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长风

　　夜色渐深，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床前洒下一片银辉。陈野翻了个身，手臂无意识地环住身旁的林河，呼吸渐渐平稳。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小镇的石板路被晒得发烫，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陈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小的，还带着一点修理厂蹭上的机油。他抬头，忽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男孩，正冲他做鬼脸 ——是小时候的林河。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头发乱糟糟的，鼻尖上还沾着一点灰，像是刚从哪里疯跑回来。陈野怔了怔，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指尖碰到一颗熟悉的薄荷糖。
　　他走了过去，摊开掌心。
　　"给你。"
　　林河眨了眨眼，盯着那颗糖看了两秒，突然咧嘴一笑，伸手抓了过去。
　　"谢啦！"
　　——他们就这样成了朋友。
　　梦里的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陈野的父亲还在，会揉着他的头发夸他修车的手艺进步了；林河的母亲也还在，会在他来蹭饭时多夹一块红烧肉给他。他们一起上学，一起逃课去河边钓鱼，一起去老李那里偷鱼篓，再被老李骂得狗血淋头。
　　后来，他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再后来……
　　他只记得，他们在毕业典礼那天，偷偷溜到天台上接吻。
　　林河的脸红得像傍晚的云霞，陈野的手心全是汗，可谁都没松开。
　　"喂，陈野。"
　　"嗯？"
　　"我们这样……算不算早恋啊？"
　　陈野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低头在他耳边说："不算，我们这叫……青梅竹马，终成眷属。"
　　梦里的阳光太暖，风太轻，连心跳声都清晰得像是真的。
　　……
　　月光温柔地洒在陈野的睡颜上，他的嘴角还带着一点笑意。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时，陈野醒了。
　　他眨了眨眼，意识还有些恍惚，仿佛还沉浸在梦里。直到怀里的人动了动，他才回过神。
　　林河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睫毛轻颤，显然还没完全清醒。陈野看着他，忽然收紧手臂，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干嘛？"林河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困意。
　　陈野没说话，只是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梦是假的，可怀里的温度是真的。
　　窗外，晨光正好。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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