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窍了吗

　　闹钟响起来时，乔新月很快把自己从被子里薅出来，抬手捞起床头柜的手机关掉闹钟。
　　窗帘没拉严，清晨的光斜斜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投出一道亮线，延伸至床上，刚好落在江沚侧脸上。
　　“起了吗？”乔新月轻声开口，指尖撩了撩江沚的额前的发丝，指尖触到一片温热。
　　感受到他的触摸，对方睫毛颤了颤，像被惊动的蝶，把脸往枕头里埋得更深，喉咙里滚出点含糊的嘟囔。

　　乔新月没听清江沚的嘟囔，却也没再打算把对方叫醒，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打开屋子的大门，早晨七点多的阳光十分温和，乔新月晒了一会儿就进了厨房
　　他从冰箱拿出一瓶冻的冰咖啡，瓶身凝着层细密的水珠，拿起来在掌心留下一抹湿痕。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苦味顺着喉咙往下滑，把他残存的睡意冲得七零八落。

　　花了半个多小时弄好早餐，乔新月才再次回到房间。
　　轻轻推开房门，他却发现江沚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床上、背对着房门换衣服，清瘦的肩胛骨微微凸起，像蝴蝶收起的翅膀。
　　乔新月握着门把的手收紧，但很快T恤薄薄的布料就遮住了乔新月的视线，他才走了进去：“早餐做好了，先去洗漱吧。”
　　江沚却没有马上动，依旧坐在床上，微微转过了身，他额前的发丝有些湿，被潦草地撩了起来，露出了白皙的额头。

　　“已经刷完牙了？”乔新月走到床边，听见江沚嗯了一声。
　　对方深褐色的眸子像是沾上了发丝的湿意，乔新月皱了皱胃，坐在床沿轻声问道：“怎么了？”
　　“乔哥，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江沚偏头开口，乔新月更清楚地看到了他双眸的那层雾气。
　　他有一瞬间地不知所措，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伸出指节擦了擦江沚的眼角，随即把对方环到怀里，柔声开口：“什么梦啊，跟我说说呗。”

　　江沚顺从地被乔新月抱住，靠到了他的胸口前，能听到他心脏的跳动声。
　　他像是思索了好几秒才缓慢出声：“我梦到你要跟我分手，我问你为什么，你说因为我不好好吃饭，还总喜欢淋雨。”
　　乔新月滞了好一会儿，才抚了抚江沚靠在自己胸口前的脑袋，笑着开玩笑道：“这个分手的理由太荒谬了吧，还因为你喜欢淋雨，怎么可能，梦都是反的。”

　　“可是……”江沚又往乔新月怀里缩了缩，声音有些颤抖：“……可是那个梦好真实，我还听见了你的哭声，混在风声里，我在梦里也真的好伤心。”
　　乔新月哽了一下，喉结滚动才搂紧怀里的人，摩挲着他柔软的发顶哑声道：“没事，不会发生的。”
　　“不会的。”他重复道。
　　……

　　吃完早餐后又磨蹭到了九点多，江沚提上东西要离开了。
　　乔新月如往常一样把他送到院门，在门后往他额头上印了印：“记得经常要联系我哦，等一个多月放国庆假的时候我去找你。”
　　江沚垂下眸子，声音有些闷：“嗯嗯。”

　　乔新月看着江沚垂下的睫毛，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对方的耳垂：“江沚，我们的路还远着呢，我不知道我们未来会怎么样，但——”
　　他的手滑至江沚的下颌把他的头轻轻抬起，低头在对方唇上轻轻一贴，移开脸后才接上刚才的话：“——我希望起码现在，我们能好好的，即使分隔两地。”
　　“以后的挫折可能会很多，我们预料也不到，但如果到真的有那一天……”
　　“……要记得一起应对。”

　　说完这些话，乔新月就站在那里，眉眼含笑地看过来，虽然他的双眸里泛着水光。
　　江沚在乔新月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他重重地眨了眨眼才开口：“好，我一定会的。”
　　此时一阵风刚好吹过，吹动了他们身后几颗果树浓密的枝叶，他们的誓言也散在了细碎的沙沙声中。
　　*
　　推开院门，舅妈刚好在院子里给种的花和一些菜浇水，见到江沚就问：“小沚回来了，和同学聚餐怎么样？”
　　“还好，给我送别而已。”江沚含糊地回答，还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还收了礼物。”
　　舅妈本来也就随口问问，听到江沚的回答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让回去他好好准备一下。
　　不过，在江沚就要进屋子时她瞥到了什么，疑惑地叫住江沚：“小沚你那脖子和锁骨怎么了，红了一大片。”

　　江沚顿住了步子，他那脖子昨晚被乔新月又啃又舔的，早上起来才发现已经留了痕迹，位置还十分显眼，衣服都盖不住。
　　他挠了挠脸，语气十分虚地解释：“被蚊子蛰了，太痒了，不小心挠红的。”
　　“也是，我们这儿的蚊子很毒，你等会儿进去拿风油精涂涂。”舅妈感觉不太像，但是也没怎么计较，叮嘱了一句就继续浇花了。

　　江沚应了两声，才松了一口气，转头要走进屋子却看到门后韩南路那张有些阴沉的脸。
　　“蚊、子、蜇、的？”韩南路一字一字蹦出这个疑问。
　　江沚走进屋子，看了看院子里的舅妈，确认对方没注意他们这块才低声回答：“真的，骗你干嘛？”
　　“我去！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韩南路气愤填膺地指着江沚的脖子：“你这东西老子用屁股想都知道是怎么来的吧，这要是蚊子蜇的我倒立吃*。”
　　江沚急忙伸手捂住对方的嘴，恳切地求道：“表哥别说了，求求你了。”

　　韩南路被强制性噤声，唔唔了好几声才扯下江沚的手，压低声音：“说！乔新月那狗东西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江沚急忙摇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们很纯洁的。”
　　“真的？”
　　“真的，乔新月他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江沚干笑着，拿乔新月的原话为他辩解。

　　韩南路稍微平息了怒气，抚了抚自己胸膛：“那你们昨晚干嘛了，你丫竟然彻夜不归啊？”
　　“就……盖着被子纯聊天呗。”江沚实话实说，眼珠子转动看了看韩南路的后面。
　　他找准机会，话音刚落还没等韩南路回话，就快步穿过对方往楼上跑去，边跑还撂下一句“表哥，我先上去收拾东西了”。
　　......

　　韩阳今天请了假不用上班，吃完午饭之后送江沚到市里坐飞机前往海市。
　　依旧是熟悉的流程，下午五点出头，江沚落地海市了，这一次应该很久都不会再回南江了。

　　江湄接到江沚就见到后者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从上车到开了二十多分钟都没说几句话。
　　她忍了好久，在一个红绿灯时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拍了拍江沚的胳膊鄙夷地说：“看你那死样子，又不是之后见不了面了，至于那么颓丧嘛。”
　　江沚听这话没有反驳，看着手机界面有点呆愣，他刚和乔新月发了几条信息，江湄瞥到了一点内容，不过是报个平安而已。

　　“我真服了。”江湄回过头，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当初劝你的时候你还不愿意去，现在回来又不舍得，回归正轨难道不好吗？”
　　“不好。”江沚靠在座椅上，看着车窗外快速变换的街道景色：“而且这哪是回归正轨啊。”
　　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不管是他，还是他的生活。
　　*
　　江沚回到海市的第三天，江升和韩雪卉也结束他们的出差回来了。
　　翌日韩雪卉和江沚在一起回学校处理借读手续，还是假期，附中校园内十分安静，只有行政楼有一些老师在忙碌。

　　在学工部出来时，江沚见到了正好也从对面办公室出来的周潮生。
　　两人面上，江沚愣了一下，先出声打了个招呼：“周老师。”
　　周老师相比之前，现在看起来好像老了一些，大概谭深的事请对他影响也很大，他礼貌地笑了笑：“办好事情了？”
　　“好了。“江沚点点头，却瞥见了周老师手里那一大份文件：“老师您这是要去干嘛？”
　　“我准备辞职了。”周老师轻声说着。

　　江沚眸光一滞，有些惊诧地开口：“为什么？”
　　周老师嘴角扬着，眼神却带着悲伤：“我在这件事情中有太大的失职，我愧对我自己。”
　　他没有及时关注到谭深的问题，也没有及时发现并制止翟万恒的恶劣行为，虽然学校没有对他做出太大的处罚，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不配再做这个老师。

　　江沚没想到周老师会选择这种结果，沉默了半晌才再次开口：“那老师你之后打算做什么？”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周老师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温和的笑意：“你办好事情就回去吧，我还要忙着去弄一大堆手续呢。”
　　江沚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好笑了笑：“那老师你忙吧，再见了。”
　　周老师点了点头也说了句再见，就抱着那沓厚厚的文件离开了。

　　看着周老师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后，江沚才走到一旁等待的韩雪卉身边：“妈，走吧。”
　　韩雪卉闻言继续和江沚往外走，走了几步却突然地问：“谭深的事除了你和一些老师同学，还有人知道吗？”她当时虽然回来了一段时间，但还是有一些事情不太了解。
　　江沚回答：“应该没什么人。”学校把这件事情捂得很紧。

　　韩雪卉穿着素净的正装上衣搭黑色半裙，挽着的头发被吹乱，听见这话有些出神，江沚蹙眉问道：“妈，你怎么了？”
　　韩雪卉听到江沚的话回过神来，挽住他的胳膊：“沚儿，妈妈平时工作忙可能关心得不到位，但是你有事一定要跟妈妈说，知道吗？”
　　“好。”江沚点点头。
　　“妈妈现在想起小深就有些难受，我还是接受不了他会遭遇这种事情。”韩雪卉眼圈有些泛红，声音也有些哑。
　　“没事的妈。”江沚有些不知所措地安慰道。

　　韩雪卉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沚儿，妈妈害怕，你一定不要发生这种事情好吗？”
　　江沚听到韩雪卉的话，垂在腿边的手立刻蜷紧，指甲微微嵌入了手心。
　　他抿着唇，过了几乎有五秒钟才开口：“妈妈，你别担心了。”
　　*
　　时间很快就到了海大附中开学那一天，江沚回到学校就受到了他原班同学的热烈欢迎。
　　他离开这段时间里，班里的座位竟然一次都没有调过，所以他的同桌依旧是吕秋。
　　吕秋见到他就扑了上去：“我的江沚哥哥欸，盼了那么久总算也是把你给盼回来了，我这独守空房那么久，寂寞难耐，都快要熬不住了。”
　　江沚被他紧紧抱住，听着这一长串话，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道：“我觉得我需要换个同桌。”

　　“什么！”吕秋松开手，扣住江沚的肩膀：“江沚，你是不是在南江有了别的宝贝同桌，所以开始嫌弃我了。”
　　江沚想起了钟焕的模样，说实话，钟焕和吕秋在性格的某一点上确实有点像，但是总体来说，吕秋没有钟焕那么细心。
　　“确实有了别的同桌，人还比你好。”江沚笑着说。
　　“是哪个小妖精，告诉我。”吕秋故作不满的样子：“花了一个学期就把你的心调走了，真是好样的。”
　　“就不告诉你。”江沚笑笑没再理会对方的戏精行为，去跟其他同学打招呼了。

　　海大附中开学后就进入了课程，和南江三中不一样，这里的一轮复习已经进行了好一大半了。
　　虽然是复习，缺了些课程也是以前学过的，但是江沚落下的科实属有些多，还是有些不太跟得上，要耗费更多时间来跟进。
　　海大附中有开学考的习惯，而这学期的开学考的时间定在了开学的第一个星期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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