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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威
关乔觉得同伴的提议极好,于是她去找萧沅。
而此时的萧沅陪胡彩青在萧文卿家。
之前多年,胡彩青和江氏鲜少交流,可到底是一家人,性格也契合,经过府中事务交接的几月,两人朝夕相处,已熟络、熟知。
听闻江氏感染风寒,于是,胡彩青让萧沅陪同去探望。
午后,她们从府中出来,上车回萧府,可马车刚拐上朱雀大街,只听见车底“喀”的脆响。萧沅第一反应是撵断了地上枯枝,下一秒,整辆马车向下移沉,才反应出是车轴断了。
胡彩青难保持平衡,后脑向斜后方撞去,好在萧沅眼疾手快抓紧她。
“沅儿?”
“娘,没事,我下去看看。”
虚惊一场后,萧沅下车检查,果然是车轴断了,车辆抛锚。
“夫人,小姐……”车夫很意外事情的发生,他道:“夫人和小姐且稍等,小的去寻辆新的来。”
“不用了。”胡彩青说,“此处离府不远,我们可逛一逛走回去。”
她对车夫说:“此处拥挤,先找人把马车拖走,别占了道。”
车夫应“是”,萧沅对走回去也没意见。
两人到一家蔗糖铺前,准备进去,却不料被人喊住。
她们循声望去,人群十几步开外,关乔提着几个油纸包,面带微笑,小跑过来。
“伯母。”她先同胡彩青打招呼,然后才面向萧沅。
她将油纸包递给萧沅,萧沅无功不受禄,盯着问:“这是?”
“刚出炉的玫瑰酥饼。”
“想着你应该回家了,我本来打算去你家拜访,给你带的礼物,没成想在这遇上,真是缘分。”
她反问:“你们怎么还在街上?”
萧沅口吻轻柔:“马车坏了,所以和娘随意逛逛。”
“原来如此。”她看见招牌说,“你们是要去蔗糖铺吗?”
“嗯,娘说用它做红烧肉。”
“那一起走吧。”
关乔今日替母摘了稀品花,故心情愉悦,脚步轻快地跨入店内。
胡彩青挑蔗糖,关乔则说了去府中拜访的缘由,她想邀她去马场观赛:“里边有上好的马,还有各式兵器,你一定会喜欢。”
萧沅听她说着。
“……”
“听说有各家俊杰,可以一睹风采哦。”
她讲得天花乱坠,萧沅却之不恭道:“好啊。”
听闻萧沅起去看王孙公子的心思,胡彩青挑了些蔗糖,让店铺伙计去打包,她也近身听。
有自己的亲身经历,她虽不干涉萧沅婚嫁,由自己做主,但有好人家,她自然是希望女儿寻得良人。
不能由自己影响了女儿一生。
见胡彩青颇感兴趣,关乔笑说:“伯母放心,我一定给您把关,寻个万里挑一的女婿。”
第一点就要她满意,关乔下意识想到一个人,她觉母亲看人眼光不成,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把某个傲睨自若的人排除。
她问:“伯母对女婿有什么要求?我好找目标。”
胡彩青:“主要还是沅儿喜欢,任何时候都能站在她这边,护她无虞。”
“这简单,好找。”关乔道,“赛马场里边的公子,多少有点功夫傍身,保护人不成问题。站在妻子一边更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们两人热火朝天,一边的萧沅却没出声,她在想着,她的复仇已经好久没进展,既然才子佳人齐聚,她应当去瞧瞧,谁能用一用。
……
转眼就到赴约的日子。
可出发前,萧沅收到一个凶讯。
青罗近她耳边,悄声说:“沼泽被翻了。”
萧沅轻声说知道了。
她身边有萧芷柔,只得若无其事,进入马车,坐好。
萧芷柔问她发生何事,她说没事,打碎小东西,不值钱。
于是萧芷柔便没再问。
萧平云知晓萧沅要去马场,吩咐萧芷柔跟去;已摔过一次,他怕萧沅没个轻重。
他这个女儿落人十六年,去长见识的同时,他也希望萧芷柔能指点她一些官眷相处之道,否则,过刚易折。
到马场入口,关乔已在等她。
经过金辕门的一排森严守卫,就进去里边。
纵观四野,春日晴好,草场新绿;阅马高台,拔地而起;武备器架,银色冷冽;厩马成群,奔腾热血。
三人正在马场缓步而行,可突然,萧沅耳边微动,几乎在弓弦入耳的刹那,她旋身,一支乌沉铁箭斜擦她的肩头过。
“嗖——”
掀起她一缕碎发。
下一瞬,“夺”地一声闷响,箭矢狠狠扎入身后绿面,直没至半截箭杆,留下尾羽剧颤不止,急促嗡鸣。
萧沅惊险抬头,阳光有些刺眼,她眯眼,沿着箭矢袭来的方向望去。
碧空如洗,遥远的阶梯看台,已无人拉弓搭箭,看不清人脸,但有一抹红,格外显眼。
萧沅恍然,原来车轴断裂,飞箭来袭,是下马威。
沼泽不仅是被挖这么简单,射箭人已知晓柳随风惨死谁手。
可是怎样知晓的呢?萧沅心下思量。
与此同时,马场另一处,望向飞箭方向的还有几人。
更靠近飞箭的地点,赵西裴面色如水,只是眼底的光微微沉了下去。
“好险。”夏伯明心有余悸,“换做是我,怕是要命丧当场了。”
身后路七道:“小七不会让明大人受伤。”
夏伯明夸他:“好弟弟。”
“话说。”夏伯明看向赵西裴,他还是一副平淡无波模样,“今日没见着她的表兄陪同。”
“在萧相的照拂下,我看萧文卿近来是如鱼得水,萧相很看中他。”
“前几日,萧沅去他府中看望,逗留许久,看来亲上加亲要成。”
“用一位从未付出心血的女儿,换一个稳固的退路,不亏。”
夏伯明每说一句,都在看他。赵西裴没搭理他的话,吩咐路七:“将箭取来。”
路七领命去了,他知晓这“取”字,定然是悄无声息地取。
想到萧沅在场,他一定得更加小心谨慎!因为之前有萧沅在的地方,他工作总失误。
只剩二人,夏伯明执扇,闲得慌道:“我可以做什么?”
赵西裴:“去扫马厩。”
夏伯明:“……不去。”
眼前人做了这么多事,怎么还是榆木疙瘩?师娘有令,就要在他耳边絮叨!而且,那些后宅情报,还属萧府最有意思,萧姑娘隔三差五能捣鼓出惊心动魄的事,比戏班子唱戏还精彩。
思起此人,人安然无虞,看了飞箭来向,他们把视线又转去萧沅方向。
萧沅镇定自若,倒是萧芷柔和关乔受惊,反应过来,她们才慌忙问:“没受伤吧?”
她们抬起萧沅的手臂检查,无擦伤才安心。
萧沅强调:“我没事。”
萧芷柔担忧道:“要不,我们回去找大夫?”
萧沅没事人:“不用。”
她要留在这里,迎难而上。
是一场下马威,今日、明日、以后每一日,该来的势必躲不过。
她的推波助澜,既已暴露人前,又何必躲?
门派师兄弟做错什么,何其无辜?
薛大哥和钟灵姐又做错了什么,飞来横锅?
是他们穷凶极恶、灭绝人性;他们不该为人,存活于世,她在行正义之事。
她道:“不用为意外扫兴,继续观看马场吧。”
既然不走,不看大夫,那下一步,萧芷柔想说去找办差的人一查究竟,可关乔已经愤怒扯嗓:“是哪个王八羔子,混账东西?滚出来!”
骂声出,来了马场管事李监正:“三位小姐,出了何事?”
“你还敢问出了什么事?”关乔炸了地斥责,“皇家马场,光天化日,竟有冷箭袭人!你们是怎么办差的?险些伤了萧相的两位女儿!还不立刻锁拿凶徒,彻查清楚!”
李监正纹丝不动,面露难色。
关乔又道:“还不快去,得罪了萧府千金,你担待得起!”
突现骂声,一向以礼待人、喻之以理的萧芷柔又是一惊。
关乔虽是好心,但以往传她仗势的说法也并非空穴来风,她知晓此法保全自己比以理服人省事,有用。
“下官自是得罪不起,”李监正姿态放低,实则还是偏向射箭人,“不瞒三位,这马场里射靶子脱了手,或被风带偏的流箭是避免不了的。”
“您让下官去问责……”他眼神往尊贵的看台去,“那边也俱是王公贵胄,这若无真凭实据,实在不好一一盘问,免得扫了贵人兴致,也伤了和气不是?”
关乔怒火仍旧难消:“你职责所在,却又玩忽职守,怕他们人多势众,是不打算管我们的受惊了?”
“贵人受惊是下官照顾不周。”李监正侧身指引,“带三位小姐去最上等的马厩,那几匹新进的良驹您先挑,再配上最好的鞍鞯压惊如何?”
条件听着很诱人,关乔就是为此而来,萧家姐妹不反对,于是就成交了。
到上等马厩选马,这里人少,安静许多。比起下方沙道的驰骋飞土,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草料的气味,隔间里皆是毛色油亮,体型矫健的良驹。
三人各自挑着马,隔的不远,但也不是形影不离。
另外两人主要是开眼界,所以李监正大多时候还是给萧沅介绍:“这匹耐力十足适合长跑;这匹性格温驯适合初学者;这匹风驰电掣,比较刺激……”
萧沅面色平静,耐心听讲的同时也在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比如,到一匹乌黑的骏马前,哪里就有一个人在等她。
那人高挽发髻,用一支玉质的发簪固定,飘落两条红色发带;她手持拂尘,一身黑红道袍,眼底更是藏刀饮血。
她正是静恒道姑。
“萧沅!”静恒道姑的唇齿间碾过她的名字,经刚才的试探,她无比确信道:“是你杀了柳随风!”
“是我。”萧沅无需隐藏,因为不管她否认,还是承认,静恒都对她起杀心,想方设法下杀手。
那些人宁可错杀,也不发善心放过。
萧沅对其他事更感兴趣地试问:“师太能力,让我失望,足足让我等你半年,不会是……”
她眼尾微抬,带着轻蔑:“是有人告诉你,你才发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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