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死对头的猫

　　水族馆内，周遭处于一片湛蓝，一只乌贼从两人头顶飘过，取代了云的位置。
　　不远处传来悠扬的音乐声，灯光也随着音乐变动，仿若置身处于一片梦幻之中。

　　费知趴在玻璃前，见一条条叫不出名字的鱼从自己面前游走。
　　贺沉欲跟在他的身旁，却见费知红了眼眶。

　　他手指不停在玻璃窗上滑动，似是在写什么，贺沉欲定神一看，跟着他的指尖在心底处模仿着，才发现他写的正是[贺沉欲]三个字。

　　“怎么了？”贺沉欲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费知侧头看着他，眼睛又红了一些。

　　“贺沉欲。”费知轻声叫了下他的名字，不自觉将贺沉欲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他皱着眉，似是想说什么，但看了贺沉欲一眼，却没再开口。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费知牵住他的手，前后晃了两下。

　　“你不太开心。”贺沉欲停下脚步，站在费知面前道。
　　他话音刚落，便从一旁的玻璃倒影中注意到了张永明几个人，他挑了下眉。

　　“为什么不开心？”贺沉欲问。
　　听到他的话，费知心底苦楚酸涩不停翻涌，前一秒还笑着的脸几乎是瞬间落出眼泪。
　　费知用袖子擦着泪，“贺沉欲，就是突然好心疼你。”

　　“嗯？”贺沉欲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抽出一张替费知轻轻擦着脸上的泪。
　　贺沉欲道，“为什么心疼我？”

　　“水族馆内的鱼终其一生被困在这一方玻璃里，就是觉得你好像也一直被困住了。”费知抬起头，“被家庭，被爱，被各种各样的因素。”
　　“你好像被困在了过去。”费知道。

　　见贺沉欲没说话，费知垂眼，“我就是看到这些鱼有些感性，你别想太多。”
　　“蓝色果然会带来忧郁！我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都变得emo了！”费知愤愤道。

　　“嗯。”贺沉欲抱住他，将下巴埋在了他的肩上，轻声道：“可是在小鱼的世界里，水面就是它们天空，灯光也代替了太阳。”
　　“我没有被困住，我只是选择了一个有太阳的地方生活。”

　　他话说完，又更加用力地将费知抱入怀中，生怕下一秒，太阳会落下。

　　费知轻抚地拍着他的后背，却是轻声说了一句话；“小鱼小鱼快快游，四面八方皆自由。”
　　他笑了下，“贺沉欲我们逃走吧，我不喜欢这里。”

　　贺沉欲睁开眼，道：“好。”
　　.
　　张永明几个人跟了一路，却在一个拐角处将两人跟丢，他正叉着腰疑惑时，盛鉴正双手撑在玻璃上，大声“哈”了一下，把正甩着鱼尾的一群鱼吓得散开。
　　一抬头又见头顶的乌贼正冲着自己嬉皮笑脸，盛鉴眼睛一亮，也跟着它一般露出邪恶的笑容。

　　桑启程捧着相机指挥着肖超杰做动作，欧志才借着微弱的光又记下了一个单词。

　　见到这几个人，张永明无语地捧着额头。

　　然而几个人各忙着各的，压根没人注意到他面上露出的无语。

　　只见那只乌贼悄悄地靠近了一条鱼，随后张开了自己的嘴，一口咬在小鱼的身上。盛鉴被这场景惊了一下，“我草。”
　　“咋了，大惊小怪的。”张永明道。

　　“小明你们绝对不敢想，那只乌贼把它同事吃了。”盛鉴动作及其浮夸，引得众人往他身后看去，随后只见乌贼嘴中露出的半截鱼尾。

　　“我草。”张永明也跟着趴在玻璃上，脑子里一下子将跟踪费知这事忘得干净。
　　.
　　贺沉欲出了水族馆的时候，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没见到张永明几人身影时，嘴角轻轻弯了下。
　　只不过刚出门后，炙热的阳光尽数洒在了两人身上，就连吹过的风也席卷一股热气。
　　街上行人也跟着少得可怜。

　　费知被光刺得睁不开眼，两人牵着的手中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他刚想抽回手时，贺沉欲却是牵得更紧了。
　　费知也被他这个小小的举动爽到了。

　　好吧。
　　勉为其难让你牵一下啦。

　　“哥哥？”
　　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住，费知停下脚步。

　　他有些疑惑地转过身，看着才到自己腰处的人类幼崽，声音夹得极其温柔道：“怎么啦，小弟弟。”

　　“哥哥，我的玩具飞到树上了，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顺着小孩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个眼睛正发着光的奥特曼玩具挂在树枝上。

　　费知看了一眼那个玩具，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贺沉欲，蓦地叹出一口气。
　　突然感慨这个世界就是一本恶俗小说。

　　主角单独约会就会出现走丢的人类娃崽，之后主角费尽心思帮助娃崽找到父母，在这个过程中主角会一起经历各种各样有趣的故事，加深两人的感情。

　　不过还好，他和贺沉欲的羁绊已经深不可测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

　　而一旁的贺沉欲见费知一言不发一会儿是紧紧皱着眉，一会儿又勾唇一笑，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下。
　　他开口问：“行吗？要不我来？”

　　“行吗？”听了这话，费知一脸不可置信地将他推到一旁，“我当然行，我靠，男的就不能说不行！看着啊两位弟弟，我这就给你三五下从树上把你的玩具救下来。”

　　“小心。”贺沉欲弯着眼。

　　那树并不算很高，费知动作麻利地爬上树，他前屈着一条腿，另一条腿从粗大的树枝上落下，手往前伸出，拿住那个玩具。

　　贺沉欲走到了树下，目光紧紧跟随着费知的动作，双手在他身下张开，似是怕他失足从树上掉下。
　　见状，费知本想是从树上爬下，但心底还是生出了一些想法，他一只手抱着树干，另一只手晃了下手里的玩具。

　　“贺沉欲，接住！”

　　说完，费知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往贺沉欲处跳下，索性树不算高，在费知撞进贺沉欲怀里时，他只往后退了几步便稳住了身形。
　　他双臂紧紧将费知护在自己怀里。

　　“接住了。”贺沉欲低声。

　　费知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玩具？”
　　“我猜的。”贺沉欲轻轻在他身上蹭了下。

　　而费知在此刻听见了猛烈的心跳，撞着整个胸腔。
　　身边再次围上那股清淡的茉莉香。

　　我想——
　　我会喜欢他很久很久。

　　费知笑了下，回抱住贺沉欲。

　　而人类幼崽就这样默默地走上前从费知手里拿过了自己的发光奥特曼，他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许久，开口问道：“两位哥哥是.......”

　　他似是不知道如何说这个词，小脸皱巴巴地挤在一起，只用两只大拇指做了个贴在一起亲亲的手势，“这种关系吗？”

　　费知睁着眼看了小孩一眼，皱着眉正思考着如何应付时，贺沉欲轻声道：“是，我们是情侣。”

　　小孩瞪大眼睛，“可是你们两个都是男生呀！”
　　贺沉欲微笑，“可是爱情不分性别呀。”

　　小孩似懂非懂，“是这样吗？”
　　“是的。”

　　见贺沉欲跟这小孩子有来有回甚至还有几分想要继续说的模样，费知赶紧将他拽走，小声警告道：“你跟小孩子聊这些干嘛。”

　　“我们是见不得人的关系吗？不能对外说吗哥哥？”贺沉欲歪头，“我是你的小三吗？”
　　“对不起，下次我会努力藏好自己的，不会在没有哥哥的同意下随口乱说的，哥哥不要跟我生气。”贺沉欲抬手擦了擦眼角。

　　“？”费知一脸冷漠，“贺沉欲谁把你调成这样了？你是不是最近跟盛鉴玩多了。”
　　他用力地晃着对方，“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我清冷疏离萌萌可爱的贺沉欲身上下来！”

　　贺沉欲低低笑了两声，拉着费知的手腕往前走，轻声道：“你还记得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吗？”
　　“你说手腕处可以感受对方的体温以及不断跳动的脉搏。”

　　远处天空飞过几只鸟，树叶慵懒地在风起时动着身子。两个人牵着手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时常会有行人路过，却没人觉得奇怪。

　　远处掀起一阵喧哗，挂在街道口的红灯笼在天空变暗的那刻亮起，太阳落下后，不少人也出门活动。
　　街边的小贩不停叫唤，热闹的气息无限蔓延。

　　“还是这种有人味的地方舒服。”费知又晃了两下贺沉欲的手。
　　他看着贺沉欲弯起的嘴角，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在四周看了一圈后他果断将目光锁定在一家画陶瓷娃娃的摊上。

　　他带着贺沉欲坐在桌前，在摊前选了一个最贴人型的娃娃，便调着颜色，观察贺沉欲的表情开始画画。
　　贺沉欲自然知道对方在画自己，也不敢有大动作，只乖乖坐在椅子上。

　　“你可以动的！”费知道：“我之前偷偷画过很多次你，很有经验的好吧。”
　　贺沉欲盯着他认真的脸，问：“在那本画册上？”

　　“对啊，原本说送你做毕业礼物的，没想到最后你也没收到。”费知悠悠叹一口气，“不过没关系，以后我再给你画一本。”

　　贺沉欲问：“你这么喜欢画画，为什么没走艺考？”
　　费知身子僵了一下：“其实我之前没想过，我一开始只是被罚站的时候太无聊了所以偷偷画的你。”

　　“下学期就高三了，现在走艺考肯定来不及了。”费知撇嘴，“那你呢，你大学学了医学吗？”

　　“你怎么知道我想学医？”贺沉欲又问。

　　“高一入学的时候学校光荣墙上挂了一个月呢，H大的临床医学。”费知扬眉，手中的刷子在勾着色，“我又不瞎。”

　　贺沉欲看着费知，久久才道：“没学医，我学了经济学。”

　　费知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笑道：“学经济学也很好呀！是你自己的决定就很好。”

　　四周布满欢声笑语，不远处烧烤摊的火光映在老板的笑容中，贺沉欲环着看了一圈世界。
　　四周又仿佛静地只剩下费知洗着笔刷发出的水声，头顶处顶着的光落在他不停动作的手上，贺沉欲停下目光，看着自己的世界。

　　最后他将笔刷放在了桌上，一个陶瓷人摆在了桌前。
　　穿着蓝色的校服，衣服上写着几排小字。

　　临川一中
　　高二（3）班贺沉欲。

　　浅灰色的眸子平静无波澜，一张嘴却不满地撅起。
　　费知感慨，“条件不允许，只能还原成这样啦！”

　　贺沉欲又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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