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骑士

　　“哥哥喜欢的男生……是谁？”宋远章拉着江惟的手不让走了，眼睛很亮。
　　江惟挑了挑眉，走到宋远章面前碰了碰鼻尖，在呼吸交错的时候江惟看到了宋远章眼中的渴望。
　　可惜了，江惟只是笑了笑，推开来说：“虽然你很可爱，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一个对我有所隐瞒的人呢？”
　　那点微弱的光更加灿烂了，宋远章笑得很乖，是江惟眼中最漂亮的小狗，而这么可爱的小狗，终于可以是他的宝宝了。
　　江惟没管他的撒娇，一脸认真的上车报尾号，闭眼假寐。
　　肩膀上的重量和脖子上被发丝闹出的痒都在告诉他宋远章还在撒娇，可是江惟就是没反应，他要逼宋远章告诉他，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宋远章正趴在江惟背上撒娇要抱的时候，门铃响了。
　　“小江！宋远章是不是在你们家呀？”是宋阿姨的声音。
　　江惟感觉到背上的人变得僵硬，有些心疼。
　　伸手揉了揉宋远章的头发，江惟问：“好像是你妈妈，要见她吗？”不见也行。
　　宋远章蹭着江惟的脖子摇摇头，问：“可以不见吗？”
　　江惟温柔的看着他笑，眉目如画，扶着他的头在额间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留不住，柔软的触觉却久久不散。
　　“可以的。”
　　江惟把人推到厨房隔间，开好空调，放好椅子，说：“我去开门了，想出来了就直接出来。”
　　深呼吸调整好表情，江惟以一种懵懂的形态开门，“阿姨好。”
　　宋莹玉站在门外，一脸的疲态，提着一袋水果问江惟：“你好啊，阿姨来找远章的，他是不是在你家呀？”
　　江惟愣了一下，皱着眉问：“团团不在家吗？”
　　“我刚回去看，他房间被砸开了，我没找到人，就想是不是在你这，不然我就要报警了。”宋莹玉捏了捏眉间，把水果递给江惟，“阿姨不打扰了，如果见到远章给阿姨发个消息吧，谢谢。”
　　江惟看了一眼水果，抬头说：“我知道团团在哪，阿姨先进来喝口水吧。”
　　“他在哪？”宋莹玉抓住江惟的肩膀，眼神中都是恳求，俨然一副担心自己孩子的样子。
　　江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您先进来坐一会儿吧，我给他发消息。”
　　“好！”宋莹玉笑了起来，“好……好。”
　　江惟知道她要什么，把茶倒好放到桌子上，拿手机发消息。
　　——jw：在里面能听清吗？
　　——小弟弟：可以。
　　——jw：你妈妈想找你，想让我告诉她你在哪吗？
　　——小弟弟：不想[对手指.jpg]
　　——小弟弟：但是哥哥想说的话也可以，我也可以出去的。
　　——jw：不想就不说，哥哥给你挡着
　　江惟想了想，给宋远章改了个名——抹茶蛋糕。
　　喝了口茶，江惟硬着头皮上，“阿姨，团团现在很安全，别担心。”
　　“他现在在哪里？”宋莹玉向前坐了一点，语气急切。
　　“我也不清楚，您可以问问杨爷爷，他应该知道。”江惟握紧了杯子，至少作为养了宋远章这么多年的外公，杨爷爷应该还是护着宋远章的吧。
　　结婚也好离婚也好，江惟管不了这些事，但是无论这些大人们做出的决定是什么，都起码不应该把宋远章看得这么轻吧。
　　想到这，江惟眼神里露出一些奇怪的情绪，抬眼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制止了宋莹玉站起来求自己的行为，江惟问：“阿姨是要找团团干嘛呢？我帮您跟他说吧。”
　　宋莹玉捂着脸，坐在沙发上，寂静的屋子里很快有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江惟有点无措，翻出纸巾又坐到宋莹玉旁边，犹豫着说：“我可以帮忙转达的，您相信我好吗？”
　　宋莹玉抽出纸巾捂住脸，说：“你别怪阿姨狠心，阿姨是来劝团团跟他爸的……他爸爸要升官了，我也要出国，他跟着我就得在他外公家住……他不想的。”
　　“您和叔叔没有商量好谁……带团团吗？”江惟余光里能看到厨房门，磨砂玻璃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宋远章听到这些会不会伤心，他的身形好像在抖，是在哭吗？
　　宋莹玉摇摇头，说：“之前商量好他爸爸带他的，但是团团不同意，他外公……也说不给团团走……”
　　江惟皱起眉，手有点颤。
　　“小江，你帮阿姨劝劝他好吗？”宋莹玉哭着抓住江惟的手，形象全无，“我要去法国读书，我付出了这么多才可以去法国的啊！团团他要怎么办啊……”
　　江惟咬着牙把纸巾递给宋莹玉，说：“阿姨你缓缓，我去……我去关个火，厨房熬着粥。”
　　门开了一条小缝，江惟挤了进去，一低头就发现宋远章抱着腿蹲坐在地上。
　　江惟突然很庆幸自己得知了宋远章对他的感情，否则该怎么办呢？他只能思考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心疼这个小朋友，甚至顾不上把宋远章脸上的眼泪擦掉。
　　江惟关好门，轻轻蹲在地上，指尖抹去宋远章的泪，小声问他：“怎么坐在地上呀？”
　　“哥哥……”宋远章一错不错的看着他，声音很闷，“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外公，也不想离开你……”
　　江惟疼的嘴唇打颤，小心的抱着宋远章亲，妄想着把他这些刺眼的眼泪都亲走，轻轻拍着他的背说：“不怕，团团不怕，哥哥帮你给杨爷爷说，我们不走……乖，没事的。”
　　余光里门外站了个人，江惟放开宋远章，站在门边。
　　“远章在里面的，对吗？”宋莹玉通红的眼睛出现在门缝，江惟少有的觉得有些恐惧。
　　明明这双眼和宋远章的这么像，但江惟就是做不到一视同仁，他使劲拉着门把，说：“他不在！”
　　“我听到了！他就在这里！”宋莹玉哭着尖叫，用手拍打着脆弱的玻璃门，脚用力的蹬着地。
　　震动传到了宋远章身上，他听见了那位优雅美丽的母亲尖叫，也听见了江惟清润的声音。
　　这个世界太乱了，没有人有空理理他，明明他很好养的呀，要多懂事才算懂事呢？要说什么这些人才能放过他？
　　“宋远章没有阻止过您去任何地方！”
　　嗡——
　　耳鸣褪了，宋远章愣愣的看向江惟，眼泪不自觉的流。
　　江惟说的对，他从来没有阻止过母亲的选择，从有记忆到现在，他与这位母亲的见面时间甚至比不上江惟，那为什么、又凭什么，现在母亲说是他阻止了自己的未来？
　　握住江惟在门把手上抓得红肿的手，宋远章沉默的推开门，把江惟挡在身后。
　　那位赋予他生命的人就站在门口，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情绪截然不同。
　　宋莹玉牵着他的手放到胸前，说：“远章，你答应跟你爸爸走吧……好吗？妈妈会给你打钱的，你跟他走了你会更幸福的！”
　　“我可以留在外公身边吗？”宋远章问。
　　“不能！”宋莹玉甩开他的手，崩溃的哭，“不能啊团团……爸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你就是留下了也只会跟我去国外的，我怎么照顾你啊……团团，你懂事一点，你最乖了，你答应妈妈吧，跟你爸爸走吧！妈妈求你了……！”
　　眼前这个双手合十对着他弯腰的人是谁？是妈妈吗？
　　宋远章突然很想笑，被江惟搂到怀里压到颈窝里的时候又很想哭，宋远章像无根的纸船，被江惟仔细擦干。
　　半晌，宋远章从江惟怀里抬头，依靠着那双有点凉意的手蹲到地上，双膝贴地跪好，说：“妈妈，我不会走的，我要留在鹤城陪外公。您可以不管我，爸爸也是，哪怕将来外公也不要我了，你们也可以放心，我会自己走。”
　　额头即将触地的一刻，宋远章说：“对不起，妈妈。”我不该诞生在这个世界，可这不是我的错。
　　滚烫的额头终究没有碰到地面，有一双微凉的手执着的接住了他。
　　“杨爷爷的电话。”江惟说。
　　宋远章和宋莹玉同时抬头看这个跪地的少年，他正用一只手稳稳的举着手机。
　　“团团？团团呢？他怎么了？小江你把电话给团团，他怎么不说话啊？”老人焦急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和喘息声，甚至如果江惟没听错，还有哭声……
　　“团团就在我旁边呢，阿姨也在。”江惟手机开了免提放到身后，小心的把宋远章抱起来，将手伸到宋莹玉面前。
　　“我在这。”宋远章把宋莹玉扶起，在江惟的眼神下乖乖的说。
　　“你怎么样？还烧不烧了？你妈妈呢？她是不是哭了？”
　　“嗯……我没事的外公，已经退烧了。”宋远章接过手机，埋在江惟颈窝回答。
　　“把手机给你妈妈好吗？外公先和你妈妈说说话。”杨爷爷气喘吁吁的说。
　　宋远章点点头，将手机交给宋莹玉，撑着头看她将手机拿到阳台，知道阳台门关上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宋远章被温暖的怀抱捂热，蹭了蹭江惟的脸，说：“哥哥我好冷。”
　　江惟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因为你又烧起来了啊小傻瓜。”
　　“我不傻的，我很聪明，别不要我……”宋远章喃喃道。
　　江惟察觉不对，低头一看，宋远章的脸都烧红了，“糙……别睡，别睡啊团团！醒醒！”
　　顾不及思考，江惟背起宋远章往外走，冲到阳台从宋莹玉手上抢过手机，“团团烧起来了，我要送他去医院，所有事都给我留到后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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