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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说起熟悉的电竞游戏,布尔库特瞄了她一眼,想起昨晚她独自打拳击时酷飒的样子:“打野吧。”
“什么意思?”
“打怪,独自发育,能够带动团队节奏的。”
钟情想起前男友曾试图教会她这个游戏,他就是玩打野职业的,于是摇摇头:“我不太会打怪。”
布尔库特笑:“没事,你只管冲锋,我来给你当奶妈。”
钟情还是不懂:“什么意思?”
“给你补状态,给你回血。”
想到以前,周末偶然有陪前任男友出去吃饭的时间,他都会打游戏,钟情想叫他停下,他却希望钟情跟着他一起。
可钟情哪里有空学习这类竞技游戏,跟不上他的思路,就会被无端的斥责。
人一旦能被游戏轻易裹挟了情绪,迁怒爱人,那么这段感情也有了变质的可能。
钟情突然觉得有些闷,把车窗打开一道缝,窗外的风骤然钻进车里,将她的头发都吹乱了。
远处的山色逐渐变黄,风带着沙的味道。
对讲机里忽然传来郁行的声音,语气带点坏笑。
> “一车一车,报告下状态?孟队,你车上那对情侣没吵架吧?”
苏寅笑着接话,声音有点闷闷的从对讲机里传出:
> “没事,我们吵不起来。”
温芷在那头大笑一声:“他哪敢跟我吵,敢的话今晚就别睡床了!”
孟陆打趣道:“郁行,你还说人家,倒是你,别又跟人家小妹妹吵了。”
车队里一片笑声。
郁行又懒洋洋地加一句:
> “怎么会,我们这边三姐妹更和谐,大姐管吃、二姐管歌单、三妹负责拍照。完美分工。”
“吃什么吃了我?”沈霁雪明媚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大姐,这么多零食谁吃的啊?”
“那你呢?”布尔库特问,“郁领,你管什么?”
> “我负责给大小姐们开车、看路。”
“别乱看。”孟陆笑,“去年你就差点看路看过头,车滑沟里去了。”
“那是给队友表演惊险操作。”
孟陆没理他:“钟大美女呢?还适应不。”
“行,好着呢。”钟情拿起对讲机,淡淡道。
“有阿布亲自照顾,能不好吗?”郁行调侃道。
孟陆又问:“四车四车,舒姐怎么样?”
“很好。”
一车二车相对活跃些,众人笑闹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车内的气氛也慢慢活泛起来。
钟情听着这些陌生的声音在对讲机里交错,心里忽然有种复杂的感觉。
在她原本的计划中,不该是这样的。
她本该是孤独的独行者,却因为布尔库特的出现,让她又重新活回在了人世间。
她看着车窗外的光,忽然有点恍惚。
这些人都朝着远方去,而她,已经决定朝向死亡,却还是想再看一眼那些山与河。
出了乌鲁木齐东郊,风景慢慢变成黄土和戈壁。
成片的风车和光伏板在远处闪闪发亮。
孟陆的车开得稳,灰蓝的车身压着地平线,像一条缓慢移动的线。
郁行偶尔超车,又被孟陆低声“训回去”。
“你以前和孟陆认识?”钟情问。
“嗯。”布尔库特握着方向盘,语气轻松,“前年在路上认识的。他是领队圈里老前辈,带团快十年了,人很稳。”
“也是在新疆吗?”
“嗯。那次去了独库线。”布尔库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那会开的我爸的车,是我第一次一个人上路。车胎坏了,还好遇到了他。”
“对了。”布尔库特示意钟情帮忙,叫她把后座放着的摄影机拿到前面来。
“怎么,要用吗?”
“会拍不?”布尔库特笑,“可以试着用用?”
“要拿来当素材吗?”钟情问。
“对呀,我现在开车不太方便,只能麻烦姐姐代劳了。”布尔库特道,“随便记录一下,好的作品有时候是自然而然产生的。”
钟情打开摄影机,低头研究了几秒。
“开机键在这儿。”布尔库特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偏头提醒,“长按两秒,等屏幕亮了就能切模式。左上角是录像,右上角是快门。”
这个牌子的摄影机她的确没用过,在布尔库特的指导下,钟情试着按了按。
镜头轻轻一响,画面开始流动。
风车一排排掠过去,戈壁在阳光里泛白,远处的山影被空气晕开,像被风抚过的旧底片。
车速稳定,画面轻微晃动,她抬手稳了稳。
这边的风景更显苍茫,和她南方的家乡比起来,的确是不同。
南方的小村庄,九月的天,放眼望去,满是绿色。
而乌鲁木齐这边,是真的有了秋的实感。
钟情将镜头从窗外慢慢移回车内。
阳光从前挡风玻璃洒进来,落在布尔库特侧脸。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膝上,神情专注。睫毛被光线镀成浅金色。
她看着屏幕,指尖轻轻一动,镜头定格在他身上。
他似是察觉,偏了下头。
目光在光影里掠过她一瞬,嘴角弯起,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钟情有些愣怔。
“我笑人与人的缘分很神奇,两天前才认识姐姐,今天竟然可以一起踏上旅途了。”
“确实。”钟情十分赞同,谁能想到,这两年她精神食粮的主人,竟然以这样的形式重新进入了她的生命中。
“我采访你一下。”布尔库特问,“你之前是做什么职业的?”
“金融。”钟情如实回答。
布尔库特指导道:“姐姐帮我把镜头转向自己,现在是在采访你。”
钟情照做,今天她化的妆很完美,她可以肯定。
既然答应了他做女主角,她便不会食言。
对着镜头,钟情勾起一个清浅的笑,重新道:“金融。”
“喜欢吗?”
钟情嗯了一声:“喜欢。”
“不对。”阳光逐渐变得有些刺目,布尔库特眯起了眼,“纪录片最重要的是尽量的真实,姐姐不要骗人哟。”
钟情注意到,从包里找出自己的墨镜,问:“我这有墨镜,要不要先戴上?”
“谢谢姐姐。”布尔库特腾出一只手,接过钟情的墨镜戴上。
钟情这款墨镜相对中性化,布尔库特戴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隐藏在镜片后面,却又多了几分神秘的气质。
钟情将镜头挪向布尔库特,介绍道:“这就是阿布布。”
她最后一个字很轻,布尔库特没有听清,只当她学着郁行称呼自己为阿布。
便抽出手简单晃了下:“大家好呀,我在开车,今天的主角是——”
他对钟情道:“姐姐简单介绍下自己?”
钟情想了想:“嗯,我叫阿秋。”
“啊——啾——?啊啾?”
“不是打喷嚏那个啊啾jiu,是,阿秋qiu——”钟情解释道,不过她又觉得布尔库特念出来的啊啾却很可爱,干脆道,“就——啊啾吧。”
“重新说一下,我不喜欢金融。”钟情道,“我刚刚撒谎了,但我之后可能还是会撒谎。”
“好吧。”布尔库特轻笑,“人生在世,谁不会撒谎呢?”
钟情复又解释道:“不过,非必要不会撒谎,我会尽量保持我的诚实。”
“那你为什么辞职了?”
“因为不想干了。”好吧,钟情又撒谎了,却找补地来了后半句的实话,“因为我要追求自由,所以不干了,去他的金融!”
这句话听起来很是真诚,虽然这句酷拽的脏话被钟情那清冷的嗓音说得十分平淡,布尔库特相信了。
“所以,是来新疆找寻城市里缺失的自由了,对吗?”
“对。”
布尔库特说得一点不错。
“是的。我们的女主角——啊啾,为了寻找生命的自由,不远千里向西行,踏上了新疆这片土地。”
“从今天开始,我们会跟着她,一起上路、一起找回那些被生活压得快要忘掉的东西……自由、勇气,还有活着的感觉。”
像纪录片开篇又像某种私密的告白。
钟情听着听着,忍不住弯了下唇角。那一瞬间,她的眼神里忽然闪过一点柔软。
“好了。”她低声说,按下停止键。
“怎么关了?”布尔库特问。
“你先好好开车吧。”钟情道,“这些都会被剪成素材吗?”
“会呀。”布尔库特看向她,“会紧张吗?”
“不会。”钟情摇摇头,她没有镜头恐惧症,只是,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就放轻松点,姐姐。”布尔库特岔开话题,“这两天有没有好好逛逛乌鲁木齐?”
“嗯。”钟情从口袋里掏出一粒柠檬糖含在嘴里,柠檬的酸涩味道在口腔冲击开来,“还行,去了大巴扎和红山公园。”
钟情把糖盒打开,给布尔库特倒了一颗:“还要吗?一颗够不够?”
“一颗就行。”
布尔库特说完,却没接,钟情想着他正在开车,便直接将糖放到了他的嘴边:“张嘴。”
布尔库特低下头,用唇去找寻柠檬糖的位置,温热的唇擦过钟情的手掌,随后将柠檬糖含入口中。
女人的手带着点凉意,触感却很软,竟和他的唇不分上下,还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并非柠檬糖香。
那一瞬间的轻触,却像微小的电流似的,从指尖一直窜到心口。
他的心有些乱,急忙用舌将糖怼到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你喜欢柠檬味的?”
“嗯,柠檬可以提神。”钟情并不在意地收回了手,道,“我之前总是加班,吃点柠檬提神醒脑。”
“原来是这样。”布尔库特笑,“之前肯定是个大忙人。”
钟情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都有些干燥了,好久没有去理发店护理过了。
“是挺忙的,突然闲下来,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在北京工作,一定很累吧。”
“累很正常啊,哪有人不累的。”钟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不擅长说累,也没必要和人说累。
见钟情把辛苦说得毫不在意,布尔库特脸上染了些心疼之色:“那还是要习惯习惯,人活着要注重生活品质。”
生活品质。
钟情垂眸,她现在倒是可以坦然追求生活品质了。
两人简单聊了一会儿,钟情再次被外面的景色吸引了目光,天山的余脉延绵在远方,路两边的风车一排排竖立,转动得慢,阳光打在扇叶上,闪着白光。
钟情靠在副驾驶上,余光落在侧窗外。
路两旁的风车一排排伫立,银白色的叶片在蓝天底下慢慢转动,像远古时代的巨兽在呼吸。
她侧头望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真漂亮。”
布尔库特笑着点头:“到了达坂城你会看到更多的。那地方的风是活的,永远都在吹。”
这段路的景色几乎一成不变,却不让人觉得单调。
天光在车窗上映出浅淡的反光,偶尔有别的车辆呼啸而过,光影便在两人的脸上闪了一下。
钟情安静地看着窗外,只有偶尔一阵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沙砾味。
对讲机忽然传出孟陆的声音:
> “前面三公里休息区,大家靠右准备进。”
“快到了?”钟情回头看,后面的两辆车正一前一后地跟着。
布尔库特点点头,不一会儿,便准备减速打灯:“即将到达达坂城服务区。”
风还没完全落地,车子刚停稳,一阵巨大的风浪就灌了进来。
钟情推门下车的瞬间,整个人差点被吹得往后仰,头发飞得四散,长衫被风鼓成弧形。
“风真大啊。”钟情眯起眼望向远方。
布尔库特关门下车,逆着风往她那边走去,耳边呼呼作响。
他举起手机,对着她的方向拍了一张。
镜头里,钟情站在那片黄沙与天蓝的交界处,头发乱成了一团,笑意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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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是我们啊啾姐姐的主视角,所以文风会显得有些沉郁,后期会因为和弟弟的熟悉,基调也会变得快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