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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西城外遇刺
等祁单从识海中挣脱出来时,宁宁已经把他一头卷发抓得乱七八糟。而旁边静坐看书的南行也由着他胡闹,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祁单只觉浑身无力,强忍着经脉间残余的刺痛,将爬到他胸膛的宁宁轻轻抱回水中。为了分散些注意力,他寻着话头跟南行聊天。
不过显然,南行对此比他更感兴趣。
“南缙姐小时候的事?”
南行放下了那本翻阅再三的话本,玉面具下唇角微扬,透着几分似笑非笑。祁单总觉得对方提起这个话题时,带有着对南缙莫名的报复意味。
“你不想知道吗?”南行语气里带着引诱,“她和宁宁这般大的时候,闹出的笑话可不少。”
这话对祁单的诱惑着实不小,在他心中,颇有些战无不胜形象的南缙,小时候也会爬到长辈身上啃头发吗?
南行望着继续玩头发的宁宁,握着杯子的手微顿,杯中水晃了一下,将他的思绪带走。
那时南缙刚刚失去双亲,被姑姑接走时又遇上了异种动乱。姑姑此前与旧敌大战一场伤了经脉受损,为护南缙周全勉强退敌,自己却未来得及安置好南缙便被迫陷入沉睡。
无人看管的小南缙被人牙子掳走,偏生这伙人撞死了一只异种的幼崽,最后在异种手里死的死伤的伤。
南缙本来也是逃不开的,但这只异种刚失去雏鸟,竟将她叼回巢中当作幼雏喂养。
“那只异种哪知道人该吃什么,”南行拨弄着茶盏,茶水上倒映出他半张面具,“带回巢的不是虫蛇,就是半死不活的鼠兔。”
他未提及南缙双亲的事,但祁单隐约也能猜出来,如若双亲尚在,又怎么会让重伤的姑姑来接呢。
“那南缙姐后来......”他试探性的问道。
“靠着那些食物果腹,自己从悬崖底下爬了出来,”说到这里,南行轻笑,“她还带了根羽毛回来,扬言一定要把那只鸟抓来炼丹。”
“她总是爱说这些唬人的话。”
常被南缙吓唬的祁单不由笑出了声:“那个羽毛就是南缙姐脖子上常带着的那个吗?”
“是,她还凭它回去看过那只异种几回。可惜那异种没活几年,它们的寿命是向来短暂些。”
南行没说的是,那只鸟是蹭着南缙的脸颊死去的。
七岁的南缙抱着它尚且温热的身子,用手在崖边刨出了一个土坑,亲自将她的鸟妈妈埋葬在那。
巢穴中唯余的一枚蛋被她带回了宗门,日夜温养在她的枕边,多年来却始终未见破壳的迹象。
南行语声渐止,凝望着茶盏出神。
察觉到他情绪低沉,祁单没再打扰他,只缓缓沉入水中,任由药水没过他的唇鼻。
身上的痛楚已经减缓许多,除开逐渐适应的缘故,更有一股如释重负的舒爽在全身流转。
恰在此时,宁宁一脚踩上他之前受伤的腰腹,撕裂般的剧痛再度牵连至全身。祁单一把捞过这小捣蛋,故作凶狠地挠他小肚子:“你个小坏蛋!”宁宁被逗地“咯咯”笑,祁单痛得龇牙咧嘴。
药浴一泡便是数个时辰,待水温渐冷,宁宁受不住寒意。即便他百般不愿,还是被南行强行擦干身子,送回了徐夫人手里。
少了宁宁,南行便又将药性加强几成。
“这是第二阶段,疏通你受损的经脉。”
感受到熟悉的灼烧感再度袭来,祁单依言,将从药浴里的灵力混入内力,顺着血液流经经脉,由心脏顺延到他的四肢。
自上次被打伤后,祁单的经脉全靠南行的一口丹药吊着,才没有因紊乱而爆体身亡。
经过整夜梳理,祁单的经脉问题才算彻底解决。
待他第二日醒来时,药浴已经变成一滩散发着刺鼻臭味的棕黑污水。
他被熏得赤身跃出浴桶,窘迫的将南行喊进来,二人合力处理了这桶污水。
被这么一泡,祁单身上好不容易晒黑些的皮肤反而更白了,和宁宁在一起,竟也不分伯仲起来。
若非这药浴成本高昂、调配难度太大、过程太艰辛,徐夫人怕是都想买下配方去做生意来。
那日在识海里的异状,他也几度想告知南行,可每每开口,脑海中便是一片空白。
尝试无果,他也只得作罢。
在徐府叨扰数日,两人整装准备出发。
徐夫人为他们备足盘缠还有新衣,祁单帮南行把东西装进他的储物袋时,却翻出了南缙常穿的那套衣裳。
南行说他们两经常混着用储物袋,物品早就混成一团,不分彼此。祁单便也未作他想,收拾好东西就告别徐夫人和宁宁。
临别时小家伙哭成了泪人,紧紧搂着祁单的脖颈,在他脸上重重一亲:“哥哥......要回来。”
祁单柔声应道:“好,以后哥哥一定回来看你。”
徐府离庆西城并不算太远,再穿过一片林子就能看见庆西城了。
考虑到因为处理经脉问题而耽误了不少时间,两人决定夜里加快进程,争取在城门落锁前赶到庆西。
林深雾重,祁单与南行一前一后走在林间小径上,四周落叶沙沙,却少有的听不到林中的鸟叫声。
丛林深处,一弯长弓对准正递出苹果的祁单。
破空声响起,暗箭射出。
顷刻间,箭矢便抵达至祁单眼前,那一瞬他甚至能在泛着寒光的箭矢中看到自己紧缩的瞳孔。
南行接苹果的手当即调转方向,扯过祁单的手腕。两人侧身闪避才侥幸躲过了这箭,那颗无人接住的苹果被箭矢死死钉入身后的树干。
躲过一劫的祁单转身将南行护在身后:
有刺客!是谁?
他摸向香囊输入内力,银白色的光辉流转盘旋在他周身,长剑金乌显现在他手中。
他摆开攻击姿态,原本就寂静的林子在此时更显诡异。
“你在外面结仇了?”
南行也没立马否认,像是真的思考起这件事:“也可能是阿缙。”
“......南缙姐知道这事吗?”
“你不说她就不知道。”
话音未落,数道黑影自树冠间一跃而下。
兵剑交接间,南行用扇柄格挡开暗中再次射来的箭,余光却瞥见一根小臂粗的藤曼破土而出,直击祁单胸口。
带刺的藤曼刺向祁单,他全凭本能向后倾身闪避,尖刺擦破他的衣襟,渗出点点血珠。
竟然还有木系修者?
祁单当机立断,决定和南行先回合从林子里出去再想办法。
“南行哥!”
他一边砍断袭来的藤曼,一边回头想确认南行的位置。
却见一道道土墙拔地而起,试图将他们隔开。
土墙将南行牢牢困住,祁单心下一紧,正欲上前帮忙,却被一柄长枪拦住了去路。
“小子,想去哪?”
黑衣人双手握住枪杆,枪头划圈缠上他的金乌剑,想以此来缴下武器。
祁单轻啧一声,眉宇间满是不耐:“搞什么啊?”
他在长枪扫来的瞬间,迅速屈膝下蹲。金乌被他受收在身侧,保持进攻的姿态,果断切入黑衣人中线。起身的同时用金乌剑刺向黑衣人的胸膛。
黑衣人却似早有准备,他脚步一错,身形后撤避开了那近乎致命的一刺。
两个身影相互纠缠,剑鸣声、破空声和风声混杂在一起,瞬间尘土飞扬,刀光剑影中能隐约看见飞舞的藤曼。
祁单几个空翻躲开藤蔓的偷袭,暗中的冷箭趁他站稳前发射而出。他暗叹一声不好,准备避开致命处硬吃这一箭时。
青玉扇翻转,那支避无可避的长箭被打开轨道。三枚银针自扇沿中破空而出,逼得暗中人一一回防。
南行一击扫横腿,将困住他的土墙摧毁。青玉扇飞回他的手中,南行凝眸运转灵力至青玉扇中。
“唤云!”
青玉扇与他的灵力共振,扇面一卷,打碎的石块尽数砸向一直和南行纠缠的土系修者身上。他飞身至祁单身旁,低喝道:“跟紧!”
黑衣人互递眼色,阵型忽变,三人各踞方位,试图封死急速前行的两人。霎时林间阴风四起,雾气被染得漆黑,无数藤蔓如蟒蛇般缠向二人双腿。
祁单咬牙催动经脉,将内力灌注金乌剑上,剑光流转处,藤曼寸寸断裂。
然而对方灵力充沛,破碎的藤蔓竟再度重生,攻势更疾!
“两个修者两个武者,修者最低启灵境八重。”
祁单听着耳边南行总结的信息,神色逐渐凝重。
南行哥不是主修输出的修者,而他一个人面对四个人也力不从心。
怎么办?祁单紧咬着下唇,唇边隐隐渗出血迹来。
如果他能像南缙姐那样强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如果南缙姐在的话......
他的双腿犹如灌铅般沉重,全靠惯性带动着他持续向前奔跑。
却不曾想前方行进的路上,早有一人候着,弯刀如月,向着走神的祁单迎头劈下。
南行目光一凝,急声喊道:“祁单小心!”
但等祁单被喊回神时,已经来不及了。
弯刀已经到他头顶,寒冷的刀光,像是要劈进他的眼睛里。
正当祁单睁目待死之际,南行竟直接用扇面卡住刀锋。扇中的灵力被反震回体内,鲜血自他嘴角流出,半边玉面具边沿也被溅上丝丝血迹,南行却恍若未觉,青玉扇翻转将弯刀重重一卸。
“走!”南行揽住祁单的肩,脚下踏着树干,瞬息已在数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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