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晖荷池

作者:kuuuuuuuu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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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风夜放花千树


      宴席散去后的夜晚,廷晖发起了高烧。
      毫无征兆地、没有由头地。
      他手里紧攥着那枚玉佩,梦里不断地出现行冠宴上池何的身影。他无法上前,只能遥遥地,朦胧地渴求池何的目光。
      直至清晨,下人进来时,才发现廷晖宛若溺水的状态。
      下人着急地叫府医的时候,依稀听见了廷晖的呓语。
      好像是,
      你莫要弃我。

      “王爷,可否捎我一程?”廷晖立在岭南王府的马车旁,看着一方窗户后的池何。池何扶起纱帘,面无表情地回看他,从上至下扫了他一眼,最后纱帘垂落,声音绕过香云纱,“上来吧。”
      花朝节刚过不久,街上仍挂满绚彩各异的花灯,精彩非常,明灯如昼,各彩的光依稀映进马车内,给人一种海市蜃楼的错觉。
      “花朝已过两日有余,街上如此热闹,岭南的花朝节持续这么久吗?”廷晖问。
      “本王乐意,”池何微微抬颌,“怎么,廷大人不喜节日么?今日宴上廷大人好像兴致不高啊,不满意本王为你办的洗尘宴吗?”池何一连问了两个问句,语气却没什么起伏。
      廷晖拂起香云纱,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卖声不绝于耳。
      “自然不是。”廷晖回道,“在下多谢王爷款待。”他面上浮起笑容,街上商贩的灯笼亮覆在他俊逸的面容上光怪陆离。
      “话上说的是十分情,不知道私底下有没有三分真。”池何点评,“眼神都不知道是不是飘到天上去了。”
      “怎么会,在下只是看到那老人家卖的花灯精巧,觉得甚是有趣。”廷晖指了指前面一对老夫妇的摊位。
      “是么?”池何顺着廷晖的指尖望过去,见到花样繁复的花灯琳琅满目。他吩咐下人停车,马车正好稳当地在了那花灯摊位不远处,池何扶着轼木下了马车,
      廷晖询问的声音落在身后:“王爷去哪儿?”
      池何独自一人行到那老人家的摊位,买下了架子上挂着的仿宫灯样式的六屏花灯,付钱时看到案上放着的荷花灯,突兀地想起仲夏晴中的满池荷花。
      “老伯,这个荷花灯也一起吧。”
      待廷晖下车寻来时,便望见池何手执花灯,行于烟火花树下。节日的氛围浓厚,街边树上也被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器。微凉的夜风吹佛起池何的衣摆,千灯的亮光幻化成朦胧的光圈,只有池何手上的那一盏和池何是此间唯一清晰的真迹。
      廷晖看着池何向他走来,最后停立于他面前。
      “你心心念念的花灯,拿着吧。”池何将花灯递给他,衣袂被他误抓住了,又匆匆地逃走,留下如风般的丝绸凉意。
      “王爷厚爱,这般留心在下。”廷晖提起花灯仔细瞧着,荷花灯依依地转了好几圈,雀跃着,欢喜着。
      “适可而让。”池何说,他站在廷晖面前,眉眼有些许上扬。
      忽尔,随着街上众人的惊呼声,绚烂的烟火绽放在夜空中。无云的天幕把烟花映得十分清楚,连零落的火星也变成了七九星宿,求云谋月,光亮照映着满条街巷,只有亭立于高树下的二人,没有得到烟火的青睐,仍处于昏暗中。但廷晖手中的花灯,却弥补了荫蔽下的暗色,发出淡淡的、浅浅的光芒。
      “韶阳城的生活竟如此精彩,京城在此时可无烟火可观。”廷晖感慨。
      “应是一个大商放的,他今日嫁女,请帖呈到本王府上了。”池何看着绚彩的烟火,
      光斑斓在他的眼眸中,廷晖得以窥见他眼中的一池春水,幽静深远、又明媚盎然。
      廷晖心中的欲念滋长,烟火落滑的火星好似成为了它的柴薪,欲念愈燃愈烈,如同他离去漠北的前一夜,俯身吻了倦惫卧床的池何。
      他此刻很想吻池何。
      七年来魂牵梦萦,肝肠寸断。如今位极人臣,近得自由。宠命优渥,权术威势,无一不有。或许只为奔赴千里,到达此地。多少次梦里阔别,惊醒梦后是生离;多少次书信陆沉,鸿雁长飞光不度;多少次骐骥欲驰,犹豫情怯心不决。昔日涩夜味无甘,辗转反侧,心神不宁,魂断远南。
      管他金科玉律,今夕往后从我心。既然那一个见不得光的吻,这一份见不得光的感情早已被发现悉知,既然我已来梦中地,已见梦中人,我怎甘心只见卿卿容颜,只做泛泛之交。
      之前劝说自己只是来岭南看一眼,知他安好便足以,不必奢求。既然绝我关系,又弃我于京城,便不再强求。但情似江水,源源不断,不干涸,不流失。
      池何刚吩咐人去韶阳知府加强维持秩序,就听见廷晖叫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回头。
      廷晖单手打开扇子,手有些抖,扇子也只堪堪打开。
      烟火在此时再次绽放,廷晖吻了上来。
      扇子遮住二人的面容,淡淡的檀木香味萦绕在池何的唇齿间,温热的唇相抵,清晰的触感让池何的瞳眸微微扩大,春水惊起一圈圈涟漪。
      荷花灯横在二人中间,欲盖弥彰地阻止二人衣摆相连。蜻蜓点水的吻过后,廷晖眸眼低垂,看着池何,在确定他没什么抵触之后,又吻了上去。他在池何的唇齿处肆意妄为,连同当初浅尝辄止的吻一起加倍地索取着。花灯终是被挪开,廷晖手握着花灯,手臂揽住池何的腰,将池何拥进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春夜尚存处处寒凉,但廷晖的体温如此热,透过他的衣衫,紧贴在池何的身上。
      池何看着廷晖虔诚地闭上双眼,感觉到自己腰上他有力的手臂,不知他先前宴席吃了些什么,自己竟尝到了丝丝清凉的甜味。
      在足够长的清醒的放纵后,池何推了推廷晖,示意他停下来。
      廷晖见好就收,依依不舍地与池何分离开,脱离温柔乡。烟火早已结束,新的一轮正在天空中跳跃。池何与廷晖挪开些,说:“廷大人不仅吻技见长,胆子也愈发大了。大庭广众之下,也敢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池何平复了呼吸,面上露出十足十的笑容。
      “抱歉,实在是情不自禁。”廷晖倒是理直气壮地道歉了。
      池何听着他的声音,抬手抚摸上廷晖的脸,是热的,烫的,看来廷晖也不是多么四平八稳,风平浪静。他微凉的指腹滑过廷晖的脸,直至手变得眼前人的肌肤一样暖,池何方道:“即如此,那么廷大人今夜便站在这里好好平复下心情,什么时候冷静了,再回岭南王府罢。”
      说罢,便利落地转身,大踏步地走向马车。
      廷晖来不及眷恋脸上残存的温度和触感,匆匆跟上去,花灯也随他一步一步晃呀晃。
      好不容易赶在池何俯身上马车时跟上,正欲同池何一起上车,却被下人拦住了。
      廷晖抬头看着紧闭的门屏,说:“王爷当真要在下在这儿吗?这儿离王府还有好一段距离,在下若是独自一人走回去,怕得三更时才到,恐惊了王爷休息。”廷晖语气好不可怜,还特意加重了“独自一人”,若是一般人便早已吃了这口软,好好地让他上来了。
      但今日不同往日,池何并不想让他上来,他的手从窗那儿伸出来,招手示意廷晖过来。待廷晖走到窗边时,池何将一块玉佩贴在他脸上,脸上笑意非常,道:“下次让你的车马不要跟那么近,本王听了它一路。”他挑眉用眼神示意廷晖往对街看去,那儿停着廷晖的马车,“另外,怕打扰本王就早些收拾收拾搬去驿站住,御史台上上下下都等着廷大人号令呢,御史大人赖在本王府里算什么事?”池何说罢便松了手,玉佩坠落在廷晖掌心,华丽的马车很快远去,廷晖站在原地,轻轻地摇了摇头。
      终究还是自己太心急了些。
      又或许襄王有意,神女无梦呢?他低头,端详手中的玉佩。月光之下,玉佩洁白无假,精雕细琢,形制更像是……
      廷晖猛地攥紧玉佩,这是官佩形制,是岭南王的官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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