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美术生在第四纪

　　没有人规定一起组队的半神队友提出疑问时另一个半神应当回答，毕竟这可是阿蒙（分身），我深刻怀疑，所罗门和阿蒙的君臣关系可能非常牵强，更加接近于有限度的合作。这年头仍然处于所罗门第一帝国时期，所罗门麾下有查拉图、索罗亚斯德和雅各等天使家族，个个都是阿蒙的相邻途径，即便是为了维护小弟的安全感，所罗门估计对阿蒙册封帝国爵位也相当“客气”……这里不得不提及一个广泛存在于同人讨论中的观点：即所罗门是在真造支持下登基的北大陆节度使，两位真神是战略合作关系，互相依仗。

　　而阿蒙对真实造物主的态度并不算认同，祂对于自己亲爹分裂出来的两个序列0都不认可是父亲，也算渎神者难得的人性了。但有这样的前提，所罗门却还能允许阿蒙在自己的帝国内招摇过市，或者说阿蒙还愿意到真实的地盘上过活，我就有些弄不明白了——你们神话生物的关系真复杂。

　　……对了，已知第四纪总长一千多年，四皇并立维持五百年，纷争年代有112年，我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不妙的问题：现在是所罗门第一帝国，距离特伦索斯特和图铎塔塔开下克上，双执政官诞生还剩下多久？

　　阿蒙的分身对我的问题笑而不答，祂的眼睛意味深长看着我，或者说透过我看向我在命运层次上的种种迹象、表现。随后轻笑一声，岔开话题：“我序列很低，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解读命运这种事，有其他阿蒙更擅长。”

　　“还是关心一下陛下交给我们的任务吧，我倒是不着急，伯恩卿呢，总这样用腿走路可不是办法。”

　　我平和道：“距离目标地点还有大约几百里，我自有办法可以在规定时间抵达。”

　　“可以为我展示一下吗？”阿蒙分身毫不见外。

　　我拒绝：“抱歉，我还没有找到发动的合适地点。”

　　阿蒙分身推推眼镜，颇有研究精神：“是类似于传送或漫游类的非凡能力？从伯特利那里学的？”

　　我含糊回答：“算是。”

　　骗祂的，“点面折叠”可以适用于任何能找到物体表面面积的环境中，更何况我和阿蒙分身现在就走在路上。听完我敷衍的回答，像是察觉出我的冷淡，阿蒙分身不在乎地捏捏单片眼镜的镜框，一个“偷盗”，偷走了自己和目的地的距离，瞬间从我身旁消失。

　　我没有放松警惕，又走了一会儿，装模作样寻找一块有足够表面面积的巨石，用手抚摸上去，发动了“点面折叠”，来到了目的地所在的一片临海礁石上。

　　这次的侦察任务本质上需要跨过海岸线，绕开拜郎边境巡查的高序列半神，探查他们的工事建筑和非凡者驻扎情况，在来之前，伯特利请来几个上过战场的非凡者军官教过我一些战斗的技巧，也传授给我制度化军队的一些纪律规范。

　　在不涉及序列0出动前提下的战争，序列四以上的往往是一个地区作战的主力，想要与其达成僵持状态，除非派出至少一个半神。但这并不意味着战场上等于“序列四-序列四”的平局状况，更多时候，序列四以下的非凡者，需要避免这两位大佛的交战区，在其他地方各自为阵，组织起攻势。

　　出动半神的主要目的就是消灭对面的半神，或遏制对面半神的战斗力；序列四以下非凡者的任务就是排查隐患、收拢信众、传教、搭建本地区的基本统治结构，换言之，探查敌方的非凡者构成，对于摸清这片地区究竟有多少可战之人是必须的。

　　一位半神或许会驻扎在一个地方，但也有可能晋升，被调往其他地区，那些没有天分或资源晋升更高序列，寿命只比普通人长一点的非凡者，才是影响一个地区是否信仰某神、对某教会产生归属感的重要因素。不是说没有晋升半神的非凡者没用，只是说，有半神的存在，可以为这些非凡者提供更好的暴力支撑与庇护。

　　并且，半神除去那些天生的神话生物，更多是从序列较低的层次一步步晋升上来的，根据一个粗略的比例，结合序列四及以上特性的大致数量，可以推测出，一片地区的非凡者之中，会有几个人具备晋升序列四的潜质。当然，这个比例伯特利只是和我顺嘴一提，据说早在祂的先祖被第三纪的远古太阳神赐名时，当时的各个学派就有人在推测这个比例究竟是多少，不过至今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

　　礁石上冷风大起，我在前方不远处看见了隐隐约约的一群人影，在远处南大陆的海岸线边缘，零星有几个拿着武器、身穿南大陆编织草鞋、皮甲的士兵来回巡逻。他们之中，簇拥着一位类似小队长的人物。

　　阿蒙的分身在我左前方勾勒出身形，祂捏捏单片眼镜的镜框：“看来这里就是他们比较靠边缘的一个哨站，我有很多办法可以深入其中，探查情报，康莱特卿，你认为呢？”

　　我思索后道：“我是第一次奉命做这种事，您看上去比较有经验，我服从您的指示。”

　　阿蒙分身微笑：“我会寄生其中一名士兵，途中不停调换人选，这样一直试错，直到我碰见难以寄生的对象，那就说明我们找到了这片地区序列最高的人。”

　　“这样不会被发现吗？”

　　阿蒙分身回答：“只是浅层寄生的话不容易被发现。”

　　我提出疑问：“拜朗帝国是否有针对偷盗者寄生的反制措施？我听说死神途径在高序列对亡灵的掌握十分高深，他们对灵体也擅长辨别，寄生会在这个层面被发现吗？”

　　阿蒙分身并不否认：“序列比我高的话，有可能。”

　　“到那时，就请你替我打掩护，及时捞我一把了。”

　　分身对我做出人性化的示好举措，祂挥挥手，身影再次消失，我遵从灵性直觉，用“临摹”来的窥秘人隐身魔法，让自己的身形也跟着消散——这么长一段时间，我在首都可不是除了画画就没事干，这期间帝国首都境内三教九流、各种隐秘组织和中立的学派、非凡者小团体我都与他们接触过，市井之间不乏序列四以下的非凡者，他们有些对晋升更高序列野心勃勃，有些满足于当前序列，用非凡能力多赚一点钱，过好小日子就觉得很不错。我就是在某一次地下交易市场，遇见了一位来自“摩斯苦修会”的苦修士，她教会了我很多威力不大，却很好用的小魔法。

　　等我再次“点面折叠”来到南大陆的海岸边，阿蒙已经浅层寄生在那个小队长身上，祂趁着无人注意，自己摆出小领导威风的模样，跑去后边休息的营地喝酒，我悄悄跟着看上去行为骄横的小队长，一路深入这个哨站的腹地。

　　途中我打开灵视：原来这个营地中，大多数士兵还是普通人，哨站中央有一座类似石堡的建筑物，其中分散着七八个穿着更正式，装备更齐全的“特种兵”，他们的气场在灵视中很不一般，都是非凡者，但序列不高。

　　阿蒙寄生的小队长就在此时提着两瓶酒进来，祂寄生的这个也是个低序列，石堡中序列最高的一个嘴上说了几句，就接过酒喝起来，一边喝，一边聊天谈话。

　　阿蒙也跟着套话，从中得出，他们每十天要对上级汇报一次值守记录，尤其要报告在枯燥的观察和值守中，海对面那片大陆有没有什么异样。大多数时候，汇报内容千篇一律。

　　石堡中序列最高的中年人喝掉了最多的酒，他交代几句，小队长也跟着附和。

　　忽然，中年人揉揉眼睛，说：“反正还有一天就要去汇报，我不如今晚就启程，路上还能顺道买点什么回来。”

　　石堡中的士兵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同意这么做，大家骂了几句枯燥的值守生活，又开始对中年人说自己想要的商品。

　　我躲入坐标轴包括时间这条线路的第四维度，老实说这里有点狭窄，毕竟我才序列四，并不能更好地从第三维度跨到第四维度，在第四维度，比起第三维度的坐标衡量，加入了时间这个轴，也就是说，在第四维度，我能够看见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第三维度的各种事物。我只能看见，不能改变过去的，也不能立刻就碰到未来的。

　　但有时候，能看见就是一种莫大的优势，在这样的时间尺度下，一个生物身上多了什么少了什么一清二楚，因此位于第四维度，我能够看见阿蒙真正的形态，现在，祂已经浅层寄生在了这个中年人身上，我甚至能看清楚这个中年人身体里的特性，信息和情报以直观的方式从我的观测中涌来——原来，这是一个序列六的死灵导师。

　　石堡中其他的士兵，不是序列九、序列八，就是序列七。这个人员配置要是放在第五纪元的鲁恩，他们就完全可以负责一整座城市的非凡事件，但在第四纪，他们也不过是边防哨所里面的一支小队伍。

　　果然是非凡纪元啊，第四纪。

　　时间快速流逝，很快到了深夜，阿蒙浅层寄生的那个死灵导师收拾行囊，要准备提前出发，前往距离此处大约几十里路的另一个大型驻扎营地做汇报工作。

　　两名普通人士兵作为侍从跟随他，我躲藏在一棵树的第二维度表面，目送他们离开哨站。并快速跟了上去。

　　空气中忽然传来阵阵铃声，那声音有些沉闷，并不如金属铃铛的声音清脆响亮，更像是一些儿童玩具碰撞在一起，发出一种质朴古老的音色。

　　我忽然意识到声音的材质来源，下意识屏住呼吸。

　　与此同时，一股格外阴冷的气息从路上传来，空气中的温度变得格外低。

　　两名普通人士兵见此，毫不犹豫，退到道路边缘，对着道路远处双膝下跪，武器放置在旁边，将头颅深深埋入双手之间，五体投地。

　　阿蒙浅层寄生的死灵导师也照做。

　　良久，那边一大批人马踏着没有声音的步伐过来了。

　　一个身材普通，面容多皱纹，肤色古铜，典型南大陆男子长相的非凡者，身下骑着一个缀满骷髅、边缘闪烁蓝色虚幻火焰的灵界生物，缓缓飘荡过来。

　　他的身后，许多士兵手拿武器、仪仗的器具，无声跟在主人身后，履行他们的职责。

　　这一群人动作没有什么声音，刚才听见的铃声，来自于仪仗队伍中一行侍从举着的吊挂式器具，我定睛一看——上面是串好的肋骨。

　　队伍行进，肋骨碰撞，有节奏地发出那种质朴古老的铃声。

　　我没有透过维度去看那个非凡者。

　　他们经过跪在路边的三人，非凡者的眼睛从他们身上扫了一眼便略过。

　　一分钟过后，这支队伍离开了。

　　死灵导师和两名士兵这才起身，其中一个士兵道：“刚才经过的不知道是哪位圣者，这阵仗真够大的。”

　　“哈哈，应该是附近的索拉斯科大祭司吧。”另一名士兵道，“就是主持秋收祭祀的那位，给祭品开膛的那个，你要是之前有去观礼过的话应该知道他的名字。”

　　“是吗，我去年冬天才调过来，之前真不知道。”

　　圣者？我将整个死神途径的扒拉一遍，大致推断出刚才那人的实力：应该是序列三的摆渡人！

　　因为序列三开始对信徒和锚点有需求，并且教会往往会搞各种宗教活动让这个圣者的名为人所知，北大陆教会通常修一个圣者冠名的教堂，搞点弥撒祭礼；南大陆这边政教合一，估计就是搞祭祀这种大活动了。

　　阿蒙寄生的死灵导师打断他们的谈话，三人一齐道了声“冥皇陛下万岁”，便继续踏上路程。

　　而我，我慢慢悠悠跟着他们。

　　皇粮不好吃啊，这工作才干了不到一天，就想回家休息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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