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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志愿
“您说什么?怎么可能没有沈昭这个人呢?您再帮我查一遍行吗?她是高考状元不可能滑档的!”池知凛语速极快,眼尾焦急得红成一片,惨白的唇瓣也抖个不停。
他已经在校门口蹲守两天了,却迟迟不见沈昭的踪影。
是他没有看到吗?还是小宝出了什么意外,没办法来报名?
池知凛忍不住地胡思乱想,心慌得越发厉害,全然没了从家里出发时的期待与喜悦。
“这位家长您先冷静一下。”被迫查了好几遍系统的教务处老师无奈地扶了扶眼镜,“有没有可能您的妹妹并没有填报我们学校呢?您还是回去打个电话问问吧,如果她确实填报的是我们学校,那么就只可能是滑档了。”
池知凛闻言脸色大变,慌了神般地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小宝不会骗我的,她不会骗我的......”
他像是被个塑料袋套住了头,脖子被紧紧勒着,使得耳边的声音都听不太真切了。
为数不多的氧气很快在他紊乱又急促的呼吸中耗费殆尽,热气在塑料袋上凝成了水珠,让它越来越湿重地贴附在了他的五官上。
“嗬、嗬......”
他快要窒息了。
“这位家长您没事吧?”教务处老师吓得一弹而起,连忙把弓着腰喘息的池知凛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转身去给他接了杯水。
见他憋得都有些泛青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老师才松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做家长的也不能还跟孩子小时候一样,处处都要插手管着,你理解理解她,她自然也就会愿意去理解你了,更何况你们不是兄妹吗?沟通起来应该比父母要更容易啊。”
“今天麻烦您了,我先走了。”池知凛艰难地挤出个笑来。
“没事没事。”
从办公楼出来,他看着那些被家长陪同着来报名的新生们,如同一只只出巢的雏鸟,新奇又兴奋地打量着、与身旁人谈论着这个即将相伴四年的学校。
繁重的行李丝毫没有阻碍住他们轻快的步伐,脸上那洋溢着的、骄傲自豪的笑容,也半点没有被今天这不太好的小雨天气所影响。
与池知凛曾经设想的画面一模一样。
可他却没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池知凛满身落寞地举着伞,与他们擦肩而过,逆行着人群往校外走去。
出了校门,他脚步一顿,回身望了眼“南方财经大学”那几个字,拿出手机给自己拍了一张自拍。
照片上的男人笑得很难看,但幸而他的照相技术不好,手抖得虚了焦,对到了后面的字上。
池知凛低垂着眸,定定地看了那照片半晌,拇指轻轻地摸了又摸。
他期盼了好久。
从沈昭高考结束开始,他就一直想着一定要在送小宝来学校的时候,和她在校门口拍一张合照。
上面有他、有小宝、有学校的名字,然后用他精心编辑的文案发到朋友圈,让别人看看他的小宝是多么的优秀,他有多么为她骄傲。
可他万万没想到沈昭会为了离开他,瞒着他去了其他的学校。
现在他甚至都不能确定她是否依旧选择了金融专业。
原来她不是生气,她是不要他了......
手机屏幕上“啪嗒”地落下一滴水珠,池知凛猛然回神去擦,却不小心划到了前一张照片。
与沈昭的合照猝然闯入眼帘,他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眸光一凝。
无论怎样,他都要亲口问问她。
池知凛在导航上查询了最近的电信营业厅,去办了张新的电话卡。
他回到酒店房间,把旧卡取下,换上新的,输入了那串自沈昭离开后,忍不住拿出来看过千遍万遍,早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之前没这么做,是害怕惹得小宝更不高兴,而且那时的他心中尚且存有开学就能见到她的希冀。
可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正在图书馆里看陈奕初给的学习资料的沈昭,瞥了旁边震动的手机,发现是个没有任何备注的陌生号码,想也不想地就直接挂断了。
不过对方出乎意料地执着,几乎是被挂断后就立马又打了过来。
沈昭眉头微蹙,担心是某个同学或老师找她,毕竟最近新认识的人还是挺多的,有陌生号码打来也不足为奇。
她这样想着,拿着手机去了外面的露台,等关上厚重的隔音门后,才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哪位?”
熟悉的、太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的那一刻,池知凛瞬间红了眼眶。
满腹的质问成了对方随随便便就可以挥散的云烟,萦绕于脑海的问题也通通变成了——
这两个月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苦、受欺负?有没有......想他?
池知凛张了张嘴,喉咙却宛如被一只手死死掐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但沈昭何其聪明。
在发现对方的呼吸突然乱掉的刹那,她就知道了他是谁。
“不说话我就挂了。”
“你不要哥哥了吗?”
听到那温和疏离的嗓音陡然冷了下来,池知凛心头一紧,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开了口。
索性,破罐子破摔。
“小宝,你不要哥哥了吗?你到底去了哪里?你没有来我们说好的大学......”
池知凛说着,忽然委屈得有些绷不住,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落下,直到泣不成声。
他的心好痛,好似湿毛巾被用力拧绞。
可即便如此,他也仍旧担心着自己现在的语气会不会不太好,会不会惹得本就不高兴的小宝更加不耐烦。
“哥哥知道错了,哥哥真的很想你,你告诉我,你在哪好不好?”池知凛一边用手背胡乱擦着眼泪,一边抽噎着央求道。
质问没有任何意义。
在电话接通,听到沈昭的声音的那刻,他就已经不再想知道、不再想追究她到底为什么要偷偷改志愿,为什么能够这么狠心地把他丢下。
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求得沈昭的原谅。
“让我见见你吧,小宝。”坐在床边的池知凛滑下来,一米九的男人毫无安全感地抱膝蜷缩成了一团,“哥哥这两个月真的很难过,我不能没有你......”
电话那头的沈昭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她蹲了下来,以此缓和似乎与池知凛达成同频的、疼得一缩一放的心脏。
沈昭偏过头,平复了下情绪,才深吸一口气,稳住声线道:“我会慢慢把你这些年在我身上用的钱加倍还给你,以后别再联系了。”
池知凛呼吸一滞,如坠冰窟。
所有的感知随着凉透的血液一同失灵,耳边的啸叫、喉头的腥甜、心脏的刺痛都换不来他一丝一毫的反应,就像个死人一样。
“嘟——”
忙音响起。
手脱力地垂下,坠地的手机跳回了锁屏的界面,上面是沈昭笑容灿烂的模样。
“呵。”
不知过了多久,入夜后变得幽暗寂静的房间里蓦地响起一连串的低笑。
它似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又闷又沉,还带着股沁骨的寒意。
一个姿势保持了太长时间,导致身体有些僵硬的池知凛舒展了四肢,闭上红肿的眼睛,头向后仰倒在床上。
片刻后,他缓缓低下头,目光扫见地上的手机,伸出食指随意往上一点。
屏幕顿时亮起,指尖正好戳在沈昭的脸上。
他半张脸藏在床头灯未曾照亮的阴影中,晦暗不明的眸子里涌动着令人胆寒的戾气与疯色,已看不见半点原本的颜色。
鼻血毫无预兆地从鼻腔中淌下,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池知凛随手抹了把,在面颊上拉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小宝要藏得好一点,千万别被哥哥找到了,否则,哥哥绝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视线......分毫。”
他宛如恶魔低语。
池知凛死死地盯着照片,握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
“大小姐,你可真是我的大小姐!我们只是说随便庆祝一下即将开启的大学生活,你就弄来一桌膳源斋!这得多少钱啊,我们a得起吗?”
收到消息提前回寝室的沈昭还没开门,就听见了郑仪的惊呼。
“谁说让你们a了?这是本小姐请你们的。”陈奕初下巴微抬,抄手倚坐在自己买来的人体工学椅上。
郑仪倒吸了口冷气,表情夸张地向后踉跄了几步,学着清宫剧里的太监拍了两下袖子:“喳。”
从厕所出来的丁景和正巧撞见沈昭推门进来。
“别耍宝了,昭昭回来了,准备开饭。”她走到桌前抽了张纸,擦干了手上的水渍。
沈昭本以为是郑仪夸张了,结果看见两两并排在寝室两边的上床下桌间,凭空多出来的那张几乎摆满了的小长桌时,瞳孔还是不由得震了下。
“我们四个人吃得完这么多吗?”
她有些迟疑地把背包放到自己桌上,然后就被陈奕初拉过去坐下。
“看着多,其实是盘子大,份量没多少的。”陈奕初一弯腰,不知道从哪儿提了个冰桶上来,里面插着两瓶白葡萄酒。
“反正夜还长,咱们慢慢吃、慢慢喝。”她一手夹着两个高脚杯放在桌上,开了酒,依次倒上,“状态微醺,正好破冰。”
沈昭端起面前浮了一层冰雾的酒杯,凑到鼻尖嗅了下:“你确定是微醺,不是烂醉如泥?”
“放心喝,我特意交代过。这酒度数不高,充其量就是今晚睡眠好点儿,不耽误明天起床上课。”陈奕初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
对面的郑仪已经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咂,好喝!”
“开席吧。”
丁景和率先端起酒杯,其他三人会意,大家一起碰了个杯,然后四个女生就开始边吃饭,边谈天说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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