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针尖麦芒
忽然,李芸清的声音自远处响起:“宛贵妃?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玲儿的语气不疾不徐不慌,解释道:“参见殿下,妾身的狸奴调皮,又不知跑到何处去了,妾身正在寻它。”
李芸清似乎不太愿意与白玲儿有太多交流,只是淡淡地告诫她:“你若是管不住那狸奴那便送到本宫这里来。”
白玲儿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传到李婉怡的耳朵里,显得楚楚可怜:“殿下……妾身一定会管住这狸奴的。”
李芸清沉默了一会儿,道:“走吧,今夜外国来使都会为长姐庆贺。”
李婉怡贴着缸壁仔细听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有了声音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道:“抱歉裴卿,事出紧急。”
裴谏忠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殿下,出去说话好吗?”
两人的体温在黑暗中逐渐攀升,两人手臂贴着手臂,大腿挨着大腿,着实是太过贴近了。在狭窄空间中紧密相贴的感觉并不好受,李婉怡试图站起来,可几次尝试都因脚上找不到着力点而滑下来。
不知是不是踩痛了裴谏忠,身下人忽然发出一阵闷哼。
李婉怡道:“裴卿,我踩痛你了吗?”
裴谏忠没有回答,只是道:“失礼了,殿下。”
一只湿热的手隔着衣袖抓住李婉怡的脚踝,引导这李婉怡踩在他的腿上,另一只手托住李婉怡的腰,将李婉怡向上托。
借着裴谏忠的力道,李婉怡成功够到了顶上的木板,将木板推开,李婉怡被日光晃了眼。她微微眯起眼睛,手一伸踩着裴谏忠的膝盖翻了出去。
接着,她借着光去查看裴谏忠的情况。
这一看把李婉怡吓了一跳。
裴谏忠蜷缩在缸底,身上被她踩了几个脚印,看着好不可怜。他抬起脸,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脸颊也憋得发红。
李婉怡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可怜裴谏忠好心来找自己,还要莫名其妙地被自己这般欺负。
她趴在缸边伸出手,向裴谏忠喊道:“裴卿,来拉我的手,我拉你出来。”
裴谏忠不知犯了什么脾气,也不伸手,只道:“殿下莫要管我了,快走吧,我会自己出去的。”
李婉怡眉头一皱:“你在胡说什么?莫要闹了,我来拉你。”
裴谏忠摇摇头,哀求道:“殿下,让我自己待会吧。”
李婉怡好声好气地与他讲道理:“我知晓此事我对不起你,出去以后府上的绸缎衣料随你挑,算本宫赔你的如何?或者,出去以后本宫的衣衫也给你踩。”
裴谏忠神情痛苦地看了李婉怡一眼,依旧没有要动的意思。
李婉怡见状也不想继续哄了,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便遂了裴卿的愿。”
她只当裴谏忠不愿再与自己触碰,便悻悻地收回手。
思来想去,她还是留下一句话:“裴卿性情刚烈,本宫敬佩裴卿。不过裴卿与本宫是名义夫妻,本宫自然不能放着裴卿不管。”
说罢,她便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李婉怡越走越快,连她自己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了。
许是她早已将裴谏忠当作自己人,可是如今被这样对待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可分明……是自己强求来的。
她一抬头,瞧见了绫罗正在寻找自己的身影。
李婉怡喊了一声:“绫罗,我在这。”
绫罗小跑奔向李婉怡,将她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殿下,你去哪里了?臣要担心死了。”
李婉怡笑道:“不过是有事耽搁了?”
绫罗又将她看了看,问道:“殿下,你不开心吗?”
李婉怡有些怔愣,立马否认:“没有。”
绫罗点点头,也不知信了没有:“那殿下我们快走吧,算算时间晚宴快要开席了。臣早些去向御膳房加一道殿下爱吃的菜。”
李婉怡心中的暖意冲淡了莫名的酸涩:“好。”
她又道:“你去找人到皇宫后方的瓷缸旁将里面的驸马拉出来,再带他换一身衣衫。”
绫罗观察着李婉怡的神情,没敢多问只应道:“是,臣这就叫人去办。”
绫罗的办事能力李婉怡一向都很认可,赶在宴会开始前裴谏忠就□□干净净地送到李婉怡的面前。
李婉怡一手撑头一手摇晃着酒杯,眯起眼睛夸道:“不错。”
裴谏忠坐到李婉怡的身侧,问道:“还合殿下的意吗?”
李婉怡的睫毛颤了颤,被裴谏忠的突然凑近惊到:“驸马今日怎么这般主动?”
裴谏忠用含着水雾的眼睛盯着李婉怡的脸,薄唇开合道:“情难自禁。”
李婉怡挑眉:“裴卿还未喝酒,怎么反倒像醉了般?”
裴谏忠低头,就着李婉怡的手衔住酒杯,抢走了杯中未尽的酒液。
见他这样,李婉怡震惊之余还产生了深深敬佩。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两人浑身一抖,齐齐向后看去,蔡首辅黑着一张老脸,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爱徒。裴谏忠被蔡首辅这般看着,立马便坐正身体,耳根也染上了薄红。
李婉怡心中憋着一股气,便故意凑近逗弄他:“裴卿,不是说好了,在外面要同我扮作恩爱夫妻的。”
出乎李婉怡的意料,裴谏忠听了此话竟在桌下悄悄牵起李婉怡的手。
李婉怡的手瑟缩一下,却还是克制住没有抽出来。她侧头去瞧裴谏忠的神情,裴谏忠也转过头低声问道:“殿下,终有一日你也会对我坦诚相待吗?”
李婉怡感受到他的手心滚烫,抬头注视着裴谏忠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带着一股固执,似乎这个答案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李婉怡发觉自己的手心也冒了一层汗。
她能感觉到自己与裴谏忠相牵的那只手被紧紧握住,密不透风。习武之人无论如何藏总归是有些破绽的,她的反应,她的力道,甚至她的手。
破绽百出。
李婉怡弯起眼眸,承诺道:“会。”
“裴卿,我说过,时候到了,我就会把所有都告诉你。”
两人四目相对。
裴谏忠得到答案,也不知是否满意。
李婉怡有些忐忑,可裴谏忠并没有给李婉怡任何反应,而是转头望向面前逐渐亮起的灯光。
李婉怡听到他说:“殿下,还不够……”
激烈的舞曲将裴谏忠的后半句话淹没,当李婉怡再次扬声问他时他只是笑着摇摇头。
舞姬伴着激烈的鼓点在台上旋转,周身的饰品发出哗哗的响声。所有人都被这舞娘的曼妙身姿吸引,然而李婉怡却察觉到一道不太友好的视线隔着人群向自己投来。
一直关注着李婉怡一举一动的裴谏忠也觉察到不对,顺着李婉怡的视线看过去。
两人斜对面坐着两位胡人,其中一位金发碧眼,就座位来看,地位应该还不算低。
裴谏忠问道:“殿下,你认识他吗?”
认识?
当然认识,李婉怡与他的父亲在边境战了几百回合,又怎会不认识他?
李婉怡当机立断,招手向绫罗要了个面纱,戴在脸上。
“不知道。”
裴谏忠闻言若有所思,狠狠瞪了一眼对面得那个人。
那人被裴谏忠警告了却也没罢休,继续用窥视的目光向这边望来。
一曲毕。
众臣向陛下敬酒,所有人再向李婉怡庆贺新婚。
众臣纷纷送上贺礼,绫罗美器,应有尽有。
待轮到西域时,那位外国来使将珠宝首饰放在一旁,朗声道:“陛下,这些俗物怎能配得上长平公主殿下?不如由我的族王子献上一曲舞蹈,亲自为殿下庆祝。”
李瑞临来了兴致,直起身子问道:“皇姐想不想看?”
李婉怡骤然被点名,抬头道:“这位身份尊贵,来者是客,何来为主人家献舞的道理?”
李瑞临却撇撇嘴,不置可否。
那使者窥见李瑞临的表情,恭维道:“大熙国运长隆,岂是我们区区小国可比?殿下不必谦虚。”
李婉怡还欲出声。
李瑞临却抚掌大笑道:“既然如此,献上一曲又何妨?”
他搂紧了怀中柔弱无骨的白玲儿,宠溺地问道:“宛贵妃想不想看?”
白玲儿趴在李瑞临的身上,声音娇媚得能滴出水来:“陛下,妾身还从未看过胡人跳舞。”
李瑞临满意地道:“既然宛贵妃想看,那你便献上一曲吧。跳的好,朕重重有赏。”
那胡人少年沉默地行了一礼,抽出手中的匕首。
大殿上的人皆被吓得惊呼起立,此时那来使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能传到众人的耳朵里:“不过是区区匕首,大人们何须惊慌?”
李瑞临却胆大得很,屏退周身护卫,道:“朕乃大熙天子,又有何惧?”
随着鼓点愈来愈快,愈来愈快,那位王子也转得愈来愈快。所过之处,那些大臣们惊惶闪躲。每至一处,他眼中的轻蔑便更深一分。
李婉怡注意到身侧裴谏忠的神情,他戒备着,沉思着,却并未后退。李婉怡又悄悄看向蔡首辅,他一手撑在桌上,身子前倾,脸上是化不开的忧虑。
在曲至末尾时,他用匕首顶上酒壶,为各位宾客倒酒。为陛下倒酒时,众人皆提心吊胆,好在并未发生什么意外,众人也就渐渐放下心。
谁料行至李婉怡面前时,异象突生。
那少年将酒壶摔在地上,匕首划破空气发出响声,直奔李婉怡的面门刺去。
李婉怡向后一仰,刀锋从眼前划过,精准无误地将李婉怡的面纱挑开。
李婉怡反手握住他手上的匕首。两人目光交错,顷刻间李婉怡反应过来。惊呼一声 ,刀锋划破手心,瞬间血流不止。
裴谏忠也反应极快,用衣袖遮挡住李婉怡的脸颊,将李婉怡的脸揉进怀里。
他嘶吼道:"你竟敢谋害皇室?"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