光光在这站着也不是事,余光瞥见院子里还有好些木柴没劈,索性拎起裙子去院子里劈柴。
胡大郎正洒扫呢,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便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就见这看着纤瘦的女子,轻轻松松就单手拿起十多斤重的斧子,将那要一人合抱的粗树段几下劈成数片。
要知道那斧子一般是用来砍树的,就算是他也要双手拿起才能将这样粗的树砍倒,砍完后手臂也要麻一会儿,更别说如此轻飘飘地连砍数下。
见他过来,温酒疑惑地看向他,似乎是在说:怎么了?
胡大郎讪笑地挠挠头,“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的啊,啊哈哈哈……”
对此,温酒笑笑,接着开始砍柴。
而胡圆圆带着胡母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个看起个头不高的女子,在院子里挥舞着一把大斧头劈木头,动作轻松的像是砍瓜切菜似得。
胡母本来知道胡大郎带人回来是有些气愤的,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居然还要养个吃闲饭的!
但胡圆圆一提胡大郎的亲事,胡母又觉得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媳妇嘛,顿时喜出望外,于是赶紧回来看看是个什么情况,要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娶回来也是白搭。
现在看这女子一身虎劲儿,被她那砰砰砍柴的样子吓一跳!
见胡圆圆带着一位老妇人回来,二人有几分相似,看来这就是胡母了。温酒连忙停下手里的活,当即露出一个笑容,拘谨地冲胡母点点头。
胡母身边的胡圆圆也没想到这女子居然这般力气,但也没忘自己任务,赶紧说道:“娘,这位姐姐和同伴走散了,我们收留她几日,等她找到同伴再让她走吧!她留下也能帮我们做些事,家里多一个人帮忙,你也轻松些!”
说完,连忙戳戳胡母,胡母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哦哦哦,行吧,你们兄妹都打定主意了,我还能说什么?就是……”,她目光放在温酒身上,满眼心疼:“就是不能穿这身衣裳做事……”,那可是她可好的料子做的好衣裳啊。
胡圆圆连忙接话,“哎呀,是我忘了,给姐姐找身合适的衣裳!姐姐来,我给你换身衣裳!”
于是,温酒换上了胡圆圆的旧衣裳,接着在院子里砍柴。
晚些时候,胡父回来了一见院子里的柴都被砍完了还纳闷,怎么这三天的活就被一天做完了。等进屋一看,家里多了一个人,本想问问怎么回事,胡母先一步拉他到里屋。
“别瞎嚷嚷,这是你儿子在山上捡来的哑巴,要做媳妇的!”
“做媳妇?”
胡父一脑门子问号,“我们一家子虽然穷,但做不得那种偷鸡摸狗的下作事,要是被人知道了我们拐人,我这老脸还往哪搁?!”
“哎呀!你小点声!”
胡母连忙捂住他的嘴巴,“不是这个意思,人家是和同路的失散了,在我们家住几天!”,她附耳小声说道:“她要是在我们家住的好了,看上大郎了,那不就成了!这送上门的好事,八字没一撇呢,你可别嚷嚷走了!”
“行行行,随你随你,总之我告诉你,不许把告示的事乱说听见没!”,胡父没生气地推开她的手,显然还在气胡母早上多嘴。
“我知道我知道!”
提起这事,胡母赶紧问:“你去山上有结果没,找到什么了不?”
“山上这么大,我一人怎么能找着?!”,胡父累了一天,实在不想多说话,撵她出去:“去去去,你去给我倒碗水来,晚饭我不吃了,累死我了!”
胡母撇撇嘴,起身给他去倒水,胡父喝了水就睡下了,没一会就打起了呼噜,显然是真的累了。
晚上温酒被安排睡在胡圆圆的房里,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合眼。
今天兄妹二人的对话虽小,但她如今耳目清晰,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且不提她没有婚配的意思,现在还没有找到失散的阿墨,她是不能在这里多留的。山上她已经转遍,一直没有找到,就得去人多的地方看看了。
她握着圆轮坠,心中忐忑万分,想着最多在这里带个几日,找到出路就立即走人,如此合上了眼睛不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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