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相叩问录

　　“你可别污蔑我。学校是我家开的没错啦……但这是铸造师学院，要不是口头上响应一下号召……谁要开九脉教程啊？”烛莳闲觉得还是要维护一下家族的尊严——主要是维护一下自己的脸。

　　“……真不负责。”黑皮书感叹了一下，“行了，你开练吧。”

　　烛莳闲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乖乖听话喽！

　　灵枢——加热器，轨能经过，只有一部分能被成功‘化质’，另一部分还是凉的，造成损耗。这部分效率取决于自身对脉相的契合度…然后化型，相当于本来是概念，而这种概念可以到现实中来，但这个概念需要一个现实载体，而这个实体却不符合这个概念，又降级一次…

　　“灵枢转化效率，和概念性损失度。”烛莳闲言简意赅。

　　黑皮书书页上墨迹微闪，将他的话写了下来：“孺子可教也！那么，何种型态能最大限度保留概念？”

　　烛莳闲眉梢微动，他没有回答，想都没想就反问：“化什么型最省？”

　　看着烛莳闲理所当然的样子，黑皮书都不知道该怎么批评他了。反正烛莳闲觉得自己没错，当想不出来的时候，就要向老师发问。

　　黑皮书“啪”地合上书，语气带着点无奈：“抽象思维，练练吧…你产出的本质是什么？”

　　“概念。”

　　“它非得有个肉眼可见的‘形状’吗？热量和声波你能看见吗？它甚至能以你无法理解的方式传播，只要你认为它在传播。懂没？”

　　烛莳闲微微睁大眼睛，眉毛一挑，露出欠欠的笑容：“……大概？”——虽然他的确不太擅长这些，但就算是会，他也要呛人一吧。

　　而且刁难人的又不止他一个。

　　人类并不能将没见过的东西作为认知，所以他们其实没法把看不见的声波之类的东西作为化型对象——最多想象成透明的波动延伸过去。

　　那家伙明明知道！

　　就是纯纯刁难别人！

　　黑皮书似乎无声地“看”着他：“纸上谈兵没用。你得自己‘想通’。就像学习一个理论和提出一个理论，区别很大。比如灼脉，性质是锋利与滚烫。锋利就是锋利，滚烫就是滚烫，把它看作可塑的‘概念’，别老想着生活实物。”

　　“想不出来。”烛莳闲很坦然，半点不郁闷，目光直直地盯着黑皮书。

　　“武侠小说看过没？”黑皮书退而求其次，“太玄的不行，就想象能量刃。把‘锋利’和‘滚烫’的性质直接附加在能量刃上，总行了吧？”

　　烛莳闲眼睛微亮：“早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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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枯燥。

　　烛莳闲指尖的笔转得飞快，几乎带出残影。周围的同学还在和掌心那团模糊的能量较劲，他已经对着窗外光秃的树枝发了好几个小时的呆。

　　他想投诉。

　　投诉这位琪七日老师完全不考虑优等生的时间正在被谋杀。

　　第六个小时，讲台上的身影终于动了。

　　“觉得可以的同学，排队检测。”琪七日的声音依旧平直，没什么情绪起伏。

　　烛莳闲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解脱感。测试过程很快。塑形、性质稳定度检测。他回到座位，等着下一步指示。

　　然而，这样的“练习”持续了整整三天。

　　如果不是书本先生偶尔的插科打诨，以及他自己摸索着将灼脉能量化为光刃、细丝、甚至柔韧的能量绸带（其中一次，细丝切断窗边盆栽，滚烫的性质瞬间引燃了叶片，被他眼疾手快地用外套扑灭），他觉得自己真会长出蘑菇来。

　　书本先生对感知能力的强调近乎执念。

　　“性质化的轨能只是能量的体现”它悬浮在烛莳闲练习时的手边，声音不高，“它的形态由你决定。这意味着什么？它能是透明的。攻击可以无声无息。你要是感知力不够……”

　　它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这点拨像冷水浇头。烛莳闲对感知训练的重视程度直线飙升。不止于此，书本先生还总撺掇他练习如何隐藏能量波动，如何让攻击更“不起眼”。

　　“能玩阴的，何必硬刚啊？”书本先生的声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促狭。

　　烛莳闲深以为然。

　　出阴招……确实有种隐秘的快感。他想象着未来能用这些“小技巧”坑人于无形，练习都多了几分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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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只要看一下课本，就会发现各个脉络都很有用。

　　特别是目录：

　　|涌脉||性质：坚硬，迅速|

　　|敛脉||性质：隐匿，准确|

　　|灼脉||性质：锋利，滚烫|

　　|润脉||性质：连接，柔化|

　　|旋脉||性质：解放，灵活|

　　|砥脉||性质：稳定，牵制|

　　|翳脉||性质：觉察，消解|

　　|昭脉||性质：借贷，动能|

　　|浑脉||性质：容纳，吸引|

　　本来看的好好的，黑皮书突然说出一些出乎意料的话“这些脉相的运用其实和情感有很大关系呢。”

　　不知道为什么，烛莳闲一点儿没怀疑。他只是觉得这东西不太稳定，打架还要看心情？

　　于是他相当老实的向黑皮书发问了“这要是哪天心情不好，打架的时候多尴尬啊？”

　　然后黑皮书就向他发出了知识的邀约。

　　“人类是生命与物质的聚合体，处于两者的中间态。意识为生命，身体为物质，两者维持着一种特殊的连接。他们同时成长，将吸引的一切化为本身。

　　轨能，就是意识所操控的部分。

　　这意味着，最能控制轨能一定是意识中极为坚韧的部分。反正不会是一般的情绪，而是更为固化的，由情绪而生的重要认知。我个人称之为——人类认知动力原型。

　　而这些刚好就是九大脉络的根本。所以，这玩意跟心情关系不大。只跟你的认知本能中，那些动力倾向的强大有关。比如：改变现状的创造激情，也就是灼脉，管你伤心还是愤怒，你的本能中都有渴望突破，渴望改变的部分。是人类的自带产物。”

　　“这些东西课本里没有的吧？”烛莳闲扭头问它——特别是里面对人类的定义，小众的不能当做普通知识了。

　　“嗯呐~”黑皮书浮在空中，又躺上桌子“你也可以当我瞎编的。”黑皮书还是那么活泼。

　　烛莳闲点头表示赞成“学术上好像有个词来着？”

　　他还没有想到，黑皮书倒是较真了“我记得没有确定词汇，而且我也不记词儿，你等我查一下。”

　　“你还能上网？！”这，烛莳闲是真没想到。

　　黑皮书没有回应他的惊讶，只是自顾自报起了菜名儿“认知实用主义，建构主义，道德相对主义，后习俗水平的道德推理，认知灵活性，内倾逻辑……”

　　“停！！你别说了！”黑皮书还没报完，就被打断了。

　　“是你先开始的！”黑皮书抱怨道。

　　“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会开始了！”烛莳闲默默给自己定下条例，绝对不要在这家伙面前提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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