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手冢君的记录员小姐

　　十二月的寒潮强劲地扫过东京的大街小巷，一夜间东京便迎来了今年的初雪，莹白的雪花从铅灰的云层里簌簌掉下，顷刻间吹白了远处的山林与近处的高楼大夏。
　　整个高三年级因即将到来的毕业而陷入最后的冲刺阶段，尽管圣诞接着春假足足有半个月，却没人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每天吃饭时都能听见菊丸抱怨没有自由时间的哀嚎。
　　为更好地迎接两月后的升学考，乾准备举办一场小型补习会。
　　“地点就定在手冢家怎么样？”乾扶了扶眼镜，看向手冢，其他人的目光也齐刷刷望过去。
　　“我没意见。”手冢放下筷子，微微点头。
　　“那就定在这周末了，正好是平安夜，”乾盯着笔记本，“这次参加补习的人除了全部三年级生，还有二年级的桃城，海棠，源和风间。”
　　“我们也要？”桃城指指自己。
　　“嘶。”
　　乾抬头瞥他一眼，“当然。”
　　桃城发出一声哀嚎，“不是吧——我们才二年级欸。”
　　“阿桃，提前感受一下三年级的高强度压力没有坏处哦。”大石语重心长道，“毕竟还有几个月你们也要升入三年级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
　　“我没有意见。”源忙不迭举手。
　　“你和乾学长一伙的，当然巴不得在一块咯。”
　　“桃城——”源将拳头按得噼啪作响，就往他身上招呼，“再乱说话你就完蛋了。”
　　乾依旧气定神闲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丝毫不受旁边打闹的两人的影响，
　　“风间呢，要不要一起来？”不二微笑地望着她。
　　风间下意识看向手冢，却没想到正好对上他望来的视线，顿时心虚地别开脸，还未开口，便被源抢先道：“四月一定会去的拉，她想去很.......唔唔。”
　　剩下半截话被风间连忙捂住，给源使了个你敢说就灭口的表情后，她动作飞快地收拾好餐盘，拽上源就逃之夭夭。
　　坐在原地的少年们隔得老远都还能听见女生的声音。
　　“学长们那天见。”
　　“刚才风间是脸红了吧？”桃城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迅速消失在食堂大门的两人。
　　“周末的补习会，还真是让人期待哦。”不二托腮，眯着眼睛笑。
　　——
　　由于那天跑得太快，导致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手冢家的风间只好在平安夜那天清晨拨通了源的电话，却意外地没联系上人，于是只好将求救的电话打给了桃城，只是没想到接电话的人是别人。
　　“风间。”
　　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是手冢。
　　风间一愣，对方的声音继续传来，“桃城在外面，我替他接电话，发生什么了吗？”
　　“那个，”看着面前众多一模一样的岔路口，风间声音渐弱，“我好像不知道手冢学长家在哪......”
　　对面静了几秒才重新传来声音，“你现在在哪？”
　　“市町花园地铁站C口。”
　　嘈杂的背景音如影随形，夹杂着说话声和挪动桌椅的动静，隔了几秒手冢的声音才重新传来，“风间，你站在那里别动，我现在去找你。”
　　“好。”
　　刀割似冷冽的寒风呼啸着穿过地铁站口，白气成霜，袅袅成团升腾而起，汇成一条奶白色的长河驶向远方。
　　风间将电话塞进口袋，搓了搓手心，将脸埋进围巾里，呼出一口白气。
　　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着迎面吹来的皂角冷香漫过来，在脚边晕开淡淡的影子。
　　她一抬头便看见站在台阶下的少年，米白色的风衣被风荡开，露出白色的针织毛衣，像是刚结束了一场跑步，胸膛微微起伏，茶色的眼眸在看到她时，眼底的霜慢慢融化。
　　“走吧。”
　　风间快走几步，和他并肩而行。
　　“我来提吧?”
　　她转头，顺着目光望去才发现他的视线落在她左手提的黑色小提包上。
　　“其实不重的……那学长，我来提伞吧?”
　　风间攥紧了手里纯黑色的雨伞，小声道:“其实是给大家准备的橘子蛋挞，上次去图书馆时见手冢学长好像很喜欢吃，所以昨天晚上尝试了一下，只能说马马虎虎。”
　　手冢微怔，冲她微微点头，“谢谢，心意比一切都重要。”
　　风间眼神微亮，像是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说起心意，我听说平安夜的时候送苹果也是表现心意的一种方式了。”
　　“刚出门时，玲姐还特意让我带了几个大苹果给你们，都是刚进的富士山苹果哦，刚到我就偷偷尝了一下，超甜的。”
　　手冢唇角抿开淡淡的弧度，“替我谢谢你母亲。”
　　“对了，玲姐上次还问我等学长们毕业后要不要一起去家里聚聚，她说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大显身手了。”
　　对上风间期待的神色，手冢微微颔首，“以后有机会的，我们也很期待。”
　　“不过，风间是独生子女吗?”
　　“是啦，所以我小时候超羡慕有个哥哥或者姐姐哦，手冢社长呢，也是独生吗?”
　　手冢轻轻摇头，“有个在上小学的妹妹。”
　　“做手冢学长的妹妹，一定会很幸福吧，”虽然很诧异这样严谨二一丝不苟的男生照顾起妹妹来会是什么样子，但凭他外冷内热这一点一定不会差到哪去吧。
　　手冢哑然失笑，刚准备说什么时，风间的惊呼打断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啊，手冢学长。”
　　“嗯。”
　　她仰头望着天空，语气放轻，“下雪了。”
　　手冢仰头，“是啊。”
　　风间打开伞，举到手冢头顶，两人的步子在落雪的街道留下两排相同的脚步，一路蜿蜒并肩走向远方。
　　——
　　刚推开门，桃城咋咋呼呼的声音穿透耳膜。
　　“风间，你和手冢学长好像穿的是情侣装诶!”
　　客厅里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射过来，风间下意识低头看自己今天穿的米白色加绒毛衣，再看看手冢穿的米白色外套，猛地一噎。
　　她攥紧了袖中的手，心虚地瞥了手冢一眼。
　　屋内开足了暖气，鞋底的积雪缓缓融化，手冢已经脱下外衣搭在衣帽架上，转身递了一双未撕标签的新毛鞋给她，脸色平静如澜，似乎完全不受刚才那句话的影响。
　　“桃城，你是不是自己想交女朋友了，所以看谁都像情侣装?”源毫不客气地往人脑门挥了一拳，转头跑过来将风间拉进来。
　　“桃城。”
　　手冢这才看向桃城，对方立刻正襟危坐，只见他扶了扶眼镜，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今天的数学卷子多做一套。”
　　“不会吧......”
　　桃城抱头哀嚎。
　　客厅里的众人发出一阵哄笑，其中尤属源的声音最大。
　　手冢的父母出去过平安夜了，只有手冢和自己的妹妹守家，客厅里安静地只能听见笔尖用力写在纸上发出的簌簌声，还有桃城奋力挠着脑门的抓头皮声。
　　风间将面前的书稍稍移下几厘，目光落在桃城坐的位置，心里暗戳戳吐槽:那一块地儿该不会雪花满天飘了吧?
　　心里的吐槽尚未落幕，便被手冢点了一下:“做试卷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
　　风间蹭蹭鼻尖，乖乖低头。
　　一上午的时间在马不停蹄的试卷中度过，桃城瘫在沙发上直叫累；源轻踢了踢他的小腿肚吐槽他一个人占了大半的位置；不二和大石围坐在一起下围棋，菊丸等人凑在一旁加油助威；海堂本想去厨房帮忙，被其他人使了个马虎眼又乖乖坐下。
　　余光瞥见手冢进了厨房，风间连忙起身跟进去。
　　两人的身影一消失，客厅里像炸开了锅，众人蹑手蹑脚地贴紧厨房的墙壁，脑袋像叠罗汉贴着门缝偷听。
　　直到身后炸开一道疑惑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呀?”
　　众人像踩着尾巴的猫，惊得跳起来，一个踩一个的脚，最后不知道被谁撞开了厨房的门。人影像滚雪球一样跌进去，夹杂着桃城的哀嚎。
　　门内门外俱是一片死般的寂静，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目之所及是风间背过身的背影，以及手冢反光的镜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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