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山林4

　　宁海的夏天总带着股清爽的朝气，天刚蒙蒙亮，晨光轻轻漫过小院里那片向日葵的笑脸，把花瓣上的露珠照得闪闪发亮。晓枫还没睡够，就被细碎动静搅醒——那是孩子们特有的喧闹，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隔着门板都挡不住。
　　她揉着眼睛趿上拖鞋，慢悠悠晃到餐厅，一眼就看见文清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平底锅里的煎蛋滋滋作响，金黄的边缘冒着诱人的香气，旁边咖啡机运转间，一缕缕咖啡豆的焦香正慢悠悠地飘出来，裹着点暖乎乎的气息，白色的蒸汽氤氲着，把清晨的暖意裹得满屋都是。
　　可这份宁静很快就被孩子们的吵闹打破：书宁举着本漫画书，追得书夏围着餐桌转圈，小姑娘的马尾辫一甩一甩，嘴里还不停嚷嚷“这是我的书”；立欧夹在中间，试图把两人拉开调解；双胞胎正礼和正翰则趴在二楼楼梯栏杆上，小脑袋探得老长，扯着嗓子朝楼下喊：“爸爸偏心！你刚才给妈妈煎蛋时撒了黑胡椒，我们的就没有！”
　　“再闹的话，今天去摩托车俱乐部的计划就取消了哦。”晓枫靠在餐边柜上，声音不算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话音刚落，满屋子的动静瞬间掐断，连书夏噘嘴的弧度都小了半分。文清转过身，看着瞬间乖巧的孩子们，忍不住笑出了声，顺手把刚煎好的蛋盛进瓷盘里，朝晓枫递了个无奈又佩服的眼神：“还是你有办法，我刚才说了三遍让他们安静，没一个听的。”
　　早餐很快摆上桌，金黄的煎蛋、裹着番茄肉酱的意面、切得整齐的水果块，还有温度刚好的咖啡，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孩子们捧着餐盘坐好，刚安静吃了没两口，立欧突然停下叉子，扒拉着碗里的意面，眼睛亮晶晶地抬头问：“妈妈，昨天我看甄康叔叔朋友圈，他新到了台拆解开的发动机，我想请教他活塞和曲轴的配合问题，还有上次没弄懂……”
　　晓枫刚要开口回答，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周洋”两个字跳跃着亮起。她随手按下免提，周洋温和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还混着隐约的发动机轰鸣声，像是在车库里打电话：“晓枫，我上午把活都清完，没什么事，中午过去跟你们一起吃饭？正好也看看孩子们。”
　　“好啊周洋爸爸！中午见！”不等晓枫回应，坐在旁边的立欧已经兴奋地前倾上半身，双手撑着桌子，把脸凑到手机屏幕前喊了起来，眼睛里满是期待。
　　周洋在那头被孩子的热情逗笑了，笑声透过听筒传过来，格外亲切：“哎，好！我这就去准备准备，还给你们几个小家伙都带了礼物，保证你们喜欢。”
　　等姜文清带着孩子们推开摩托车俱乐部的金属大门时，姜靓已经举着印有“姜家小勇士”的挂牌在等了。她刚把挂牌分给五个孩子，正礼就拽着挂牌绳往赛车模拟器区冲，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响：“我要第一个开！上次看妈妈比赛的视频，我也要漂移！”
　　文清快步追上，轻轻拉住他的胳膊：“得先听工作人员讲安全事项。”工作人员刚演示完操作，正礼就麻利地爬上座椅，系安全带时还不忘回头跟正翰炫耀：“你看着，我肯定能跑第一！”随着他按下启动键，屏幕上瞬间铺开一条蜿蜒的赛道，模拟引擎的轰鸣声炸响时，他紧紧攥着方向盘，身体跟着模拟器的倾斜左右晃，连额前的碎发都飘了起来。“哥哥加油！超过前面的车！”书夏站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得格外入神，双手也不自觉地在空中模仿着打方向盘的动作。
　　轮到正翰时，他没急着启动，反而指着屏幕上的赛道地图问：“叔叔，这条有好多S弯的赛道，是不是妈妈去年比过的宁海短途赛道？”工作人员愣了愣，笑着点头：“小朋友记性真好，这就是根据真实赛道还原的。”正翰认真地点点头，才按下启动键——前半段他跑得稳稳的，过弯时还学着晓枫的样子轻打方向盘，可到了连续急弯处，他手忙脚乱踩下刹车，模拟器猛地一晃，屏幕上的赛车直接四轮朝天“躺”在了草坪上。正翰的脸颊涨得通红，从座椅上钻出来时，还不忘挠挠头：“原来妈妈比赛时，要集中注意力啊。”
　　改装工坊里，立欧刚凑到拆开的发动机前，眼睛就亮得像落了星子。“这是活塞吧？”他指着引擎里的金属部件，声音里满是笃定，“它在气缸里上下动，能带动曲轴转。”技师刚说完活塞的运动原理，立欧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上面画满了简易发动机草图：“叔叔，我上次画的这个结构，是不是少了个进气阀？”甄康刚好路过，凑过来看了一眼，笑着接过笔：“再加个小箭头标出气门开关时间，就更清楚了，回头我给你找本儿童机械绘本。”
　　另一边，书宁和书夏则被工坊一角的展示柜吸引住了。展示柜里整齐陈列着各种经过改装的摩托车零件，锃亮的金属表面泛着光，旁边还摆放着几辆精致的迷你摩托车模型，做工细腻，还原度极高。姜靓走到他们身边，指着其中一个造型特别的零件介绍：“这个是涡轮增压器，能让发动机吸入更多的空气，从而让燃油燃烧得更充分，让摩托车的动力变得更强。不过改装也得有分寸，不然反而会有危险哦。”书夏正听得认真，目光突然被墙上贴的宣传画吸引——画中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卡通鸭子，嘴里叼着一颗螺丝钉，旁边醒目地写着“涡轮增鸭”汉堡。她忍不住歪着小脑袋问：“姜靓姐姐，那是什么呀？”姜靓被她逗笑了，温柔地解释道：“那是我们俱乐部餐厅的特色汉堡，名字是不是很有趣？”书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眼睛一亮，俏皮地说：“那我要是吃了这个汉堡，是不是身体里的‘动力’也会变得更强呀？”一句话逗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工坊里的气氛愈发热闹。
　　穿过挂满赛车海报的走廊，健身房里的动感节奏扑面而来。正礼一眼就盯上了造型酷炫的动感自行车，刚爬上去就用力蹬了起来，车前方的屏幕上，“时速”数字一路往上跳。“保持住！”教练在旁边喊，正礼咬着牙加速，额头上冒出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却没舍得停下。
　　正翰选了拉力绳训练，他跟着教练的动作，双手稳稳攥紧弹力带，手臂一拉一收间，小臂的肌肉悄悄绷紧，眼神里那股不服输的劲，连带着动作都格外认真。
　　书宁则拽着文清的衣角，指着拳击沙袋小声说：“爸爸，我想试试打拳。”文清笑着点头，姜靓很快拿来一副儿童拳击手套：“这个手套是红色的，跟妈妈赛车服的颜色一样哦。”书宁握紧小拳头，对着沙袋轻轻挥出一拳，虽然力气不大，却把肩膀绷得紧紧的。姜靓蹲下来帮他解开手套，还故意逗他：“下午能不能教姐姐出拳？刚才你出右拳的样子，比妈妈当年还标准。”书宁立刻挺起胸脯：“没问题！”
　　书夏的注意力全在平衡训练器上。那是个圆圆的塑料盘，她刚站上去就晃得厉害，双手乱挥着差点摔倒。姜靓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别慌，眼睛看着前方，双脚分开与肩同宽。”书夏深吸一口气，慢慢调整姿势，过了一会儿，居然稳稳地站了十秒钟。“我做到啦！”她兴奋地喊，声音里满是骄傲。
　　“孩子们，我们去吃午餐啦！”刚挂掉电话的文清拍了拍手，朝着五个还在兴致勃勃体验器械的孩子喊道。
　　当孩子们冲进餐厅包房时，晓枫和甄康正坐在桌旁低声讨论着车队的工作，桌上还放着几份文件；周洋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摆弄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似乎在检查里面的东西。
　　“周洋爸爸！”立欧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周洋，兴奋地喊了一声，率先冲了过去。周洋笑着放下手中的礼盒，张开双臂抱住他，还故意揉了揉他的头发，亲昵地说道：“爸爸给你们带了礼物，快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孩子们立刻围坐在地毯上拆礼物，正礼戴上耳机就跟着音乐晃脑袋，正翰则研究起智能手环的计步功能；立欧小心翼翼地捧着模型盒，连里面的说明书都舍不得折角；书宁观察着磁悬浮地球仪，寻找着佛罗伦萨的位置；书夏抱着图画本，手指在封面上的双子座图案上轻轻摸，嘴角一直挂着甜甜的笑。
　　甄康将桌上的办公文件仔细收好，又简单整理了一下桌面，随后起身准备和姜靓一起离开，好让孩子们和文清他们安心用餐。文清见状，赶忙上前拦住他们，热情地挽留：“别着急走啊，都到饭点了，吃完饭再去忙工作也不迟，正好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晓枫也连忙接话，笑着指了指身边还在把玩礼物的孩子们：“是啊姜靓，你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而且下午还得麻烦你带着这‘五个小猴子’继续去玩呢！”
　　姜靓也笑着点头：“等你们练完拳击，我带你们去餐厅买‘涡轮增鸭’汉堡，刚才我已经跟厨房说好了，给你们多加一片芝士——吃完说不定真能变有力气，下午卡丁车比赛就能赢啦！”
　　书夏立刻拉着正礼的手：“那我们快点练，我要吃两个！”
　　包房里的圆桌上很快摆满了饭菜，油亮的红烧排骨摆在白瓷盘里，酱汁顺着盘沿微微晃动，热气腾腾的番茄牛腩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金黄酥脆的炸鸡块堆得像小山，还有孩子们爱吃的虾仁蒸蛋和清炒时蔬，连带着旁边炖得奶白的鱼汤，都飘着若有若无的菌香……
　　文清招呼大伙儿坐下，正礼就举着筷子想去夹炸鸡，被正翰轻轻拍了下手：“爸爸还没动筷子呢！”文清笑着揉了揉兄弟俩的头，刚说“开吃吧”，几个孩子就立刻忙活起来——立欧小心地给书夏夹了块去皮的鸡肉，书宁则讲述着刚才的见闻：“走廊那里有好多妈妈的海报……”，正礼和正翰则比赛谁能先把碗里的青菜吃完。晓枫看着热闹的场面，给甄康递了杯茶：“你家那小子要是有空，下次也带过来一起玩，孩子们有个伴更开心。”
　　午餐快结束时，甄康邀请立殴去工坊玩：“下午我在改装工坊调试新引擎，你把草图带来，咱们一起看看怎么改进，好不好？”立欧用力点头，嘴里还塞着米饭，含糊地说：“我现在就去拿书包！”逗得满桌人都笑了。
　　等孩子们跟着姜靓去拳击训练室，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文清将孩子们散落的玩具礼盒收好，晓枫则给自己和周洋、文清各倒了杯热茶：“现在终于能歇会儿了。”
　　周洋喝了口茶，笑着看向文清，“孩子们精力真好，上午在模拟器区玩了那么久，现在还能跑去练拳击。立欧刚才跟我说，想把航天模型带到工坊，跟甄康聊聊怎么把模型的动力系统改得更像真的发动机，他对机械是真上心。”
　　文清无奈又欣慰地摇摇头：“就属他最痴迷机械，幸好甄康和姜靓愿意耐心陪他们。”
　　晓枫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有了孩子之后，生活确实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早晨文清做七个人的早餐，辅导作业，还要处理龙凤胎的吵架，最后还腾出手修好了电视遥控，这时间管理能力简直比当年谈项目还厉害！”
　　“哦？你还见过我谈项目？”文清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记忆似乎顺着这句话往回翻涌。
　　“怎么没见过？在姜家湾啊，你云淡风轻跟建设局据理力争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晓枫笑着回答，眼神里闪着回忆的光。
　　“那时候……立欧还在你肚子里呢。”文清语气不自觉地放柔。
　　“可不是嘛，怎么可能忘得掉！”晓枫轻轻舒了口气，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细碎片段，此刻想起来依旧清晰。
　　包房里的气氛忽然慢了下来，周洋垂着眼，思绪飘得很远。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了一句：“那时候，是我太怂了。”
　　“周洋哥。”晓枫立刻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语气认真又温柔，“‘怂’，也是遵从自己的内心，没什么好后悔的。”
　　周洋被她的话逗得笑了笑，缓缓抬起左手，将手腕转向晓枫和文清——手腕内侧那道浅褐色的疤痕，刚好被一枚浅棕色的狮子座纹身盖住，鬃毛的弧度把最明显的那道缝合痕迹藏得严严实实。
　　“还记得这个纹身吗？”
　　“当然记得，狮子座，立欧的星座。”晓枫点点头。
　　“那时候你跟我说，要为了立欧好好活下去。”周洋的指尖轻轻拂过纹身图案，语气里满是感激，“我记着你的话，就去纹了这个狮子座，想着每次看到它，就能想起要好好撑下去。”
　　“其实你不用只为了立欧，”晓枫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格外认真，“你更应该为了你自己好好活下去，周洋哥，你的人生也很重要。”
　　“晓枫，你这心灵按摩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周洋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心里的那点愧疚和压抑，好像被这笑声冲淡了不少。
　　“既然觉得我按摩得好，那你更应该去跟刘叔叔聊聊天。”晓枫笑着打趣道，“刘叔叔经历的事儿比我们多，说不定还能给你支更多有用的招呢！”
　　“难怪文清，孩子们，队员都被你管得服服帖帖的。”周洋调侃地接话，眼底藏着关切，“以前总觉得你胆小，怕黑怕虫子，后来发现你在赛场上压弯，眼睛都不眨。”
　　一旁的文清放下手中的茶杯，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满是宠溺：“我也有‘败给她’的时候。2012年她刚做完骨髓捐赠手术，爸爸反复叮嘱要静养，结果她偷偷溜回车队训练，跟我说‘不能因为休养拖慢车队进度’。那时候我才明白，她要的从不是小心翼翼的保护，是能并肩站在赛道上、被平等尊重的底气。”
　　包房里静了片刻，空气里只剩茶香轻轻萦绕。周洋垂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提起：“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如果当年我再坚持一点，再勇敢一点……”话说到一半，又忽然停住，自嘲地摇了摇头，把没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文清适时打断他，语气平静却格外笃定，没有丝毫波澜：“没有如果。她当年选择我，不是因为你不够好，也不是谁比谁优秀，只是刚好在那个节点上，我们更懂彼此心里想要什么。”他拿起自己的茶杯，轻轻跟周洋的杯子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叮”声，“不管怎么说，谢谢你陪她走过那些青涩又难捱的路，让她成了现在这么好的人。”
　　周洋看着杯里晃动的茶水，眼底最后一点怅然也渐渐褪去，他仰头喝了一口茶，语气里满是释然：“该说谢谢的是我。现在有你陪她走往后的烟火桥，看孩子们吵吵闹闹长大，她笑得比以前更踏实了，这就够了。以后我的所有牵挂，都和爱情无关，只盼着你们一家好好的，孩子们能长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你们俩这是干嘛呀！”晓枫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过往那些压在心底的话全摊了开来，眼眶不自觉地泛起热意，却故意装出嗔怪的模样，抬手轻轻拍了下文清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撒娇似的软意，“好好的聊什么以前呀，再这么下去我可要哭了！”
　　文清望着她眼底的水光，指尖轻轻穿过她的发丝，笑着点头应和：“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以后再不聊这些啦。”
　　周洋也跟着笑起来，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翻出相册：“正好我上午在车库拍了几张新到的儿童赛车服，你们瞧瞧，颜色亮得很，孩子们见了保准喜欢。”说着便把手机递到晓枫面前。晓枫凑过去一看，屏幕上果然是粉、蓝、黄三种明快的颜色，当即笑出了声：“这还用说！正礼和正翰肯定抢蓝色，书夏那丫头指定要粉色，黄色给立欧和书宁刚好！”
　　“得嘞，madam！”周洋笑着收起手机，语气里满是爽快，“我一会儿就去把这事办妥当。”
　　“这才对嘛，”晓枫笑着摇摇头，语气却认真了几分，“你们一个都不能少，不然啊，我们的公益工程可就没法继续走下去了。”
　　“现在都是跟你打工，你说去哪，我们就跟着去哪。”周洋顺着话茬接道，眼里满是信任。
　　文清也凑过来逗乐：“饶总，上次姜家湾那150万投进去之后，后续还有别的投入吗？”
　　“我这不是没钱了嘛！”晓枫说着就掏出手机，指尖已经点开了银行APP，准备展示余额，“上次我给你看过的，里头就剩几万块了。以后要是需要我，我多出点力就好。”
　　周洋见状，赶忙伸手用手掌挡住了她的手机屏幕，眼底藏着笑意，语气带着点神秘：“看来你还不知道爷爷那笔遗产的分量啊。”
　　“很多吗？”
　　“岂止是很多……”周洋话没说完，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包房里的气氛瞬间又热闹起来，刚才那点淡淡的怅然，早被空气中的茶香混着几人的笑声裹住，悄悄飘出窗外，与俱乐部里孩子们隐约传来的欢呼融在一起，成了这个夏日里最让人心里踏实的声响。
　　傍晚回家的时候，立欧怀里抱着甄康送的机械绘本，即便坐在车上，也还在一页页认真地翻着，小脸上满是兴奋：“妈妈，甄康叔叔说，明天我可以把画的草图带去工坊，让技师叔叔帮我改改！”
　　“那你今晚就把想问的问题都列出来，明天妈妈陪你一起去。”
　　开车的姜文清接过话茬：“正好我明天要去俱乐部谈合作，一起吧，顺便还能给你买本新的绘图本。”
　　“那……那我们明天能再去俱乐部玩吗？”正礼的声音从后座传来，眼里满是期待。
　　“你们今天玩了一天，不累吗？”
　　“不累不累！”正翰连忙摇头，语气里满是雀跃，“比篮球训练有趣多啦！”
　　“妈妈，我明天还要去打拳！”
　　“我要再去挑战平衡球！”
　　……
　　夕阳斜斜地透过车窗照进车厢，金色的光落在五个熟睡的孩子脸上，给他们的睫毛、鼻尖都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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