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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鹤
灵泉境福来巷
瓦上几只鸟雀飞过,孩童仰起稚嫩的脸庞,对着被电线切割的天空发愁。
巷子深处的民居多是矮平房,这里刚翻修了路,一旁的空地上还堆着红土,偶有土狗跑来,撒欢似的不亦乐乎。
沈故月从橱柜里翻出两个搪瓷杯,揭开不锈钢热水壶的盖子倒了两杯水,贴了大红窗花的窗上便爬满了雾气。
他将水递给程琮和池逸,还特意多解释了一句:“没毒。”
“谢谢。”
池逸礼貌接过杯子,热水下肚驱散来时的寒气。他们面前的桌子用旧报纸包了四个角,生怕人撞着磕着。
程琮抿了一口,他这会儿又戴上那副眼镜,敛去放浪形骸的气息,多出几分斯文模样。
“你照顾苏姥姥多久了?”
池逸的目光投向卧房中刚睡下的老人。
方才他们和沈故月一道送了姥姥回来,姥姥还不放心。得知池逸二人和这个案件相关,她颤颤巍巍从床垫下拿出几百块递给池逸。
池逸一惊,慌忙摇手:“姥姥您快收回去!”
可苏姥姥强硬地塞到他的口袋里。
她眼中眨着泪光,头发也顾不上打理:“孩子,这是姥姥的心意,如果有小鹤的消息,一定要和我说啊!”
池逸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还是程琮做主替他先收下来:“姥姥您放心,如果有小鹤的消息,我们一定来告知您。”
苏姥姥这才放心。
她年纪大,娱乐少,同人说一会话便迷迷糊糊,沈故月搀着她回了房休息。
他掩上门出来时,迎上程琮递来的红包。
沈故月扫了一眼红包:“苏姥姥给你们的,收下吧。”
程琮摇头,弯腰放在桌上:“你替苏姥姥收回去,闽地过两日要降温,或者给她添点衣服买个烤火器也不错。”
良久,沈故月叹气:“好。”
池逸的思绪收回,目光瞧向倚在墙边的沈故月,沈故月歪头苦笑,回答池逸刚才的问题:“照顾苏姥姥是在我闭关出来,发现双鹤不在时。”
福来巷的人不多,邻里也都熟悉。
苏姥姥是个苦命人,把女儿拉扯大,却没想到女儿和她丈夫在回来探亲的路上遭遇车祸。
一家三口,只剩个苏双鹤。
在众人为小孩的抚养权互相推诿时,苏姥姥牵住了小孩的手。
她的掌心粗糙,却是格外温暖有力的。
于是福来巷的小家,多了个孩子。
苏姥姥的人缘好,她出去干活时,邻里便替她照顾孩子。苏双鹤也听话,不哭不闹乖巧有加,到了懂事的年纪,他也帮着苏姥姥捡瓶子收纸板换钱。
祖孙俩虽然清贫,但总是努力把生活过得美好。
灵泉境的境庙会给义工免费提供饭菜,苏双鹤便成了常客,吃完后又再打包一份回家给苏姥姥吃。
为着这个,别的义工或许躲懒休息,他便主动揽下来,一人干两人的活。
沈故月第一次见他时,境庙的凤凰花刚开,清风拂过,携来一瓣花送到他的发梢间。
苏双鹤回过头,神情温良,一手拿着扫帚,露出笑来:“这位善信是来上香么?现在境庙要关门了,您明日再来吧。”
沈故月没说话,他踏进庙中,只虚虚扫了一眼供台上的神像:“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苏双鹤挠挠头:“今天本来还有个义工的,但她孩子发烧了,我就让她先回去照顾孩子,总归活计不多,我一人也能弄完的。”
见沈故月没有要走的打算,苏双鹤眨巴眼:“您不走吗?”
沈故月淡淡看向他,苏双鹤的额间有块小月牙。
良久,他方才收回视线:“一起吧。”
这位突如其来的善信突兀地闯入了苏双鹤的生活。陪他洒扫境庙,陪他收归供果,又陪他走过月光下的石板路。
苏双鹤总开玩笑,说沈故月真像境庙的那位沈境主。
直到某日,沈故月说自己也许要消失一段时间。
苏双鹤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站起身来,如水的眸子静默地看着沈故月:“那我等你。”
“好……”沈故月应道。
苏双鹤依旧在清晨来到境庙,为神像摆上新鲜的鲜花与供果,又伴着神像到月上中天天。
他闭口不言这位朋友,可有时,他仰头看向神像,也许这个朋友一直在他的身侧。
境庙中断断续续来了许多人,说着考察,目光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神像。
又过段时间,灵泉境失踪的人凭空增多,每日便有不知是谁的家人哭嚷着伏在神明脚下,乞求神明开眼,救苦救难。
苏双鹤无端联想到那日来的那批人。
他何其聪明,通过走访调查,以及从各处街坊邻居收集来的消息,他把所有线索摊开,猜想那伙人是喻家,灵泉境内的人口失踪或许和他们有很大的关系。
若报警贸然说是喻家,手上又只有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警察或许会认为他是个无理取闹的,于是苏双鹤决定亲自去一探究竟。
可不知是该说他运气好,亦或是运气差。他撞上了喻家的祭祀,正撞见人祭的现场。
他捂住嘴,颤着手拿了手机录下摄像。却在转身准备离开时被人逮住,连同手机里的摄像也被销毁。
于是他也成为了那次祭祀的祭品。
沈故月垂眸,嘴角漾起一丝苦笑:“对于苏姥姥而言,她的孙子不过是一如往常出门,却再也回不来了。”
“苏姥姥得知噩耗后,尝试了报纸刊登寻人,报警但都没能找到双鹤。中间因着受了太大打击,也住了一段时间的院。”
“我在出关后发现苏双鹤无故失踪时,也第一时间查了在我闭关期间灵泉境的失踪人数。”
“可在调查后,发现始作俑者竟是喻家……”沈故月抬眼,“当时来十三司绑架池小兄弟,确实是无奈之举。喻家横行霸道又和十三司的关系有交好。”
程琮抬了抬眼镜,热气为镜框蒙上一层薄雾。他干脆摘下眼镜,挽起袖子,正襟危坐道:“苏双鹤的生魂应该还在。”
“我会尽力保他生魂无恙。”程琮颔首承诺。
池逸看了他一眼,虽有人诋毁十三司如何无情无义。可此时此刻,这“无情”的神明也多了人情味。
程琮支着额头,俏皮地冲池逸眨了眨眼:“怎么了?看我长得帅看入神了?”
池逸决定收回方才若有若无的悸动,他没好气开口:“饿了。”
沈故月歉意道:“现在买菜有点来不及。”
程琮笑呵呵回怼:“没想着在这吃。”
他转过头看向池逸:“难得来闽地,我刚才看着福来巷附近有小吃街,不如我们去那看看?”
池逸欣然点头:“也好。”
沈故月审时度势:“你们去吧,我在这照看苏姥姥。”
程琮方要起身,忽听得脑中响起十殿的声音:“玄鸟,你要的东西来了。”
忽地!
他的脑中涌入诸多的碎片光景,程琮诡异地一顿,池逸拉开门,回首却见程琮愣在了原地。
他有心过来查看,却见程琮的脸色煞白。池逸登时心急如焚,还以为是程琮受罚的伤发作,忙拉住程琮:“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程琮缓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他徐徐抬头看向池逸,眼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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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小剧场:
后来的池逸在床上回想起那时他们在闽地的苏姥姥家,程琮一副突发恶疾的模样,他恍然大悟。
池逸:所以你那时候就想起来了?
程琮(心虚):老婆我们晚饭吃啥?
池逸(冷笑):不要转移话题
程琮(翻身压住池逸):老婆亲亲,亲完不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