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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完)
禁区雪原的永夜辽阔无际,从指挥室监视器上能看到那道悬浮于半空的暗黑色裂缝,边缘被鹅毛大雪参差覆盖,逐渐变得模糊狰狞。
仿佛被其中搅动的诡异力量生生扯开一道伤口。
禁区深处的污染物比起外围的,体型要更大更健硕,等级更高,从裂缝中溢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无数黑色实体——远远望去,它们像极了从蚁后腹下涌出的工蚁,密密麻麻地,沿着边缘和雪地向四周扩散。
“指挥官大人,第一根能量柱投放点即将到达!”
耳边传来汇报,江最掩去眉眼的失神,划过屏幕,按计划留下一组科研小队以及留守部队:“其他人继续前行。”
轰!轰!轰!——
前线冲锋部队的炮火划破雪幕,能量炮弹拖出交错复杂的莹蓝尾迹,坠落下漫天流星一般,炸开的光浪逼退一批污染物,又有新的污染物前赴后继。
飞船降下机甲部队,疾驰冲向污染群,碰撞的瞬间,臂刃展开,刺穿污染物的喉咙,电磁炮同时射击,爆炸范围内污染物被炸得粉碎。
但越是靠近裂缝,那些污染物越难杀,它们就算被炸成一摊血泥,只要能量核存在,也会融合恢复。
上空中回荡着刺耳的尖啸,它们张开血盆大口扑向联盟机甲,与金属碰撞出刺耳声响。
一时间惨叫与炮火的轰鸣交织打破了雪原的寂静。
江最他紧盯着光屏上跳动的数据,眉头紧锁,尤其在第一道门的附近闪烁出一片诡异的能量波动值,那光芒红得发黑。
楚妄清安的定位器消失在那附近。
他垂眸盯着手腕已然消失的红痣,无法感知他是否受伤,只能转动指环,调出与定位器一并安装的检测系统。
脉搏,呼吸,心率和信息素值等等,在江最眼中一览无余。
这时冯序推门进来:“江哥,你的机甲已经维修好了,投放到了等候区,随时可以启动。”
江最:“知道了。”
冯序走到身后,屏幕还明晃晃地悬在半空中,他先是一愣,盯着上面旋转的楚妄清半身成像,目光又落在连接信息的崭新指环,套在江最的无名指上。
他走上前:“……这是楚妄清?他怎么跑禁区里面了,他去哪儿做什么?”
“他想做的事,我会为他排清一切障碍。”
江最答非所问,声音幽幽从止咬器传出来,“但是我得在他身边。”
-
“看来三师姐已经把阵眼的位置都摸清了。”
楚妄清踩在松软的雪,陷下道脚印,他低头看了眼三师姐手里的白石,有明显使用过的痕迹,“三师姐,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对吧?”
齐锦月笑了:“你是说收集白石?”
“对。”楚妄清在风中声音很轻,“收集白石,封印第一道门。”
齐锦月敛去笑容,定睛朝第一道门看去,那里污染物疯狂涌出,而他们这一角寂静,在角落无人发觉。
“小师弟,你觉得白石真的能封印得了第一道门吗?”
楚妄清抬眸看向三师姐。
齐锦月遥望远方,月光照在脸上冷质的光线:“师父当年封印之后,封印坚持了二十年,大师兄封印之后,只坚持了十年,你觉得你这次又能封印多少年呢?”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楚妄清想了想,“或许方法正确,过程有问题呢?”
“这么盯着我。”齐锦月挑眉,“看来大师兄和你说了关于我的事,但他也并非全然知晓。”
她说,“小师弟,你知道天石原本有四块吗?”
楚妄清愣怔。
“这下你明白了吧,如今的白石就算真的凑齐,也无法发挥全部的力量,只是徒劳。”
齐锦月眼疾手快,伸手去勾楚妄清的储物器,“不如交给我。”
“既然无用,那三师姐抢它们做什么。”
楚妄清及时躲闪,手指灵活绕过去,攥住齐锦月的手腕,甩力将人反扣。
“是想毁了嘛?”
一招一式,单单靠体修时的武功招式,楚妄清或许不敌三师姐,但确如三师姐所说,她的灵力池受到了抑制,两人有来有往。
三师姐招招直奔储物器。
“我的家族守护这几块白石上百年,每一年,我们族人都必须要献祭。”
“小师弟,我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弟弟,鲜血流干,死在我的面前。”
“但他们却不知满足,世世代代,无穷无尽,用无辜人的血献给那所谓天石的破石头,想开辟另外一条通天大路!
“但终于,天公作美,降下天灾,第一道门开启!”
“他们想要抢走白石,让他们抢!”
“你们都当他是救世主,殊不知它们才是霍乱的根源。”
齐锦月节节败退,握住白石隐隐释放出黑红色的雾气。
两人各自退开,楚妄清蹙起眉,盯着三师姐通红的眼睛。
“ 它们要了我父母的命,却能受人追捧。”
“所以,我要毁了他!”
“毁了它们,这才是真的救世!”
向来从容的三师姐,在楚妄清面前歇斯底里,控诉千万年前自身的不公和愤怒,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太苍白的安慰。
他不是三师姐,无法真正感知到三师姐在亲人惨死自己眼前时心情。走近些,默默给齐锦月擦去眼角的泪。
齐锦月面色动容,却红着眼偏过头躲避开,“小师弟,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不能。”
很轻的一声,却重重斩断了两人之间那和谐的一根弦。
楚妄清说,“我不能,三师姐,我要完成师父他们没有完成的事情。”
齐锦月紧紧蹙起眉头,“那你不怕死?江最知道吗?”
“他很快也会知道,只有第一道门关闭,污染物这种东西才会彻底杜绝,谁知道污染物会在未来进化成什么样,我们都清楚它们可比我们当时遇到的要强上许多。”
“小师弟,你真这么想?”齐锦月笑了笑,“那你的爱真自私啊。”
听到这话,楚妄清神情骤然凝住,眼底掠过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你这样,和当年师父,大师兄待你又有什么区别。”齐锦月可悲地看着楚妄清,“你想过这些吗?”
“我……”
我想过的。
只要危机解除,只要他安全,他会理解我的,会明白我的用意的。
可想到此处,一切思绪轨迹都与曾经阻止他的师父和大师兄同频重叠,楚妄清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后悔。
一瞬间质疑起自己这么做的不计后果,和可能会让江最伤心的痛苦,但很快眼下的情形已经不容他继续想下去。
齐锦月手中的白石镶嵌进血肉中,力量顺着血管伸进去,她从兜里抛出枚硬币,张开手掌,其融化出的黑色液体溅住刀柄的形状,但真握在手里又在细微中变换成了剑。
楚妄清生出久违的熟悉感。
随风。
三师姐的本命刀,但自从三师姐被驱逐出宗门,便不被允许使用刀,改用剑了。
“随风,真是好久不见啊。”
齐锦月活动手腕:“的确,我已经很久没见随风了,还真有些手生。”
楚妄清看到血滴进刀柄,“三师姐,何必用自己最厌恶的方式为代价换取力量。”
“那你会把其他白石给我吗?”
楚妄清果断:“不会。”
他说:“我不允许三师姐毁掉它们,毕竟对于第一道门来说,留给我们的希望不多,它们算一个。”
“那不就得了,既然如此,便不必多说什么了。”
齐锦月耸耸肩,动手前啧了声,“妄清,三师姐真是白疼你这么多年了。”
-
联盟军压境,天幕落下的鹅毛大雪被污染物的血染成红色,每一片雪花都像被冻住的水晶石,在呼啸的寒风里打着旋儿坠落,折射的光芒与激光炮弹碰撞在一起。
靠近第一道门,不远处的地方,破碎的机甲残骸拖出道燃烧红光的尾焰,与坠落的雪花撞上,蒸腾出漫天的白雾。
楚妄清足尖下落,轻点虚空,积雪受气流影响,裹挟雪花纷飞,他仰望过去,一愣。
这是……联盟军?
他们不是明天才到达吗?
楚妄清来不及再多想,雪渊刀回到手中,惯力下被震得生疼。
齐锦月单膝跪地,整个身体的重心撑在剑柄上,吐出口淤血,抬眼望过去:“看来,江最也不是蠢到一无所知。”
楚妄清压下眉眼,刚要抬步,身子却骤然一软,踉跄着向前晃了几步。他眼中闪过错愕,猛地反应过来,沉声质问:“三师姐,你对我做了什么?”
“药效终于发作了吗?”齐锦月说。
楚妄清再也撑不住,直直倒了下去,浑身软得提不起一丝力气。他急运灵力,却发现经络像是被堵死一般,灵力在体内滞涩难行,半点也无法调动。
“你三师姐我最擅长的是什么,你难道忘了?”
齐锦月撑着身子起身,缓步走到他身边,俯身取下他腰间的储物器,握着他的指腹轻轻一按,三枚白石便从储物器中滑落到了她掌心。
地面震动,战局混乱。
一架纯白机甲穿梭其中,机甲内江最操作速度和反应很快,左臂激光炮持续喷射,发射的线条形同蛛网,密密麻麻穿透污染物的身躯,力量牵动引得雪花飞溅,旋转成微弱的漩涡,又很快被下一炮轰断。
右臂光刀延伸,将迎面的污染物拦腰斩断,硬生生在怪物群中轰出一条通道。
就在这时,第一道门发出轰的一声震鸣,随即闪烁出四处紫黑色光芒,在江最的注视下逐渐连成线,闭合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掀起数十米高的雪浪,将附近的执行者和污染物统统吞没。
“所有人能量盾牌打开!向后撤退!”
江最在频道中这么喊着,自己却一头扎进了雪幕里。
在原本的封印法阵上改动部分纹路,会让其发挥的作用改变,甚至截然不同。
本应封印第一道门的力量,转而成为裂缝的助力,尽数外泄,汹涌灌入白石之中,失衡的力量在白石内部剧烈冲撞,表面迅速蔓延出狰狞的黑紫色裂纹。
第一道门非但没被禁锢,反而在几块白石剧烈晃动中,裂缝急剧扩张,仿佛要将整片天空生生撕裂。
伴随裂缝深处传来阵阵嘶吼,裹挟着刺骨恶寒的阴风,狠狠刮在楚妄清的身上。
而在雪幕展现的密不通风的墙将外面的战况隔绝。
齐锦月猝不及防被能量冲击震得气血翻涌,悬于半空猛地呛出一口鲜血。镶嵌在掌心的白石脱离飞出,失去力量支撑的她顷刻间被波及,如同断线纸鸢般朝下方坠落。
危急时刻,刚恢复行动力的楚妄清疾冲而上,在半空中稳稳接住齐锦月,将人轻放于地面。
未作片刻停留,他旋即转身,毫不犹豫地扑向裂缝。
齐锦月:“楚妄清,你去哪儿!”
必须阻止这一切。
楚妄清边飞边双手飞速结印,找到阵眼核心,指尖划过之处,阵纹产生细微变动。
但法阵已开,仅凭扭转阵眼来破解,还需要时间。
可此刻,静静等待来不及了。
每延迟一分一秒,都可能发生无法挽回的可怕后果。
楚妄清蹙起眉头,手在袖中紧紧攥成拳头,片刻后迅猛将刀甩向上空的三块白石,纵身一跃,稳稳攥住其中一块白石,灵力催动法阵扭转。
与此同时,雪幕中一架机甲孤身而来,披了一身的雪,各项系统警报声显示机甲报废,江最穿着身黑色作战服从出口跳出来。
白雪落在肩上,吐出的白雾被吹散。
“楚妄清!”
他遥遥望向法阵中心的身影,“停下来!不要!别这样!”
江最疯了般奔袭,飞速靠近,凝出的精神力外化,横瞳闪烁,绒毛逐渐覆盖全身,几乎在瞬间完成彻底兽化。
但从裂缝涌出的那些污染物,越来越多,黑色如同海浪,要将人淹没。
而法阵已经打开——
法阵铺开的瞬间,一朵巨莲在整片辽阔天地中绽放。
那盛景让针锋相对的污染物与执行者都在动作中出现了片刻惊诧的迟钝。
层层叠叠的金黄花瓣纹路以楚妄清脚底为中心,灵力流动向四方蔓延,到达目光所不能触及的尽头仍然见不到边际,恍惚只觉天地唯此一物。
法阵开启的瞬间,楚妄清忽然神色愣怔,体内骤然出现诡异但气息熟悉的异样,他几乎瞬间明白过来,眸光凝重几分,不自觉地瞥向三师姐,再是不远处的江最。
第四块白石嘛……
楚妄清心头骤然一缩,心脏不受控地快跳了几下,眼眶也莫名泛起热意。恍惚间,他猛然忆起江最先前种种反常之举——原来江最早就知道他会过来。
但他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拉弓没有回头箭。
灵力循着脉络更加迅速地开始运转,催动法阵。体内暖意自四肢百骸缓缓蔓延,呼啸的风却似携着锐刃,狠狠撕扯着他的身躯。
楚妄清张开双臂,心口骤然迸发巨大能量,那股气息纯净而凛冽,分明带着白石独有的清辉。
齐锦月望着这失控的一幕,瞳孔骤然紧缩——她也没见到事情会脱轨。
这不是献祭。
这是融合。
那流露出的气息,她也再熟悉不过。
白石?竟然是白石?
齐锦月瞬间了然。
“你疯了!小师弟,停下!”
齐锦月冲上去,江最比她更快,嘶吼着扑上前,还没来得及再靠近一些,楚妄清的身体在一片强光中,在他的视线中渐渐消散成光点颗粒。
四块不规则的白石缓缓悬浮,正朝着一处凝聚融合。
这一刻,天地停滞。
还没从第一道门爬出来的污染物卡在原地,半截身子,腿,胳膊或者是翅膀尾巴,都在一刹那随着开合时如同闸刀的力度被斩断。
流淌出血淋淋的河。
鲜血拍打在江最的靴面,没过他的脚腕,空气中浓重到令人厌恶生呕的血腥味捂住他的口鼻,窒息比死亡来得更早。
“楚妄清,楚妄清……”
江最喘不过气来,胸膛剧烈抖动下,大股的鲜血从他的唇缝喷出来,他的横瞳呈现失控的血色,缓缓转过身面对污染物,从腰间抽出那条长鞭。
大脑混沌,本能告诉他,暂时还不能陷入情绪中。
骤然的能量波动席卷起狂风,江最身形踉跄,本该直接在法阵漩涡中被搅碎,但他却嘶吼着,精神力骤然暴涨死死顶住,一把攥住那块刚融合的白石。
但刺骨的力量瞬间迸发,将他的手掌蚀成白骨,他却死死不肯松手。
齐锦月不知何时爬起来,双手扑过来攥住,以点燃灵力池为代价,艰难寻到那缕楚妄清残存的魂魄。
那一团,稚嫩,纯白。
和齐锦月第一次见到楚妄清时如出一辙。
眉眼间像极了她的弟弟。
此时齐锦月半边身子已在剧烈反噬中透明溃烂,她将最后一丝灵力汇聚掌心。
“小师弟。”
“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
-
楚妄清意识离体,漫长的停滞后似乎飘入一间寒气彻骨的房间,他魂魄形体感受不到冷,入目尽是巨大的冰块堆砌。
他看见自己躺在那里——更确切,是自己原本的□□。而大师兄枯坐身侧,灵力早已耗尽,最后一丝气息断绝时,眼帘缓缓垂下。
死寂。
无边的死寂将他吞没,喉咙发涩,仿佛被人生生折断。
痛。
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更痛。
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年那间黑暗的屋子,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死去,而他依旧无法改变什么。
不知过去多久。
“砰”的一声——
剧烈突兀的碰撞声打断楚妄清的思绪,他转过头,愕然。
竟然是江最闯了进来。
浑身浴血,狼狈却依旧带着骇人的狠劲,进门还没走近几步,便重重跪倒在地,裸露的伤口裂开,流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触目惊心。
其中一只手臂的衣袖已经空荡荡。
楚妄清在泪水中睁眼,下意识想扑过去,却径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此刻的他,连拥抱爱人的资格都没有。
江最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他却置若罔闻,死死盯着楚妄清的肉身,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楚妄清,你成功了……第一道门消失了,所有人都安全了,如你所愿。”
他顿了顿,喉间溢出一声近乎破碎的低吼:“那我呢?!”
意识彻底融进肉身的前一秒,楚妄清的眼角,终于落下一滴滚烫的泪。
-
三个月后。
楚妄清躺在冰冷的透明容器中,迟钝地睁开眼。他动了动四肢,只觉躯体肌肉萎缩,但刻意保养过,没有骨瘦如柴,但关节僵硬,还并不适应。
除了身体,还有灵力池。
这是那具承载着汹涌灵力、步入半神的身体,甚至其中还凝出三师姐渡来的那股温厚灵力。
不触碰警报,打开沉睡舱门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楚妄清扶着容器边缘,踉跄往外走,眼看要摔倒时,忽然跌进一个柔软的怀抱。
掌心陷进蓬松的洁白绒毛里,仍能清晰触到对方身体难以掩饰的僵硬。
楚妄清轻笑:“放松些,硌到我了。”
许久没有说话,咽喉刀劈一般。
江最哑着嗓子,一字一句:“……楚妄清。”
他以为那天是自己看花了眼,但仍旧动用联盟最全的医疗设施,将楚妄清的肉身保护起来。
那是与他们都不同的身体——没有Omega和Alpha的腺体特征,也没有Beta退化的腺体。
像他的母亲一样,陷入了无止尽的沉睡。
楚妄清闭上眼,鼻尖再也寻不到江最信息素的熟悉气息,可仅仅是对方身上独有的、清冽又温暖的味道,就足以让他眼眶发热。
另一只手摸索着,握上江最那只冰冷的机械手。
抽泣声在空荡的房间比角落的煤球灰尘更痒人心。
该说点什么。
“对不起。”
“江最。”
江最的声音还在抖:“……不原谅。”
当楚妄清真的消失在他眼前,第一反应并不是去将人从地狱抓回来,他只想跟他一起去地狱。
楚妄清无声抱紧:“江最,我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你。”
“楚妄清,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用度了。”江最恶狠狠,“真想把你永远关起来。”
楚妄清:“好,把我关起来,任凭你处置。”
他顿了下,“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Omega了。没有腺体,也没有你的标记了。”
“楚妄清,我要的从来都不是Omega。”
江最开口时嗓子已经哑到不行,“但我要的是你,天上地下,独一个你。”
-
三师姐的功法繁多,楚妄清修炼了一周才勉强吸收三成。
他第一件事就是给江最的母亲做手术,摘除腺体,用药浴调理。
执行者的考试被延后到一年后,接到通知的时候,楚妄清正和郑安国面对面谈综艺合同,《心动的我们》新一期马上要录制。
郑安国打量楚妄清:“我怎么感觉,你和之前不一样了?”
楚妄清看合同,问:“哪儿不一样?”
郑安国:“更漂亮了。”
郑安国:“身上没有信息素。”
楚妄清笑笑:“是啊,Omega体验卡到期,我现在算是Beta。”
“啊?”郑安国咂舌,“还能变回去?那怎么办?你身体还好吗?出现退化是不是会被推到手术台让人研究啊。”
“岑郁南确实有这个想法。”
江家由江夫人接手,江最升任联盟总部统帅指挥,安全区面积不断扩张,那些污染物残余需要清理,家园需要重建,各大抗议组织也要控制,他有开不完的会。
晚上江最回来身心疲惫,松垮地陷在沙发里,制度外套被随意搭在扶手,衬衫与领带失了平日的规整。
手臂舒展地搭在沙发两侧,隐隐勾勒出胸膛与腰腹布料下蛰伏的线条。
楚妄清洗澡出来便看到江最指间香烟燃着,后颈靠在边缘,悠悠地朝上吐出烟雾,眉眼慵懒又漫不经心,出神思考,听到动静收回下巴,目光似有若无地打量。
“我今天去看了原姨,恢复得很好。”楚妄清径直扑过去,嵌进江最的怀抱里,“脑神经活跃,大概很快就能醒过来。”
江最吻了吻楚妄清湿润的发丝,摁灭烟头,拍起他的脊背:“我看到了。”
怀里人长了些肉。
“跟你说件事。”楚妄清是过过苦日子的,违约金他不想付,于是提出他们装不熟来录节目。
“你让我们去当陌生人?”江最听明白了,“你觉得他们会信?”
习惯有时候是很可怕的东西。
“会吧。”楚妄清笃定,“我们只要尽量保持距离就好。”
[期待好久了!这一期终于要开始录制了!我的那些Cp视频都快剪烂了!]
[前段时间禁区闹出了大动静,你们听到了没!听说这次净化力度很强硬,安全区面积扩大了不少!]
[我倒是听说,第一道门……账户违规,已被封禁。]
节目新一期的录制地点在空中花园,这次新来了位Alpha嘉宾,为热烈欢迎,其他嘉宾陆陆续续赶过来,手里都提了几种晚饭的食材,会做饭的做饭,打下手的打下手。
冯序胳膊骨折,吊着绷带站在那儿掂勺,整个人还是活力满满,但偶尔看向楚妄清时眼神复杂。
楚妄清成功做出自己刚学习的一道西红柿炒鸡蛋,洗过手跑去刷机甲视频和直播,与岑郁南面对面坐着。
岑郁南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镜片下的眼睛因激动有些发红。
楚妄清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岑郁南神秘兮兮:“我给你看个东西。”
楚妄清纳闷,凑过去一看:“……”
“你瞧!”岑郁南说,“这是款模拟人生的游戏,我在里面成功养育出了一个孩子!你不知道有多费劲!是不是很可爱?”
楚妄清盯着屏幕里哇哇大哭的婴儿。
“……可爱。”
门铃响起,楚妄清趁机从岑郁南强行安利中抽身,打开门看到风尘仆仆的江最,通身漆黑,偏偏手里提着个粉红袋子。
楚妄清瞧出那是他常吃的那家店,慢半拍刚要接过,手一顿,毫无痕迹地晃手打招呼:“指挥官大人回来了。”
江最:“嗯。”
江最见楚妄清躲瘟神一样避开包装袋,一时失笑,趁着擦肩的功夫,低语:“一会儿到我房里吃。”
“不好吧。”
“不用担心镜头。”
“那行,我等人少的时候。”
餐厅饭香四溢,有嘉宾想尝试颠锅,结果整锅汤扣在地上,还烫到了一小块胳膊上的伤口,众人大惊失色,急忙去寻找药箱,但新地点大家都不熟悉。
楚妄清沿着走廊,翻了一排的柜子,到江最房间门口敲敲门。
里面的人刚打开,就听到楼下喊找到药的声音,节目组也联系了医院。
楚妄清替对方松的那口气还没吐完,江最攥住手腕,一把将他拉进房间。
两人陷进沙发。
江最撕开他早晨刚贴的抑制贴,吻了下泛红的压痕——那里已经没有属于Omega的腺体了,但江最还是坚持要咬。
而抑制贴很好地遮掩了这一点。
楚妄清端着甜点小口吃,任由江最脑袋在肩窝蹭,碰到耳垂有些痒,他笑出声。
躲开时,听到江最在后面开口。
“节目结束后,记得给我名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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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本完结啦!

自己小小放个烟花

比预计的时间要晚上许多,好在坚持到了完结。许愿下本能够入v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