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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客栈
第五卷:芙蕖客栈
双生玄灵剑同体而出,竹琼侧前,经年殿后。双剑同出,身靠二楼阁楼的屋子而去,伏地卷起的杂尘漫飘在空中,枯枝烂叶结成的飘花扑面而去。
品红立在众家弟子身侧,身子却难以站立,脚下的步子哆嗦着,就连吞咽在唇中的食物也反胃难受,阿斗所言那人之名,他记了十年之久。他见过那人,素日里最喜淡色雅袍,腰间卷起的一小块衣角。额间纹着一朵海棠花,绯红色花瓣描眉,花瓣旁落着几簇素白淡雅的点缀之花。额间的海棠花瓣扎染着殷红银色,常日又喜素衣或是雅色搭衬。
所见之人都喜他额前的海棠花瓣。
但最让品红难以忘却的便是,冰濯雪最惧怕虫子。一个通灵之人却害怕瘦小的虫子,就连地上爬过的蚂蚁他也有怜悯之心,更别说那些身形庞大的黑虫子了。
品红犹记,那年在河道谷山脚下做着小本生意,遇上了谷门之内下山修习的仙灵弟子。众人都奔着仙家弟子的阵势而去,经络有序的小道被堵得水泄不通。恰巧那年被贬至下界,身内的灵力全无,防身之术也跟至那妖术惰化。
她顾不着去看那仙家弟子,守着自家的铺子,把弄的玩意是一些木剑或是手艺活的玩物。自打落户在此地做生意,品红便没有赚过银子,倒是赔了不少进去。她养活自己都有些困难,自是顾不及无用之物。
那天是个阴蒙蒙的细雨天,远处河道谷树枝旁的雀鸟喜悦劲过了头,一排排缠着枝头。坐落在不远处的山峰叠垄而起,应是山谷之内的水汽常年不散,纵而让人看去是一座座朦胧的虚谷。
世道人皆知,河道谷内的小本生意最是兴隆,就连不涉及商业之道的农户也自对河道谷商业之能颇感兴趣。而这之中,最为擅之道便为白榆镇和百花镇。
白榆镇,一个身居内陆的小城寨,对海边或是水边产出的玩意都很稀缺,家中又世代从农,故而若是白榆镇村民所知为河道谷玩物,便会多买下几个。
而百花镇却为之行反道,百花以天下之花而闻名于世,最是靠近城池之地,百花这座小城镇便是被数条城河环绕,村民所从事的则多是一些渔民、渔夫或是海上活动。村寨之中所耕种的土地少之又少,仅存的一些土地又常年遭受河水浸湿或是梅雨捉弄,故而所产之粮短缺。故而,每年从各镇采购的粮食也是巨大的消耗品,这让以花为荣的百花镇人遭受到了耻辱和行囊之上的重感。
百花常年的税收是为各个镇子之内位居高位,因常年粮食短缺只可从外镇采购。赋税每至年关,春秋两季卷起。
这让本就靠天吃饭的村民更是雪上加霜,因而,在百花镇近几十年来的碑文之上还曾有过佛像残杀的灭门惨案。不过这起案子最终还是查出为百花花灵一事,信奉者供奉的花神大人塑像被砸,普通人家的卖花者又难以养家糊口。
两个底层阶级摩擦出了鲜有的世道矛盾,最终平息之事落到了百花镇的官衙手中,将此事判为了滋事事件,至于最后何以破事,外界便不为所知了。
品红也知晓其中一二,因为这其中参差了百花镇芙蕖客栈。
这也是品红初次听闻这家客栈,她早些年在各界流浪之时,或是在妖界幻化为人身修炼,都有所听闻这白榆镇的屠苏驿,尤为那闻名于天下的屠苏酒。屠苏之交,金兰之契。
微风卷起,空中夹杂着灰尘袭来,灰云交错而聚,莫是要微雨而来。品红蹲下身子将铺子底下的沉货拿了上来,今日卖完好早些回家。若赶上阴雨来袭,昨日搓洗的衣物今日怕是要遭殃了。
品红的手艺活是为花妖之时,七妹所教于她的。七个姐妹之中就数七妹的绣工最为精巧生花,雕刻或是其它一些木匠之活都有涉及。品红只学了个毛坯,但做些木剑或是木首饰于她还是有些本事傍身。
那年,迫害下了人界,拂紫花的七瓣花蕊只余下五妹一人守留在妖界,听闻是棺生子保住了五妹之身,余下妖灵夺身妖术被贬而下。品红是一人独行,初来落脚此地,所遭受的偷窃之事或是行骗之事几乎每日都有所转于她身。
“店家,这个几文钱?”品红停下手中的杂活,弯起腰身热情招待这位贵客。那贵客蒙着面纱,素白色的纱帽遮住了面庞,模糊的飘影若有若无,绯红色的绣袍在铺子上打转了几下,手间在铺面上打转,终了挑了一把桃木剑和一把竹编而成的粽子。
“客官,三文钱。”品红细数着银子,找了钱递于那人。遮面的纱帽露出一角,品红抬眼之际相视望去,一眼便留意到了那人额前的海棠花印,额前皙白的肤色之上点缀着几瓣落紫色的花灵“公子。”
“多谢。”而后贵客离身而去,入了河道谷的主门之道,而后行迹隐匿消散而去。出山谷的弟子看清来人便弯腰而落,纵使街上吵闹声不断,品红还是听闻了那人的名字“濯雪师兄。”
“濯雪。”品红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翌日再见,昨日温文儒雅的贵公子今日却踹着一口气跑下山来,直奔品红的铺子而去“店家,两把桃木剑。”说罢,便从身内数取银子递于品红。
品红也不知是为何此,今日特地梳洗装扮一番,唇上的胭脂红是她昨日特意去铺子买的,颜色为朱红的着色,色调之上又带有一线的桃红花印“公子。”
“多谢。”昨日淡雅素白衣裳,即日是为玄黑色的服饰,样子倒是有似骑服装扮,遮面的纱帽已被扯去,额前的海棠花印如昨日般引着品红泛动。倒是花眉旁的落紫色花瓣成了鎏金色的头花。
于昨日而言,鎏金色的花瓣更是相称于濯雪公子之容,盘发扎起,发冠之上镶嵌的琉珠宝石是为墨绿之色,瞳眼之内泛着色彩之光。
后几日,品红每日在山脚下盼着濯雪公子出谷,足足等了十五日,却不想为谷中弟子出身界内,便不再有何种风声。
后来有人谈论起,说这河道谷的公子被送至了各世家宗门之内,昔日存盛于谷门之内的弟子遣送闭谷,山峰之巅的回峰也没落消沉。
也不知多年未见,濯雪公子可还惧怕那虫身之物。
品红继而辗转流落于各个城镇,行路途中她的身体之内存留的妖灵之术跃动,虽不为控术。可不想,她的身子竟从女子之身幻化为了男子之身,可女子喜爱胭脂之物也保留在她的身内,真是可怜。
这祸之根源是她途径百花镇落脚之时,遇见了一位老者,那人说他是天下晓生,世间之事他皆所知。品红便找那人替己身卜卦算术,而后经那人引荐,品红相识了一位小奴。那小奴常弯着腰身,背身佝偻打弯。
品红曾以为他是一位年岁耄耋之久的老人。
却不想,那人所言之语却是为孩童之声,尖耳之内又参杂着嬉闹般玩笑之意,说话时总喜欢手脚齐用。几日下来,品红只留意到了他眼角的泪痣,模样倒是俊俏忍人。
那小奴带着她穿过了百花镇的泥螺街,走至了泥螺街的塞口,身旁有一间铺子,牌匾新颖干净,那上面雕刻的字样应是涂染了新的色泽,显得牌匾秀气“奴家是为众生堂的小奴,家主正与屋内等你,请。”
而后,品红提起服饰跨过了门槛,堂院内搁置着一碗茶水,木椅摇晃着而动。品红本以为是主家躺身,便有礼而去,却不想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干枯的扁尸,身上的活血肉已被掏空,骨头根根分明叠摞,瞳眼被挖,就连十指已然被活生生缝绣在一起,红色的针线穿过十指将其缝补,倒是唇部还残留着一抹朱红秀色。白粼的人骨被染成了渊渔之色,唇间的朱红唇脂让人背后发凉,鲜艳夺目,却又魂逼入身。
品红脚下后腿两步,抬手遮住了唇上膜色,急迫之下打翻了木桌之上的茶碗。刹那,院内的屋门紧闭,就连入门之时的道路也叠上了屏门。
品红隔着院落,只听见堂屋外那小奴一声嘶喊“众生堂一位,成。”
——
阁楼之上爬出窗外的花枝落了气息,嫩绿娇羞的枝桠断了活气,垂死而落。寒宵只发觉屋内之人的灵力愈发强身,他盘膝而坐,运灵动制住身内的气息,可残留的莫息还是顺着门缝而入。
“众家护身。”屋内的屏风图活现出几株牡丹花,艳泽秀美,尤为那一株并蒂牡丹,一绯一金,植株之上的青绿色根带着扎手荆棘刺。那屏风图之上冒着一丝水灵之气,在加之屋内的冷湿,存于空中的水汽绕住了众家之眼,只发觉那是一些存留的仙气。
沉檐礼自知沉不住气,退守而至逸洄界弟子身后,倒是余下宗门的首领冲于阵前,风如玉跟在弥砚山身后,阿斗拐着脚躲在了柱子后面。
寒宵守在他身旁。
“公子,莫不是活尸活了过来。”沉檐礼身前的弟子发问而至。
“活尸的身子虽是死人之体,但他身内的灵血还未完全割损,白榆镇现出的几具活尸都是灵血存身,肉身痛死的活尸。这些人,还活着。”弥公子领着众人在小院之内排阵,花妖虽妖灵难及花升界主,可这控灵之术却是妖界显有术法,众家之人不得不防。
“有人用术法将这些活尸控制,制炼尸身存现于白榆镇内,今而白榆被灭,想要炼身的活人已然丧尸,可将活尸丢在此处是何为?”阿斗躲在柱子旁,两手撑在石板上,半蹲着身子。
“这便要问阁楼之上的人了。”
语落,弥砚山离身后人,一脚踹开了二楼阁间的木门,破门之瞬,身后弟子却个个倒身而去。绣迹于臂膀之上的牡丹花瓣显色,花瓣沉入肤身之中操控着这些弟子。怀信和寒宵身内皆没有牡丹花瓣着色,阿斗更不可及,他连仙家之能的行列还未唤醒,自不入此行列。
倒是苦了余下的弟子,一个个奔着立功之身来至此地,灵阵还未摆动却栽在了对家的下流做术之中,绣迹的牡丹花着色越多着,身内的魂技便会被吸食得愈加狂妄。
伤敌一千,自损两千,真是损。
风公子虽未被伤及牡丹花瓣,可妖灵的灵脉却让他有所避让,身心之内的涟漪泛泛,靠身在怀信身内借力。怀信木纳板正着身子借给那人回力,数年已久,他身内的肤衣还是沉色暗辰之色。
“多日未见,阿斗。你为何愈发瘦弱了?”阁楼之上的人缓步而入,艳裙遮住了身后屋内的景象,髻发盘起插着一只木钗,面上遮着琉珠面纱。那人腰间扣着一环,瞳眼微眨,身内自于而来的迷香散在院落之内,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
“李小姐。”阿斗扒开石块,站身而起,他最为留意的便是这人身内的那一抹黄色刺青花纹,便有意与这人拌唇“李小姐可还记得白榆镇云良阁内的二品两,此人可是李小姐你的人。”
荆楚自知阿斗所说之事是为那日端木梓大婚之日所遇之事,她本为缠身便离去,却不想碰到了这无赖,身内的刺青也被这人看了去“阿斗公子真是好记性,我倒是忘了,阿斗公子不日前有意坠入端木家二小姐房内做一名乐姬,却不想被人折了回去。”
“李小姐莫要笑话于我了,多日未见小姐倒是见润。自是在夫家的日子消遣快活。也不知那楚洋和楚泽二兄弟可有再纠缠于你。你那夫家若是知道了,不会也如同赵媒婆那般被人脱落去肉身,活活脱皮而死。”阿斗眉笑弯眼,空洞的瞳眼之内泛着些许疼痛,他抬手揉了揉,又摊开手掌贴近吹落。
“你——找死!”
“李小姐错怪我了,我还想留着命多活几年。莫不及也要身死于李小姐身后。等及若年,我定代为李家之人为小姐烧香虔拜,渡化此生的罪孽。”阿斗言语间多为逼身之意,这便是他所行道,李家灭门一案唯有一人活命。祖门被灭,身为家中独女却不尽孝道而苟活于此地。
听闻那日悬挂的尸身之上同今日这般,每具尸体之上绣着牡丹花瓣,李家老爷的肤身之上则多了一物,阿斗偷偷去相看过。那印记他再为之不能熟悉,是为白榆镇世代供奉的图腾,蛇灵之像。
蛇灵、花妖,这些存于话本之内的方术今而生生存于白榆、百花两镇,各界宗门却不为所动。阿斗所知,皆与那幽冥之地羁押的那位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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