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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一区(2)
邵泽成错开戚程期待的视线,看了看戚程身后的破铜烂铁,完全不理解要怎么驾驶才能把飞行器撞成这般模样。
老六一听在找驾驶员,立马腾空而起,抬头挺胸站得笔直,展开光屏向戚程投影自己的驾驶执照:“报告司令,本人持有特级驾驶执照!”
除了绍泽成,另外四个窃窃私语:“咱们是安全局的,干嘛对陆军的人这么恭敬?!”
戚程像是没听见一般,面无表情转身走向飞行器,“很好,出发。”
这回连绍泽成也懵了,后面那玩意儿都这样了,还能飞吗?
老六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经过邵泽成身边时特意拍了拍队长的肩膀:“老大放心,有我在,就没有飞不起来的家伙。”
但当老六坐在驾驶位上的一刻,便撤回前言。到底是什么样的驾驶方式,才能让自动驾驶模式下的飞行器失控?
戚程走进驾驶舱站在老六身后看了一会,问:“怎么了?”
老六透过光屏知道高高在上的梅菲斯猛虎盯着他看,紧张得不敢回头,思索了好一会才找到不伤害陆军司令颜面的说法。一边敲代码一边解释:“这辆飞行器的底层逻辑有问题,不重新覆写会出大问题。”
“难怪这么难开!”罪魁祸首先是埋怨无辜的飞行器,然后又对高级技师投以敬佩的眼神,“那么就交给您了,请快一点,赶时间。”识趣地到沙发坐下,打开光屏处理事务。
无意识碰到那个被他刻意屏蔽的区域,一条简短的信息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四小时前,来自逸黎:
【“我们一起面对。”】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戚程不是很理解,为什么逸黎的消息他没有第一时间查看。而且信息是被他自己屏蔽的,却又想不起来是为了什么要屏蔽逸黎。
吵架了?没可能,他这么喜欢逸黎,就算吵架也会立马滑跪道歉,怎么可能屏蔽逸黎。
根据时间反推,信息是在逸黎行踪不明之前发出。逸黎说要一起面对,是指什么事?
说起来,按照他的脾气,哪怕逸黎不同意,他也会把逸黎如物品一般随身携带。这一次,是为了什么一定要离开逸黎身边来着?
一起去布兰迪诺找梁祺瑞留下的线索,杀出一个安德罗西,然后是逸和。利罗被逸和盯上受了重伤,是逸黎保护了利罗和他。
再然后洛德兰和大哥相继到来,逸黎带着他和利罗成功撤退。
不对,他是和酷琊一起出发,之后才确认酷琊就是逸黎,而逸黎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
但他丢失了辨认出酷琊就是逸黎的关键时间点,明明如此重要,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如果他们没有分开,逸黎是不是就不会失踪?
想不出答案,光脑上那令人心里暖洋洋的六个大字,令戚程更加自责。
虽然逸黎很强,可自己把他摆在天平上和弗洛沦的人们做对比,并且他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择了弗洛沦的人,总觉得很对不起逸黎,也很对不起那些没有自保能力的市民。
但逸黎也曾多次帮助弗洛沦的人,应该能理解他的选择吧?
戚程冷笑一声嘲讽自己,说再多都是借口,是他主观上希望逸黎能理解他,这样才能减轻他内心的愧疚感。
一顿思想斗争后,戚程觉得搞不好逸黎是个天才。毕竟他和逸黎手里的情报太少,确实应该分头行动,共同面对。
仰头盯着飞行器的天花板,既然逸黎说要一起面对,就应该相信逸黎有实力突出重围走到他面前,然后两人并肩作战!
“哦了!”叫老六的家伙果然很快就让飞行器再次起飞,“我就说,只要经我的手,就没有飞不起来的!”
飞行器的发动机发出规律性的震动,戚程望了一眼窗外,把东一区的坐标共享给逸黎:【好,我们一起面对!】
重新审视飞行器上的六人,他们只穿着安全局的基本制服,根本没有任何对抗精神体的武器,不像是来支援的。
转头望向最为眼熟的邵泽成:“据我所知,你对陆军并不友善。”想说为什么救他,又实在是挂不住脸,停顿少许,问:“为什么选择跟着我?”
邵泽成不屑道:“我从不相信弗洛沦以外的家伙。”但他的强硬并没坚持到底,语气突然低落,“但你是第一个来东一区的人。”
戚程一丝不苟地纠正:“你们比我先到。”
六人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沉默之后,他们互递眼神,最终由邵泽成站出来说明:“局长不……我们是偷偷过来的。”
他们的局长不同意他们支援?
这无限接近于真相的猜测,让戚程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绝对不能把对精神体武器借给安全局的人。
一旦发生纠纷,很难鉴定责任界面;二来,这几个人孑然一身偷偷来东一区,没被发现还好,如果拿着陆军的武器建功立业,很难不被打上“叛徒”的标签。
戚程眯眼凝视六人的精神体,其中两人的精神体是狮子和鳄鱼。他们没有防身的装备,冒然进入中心区域,如果不幸被返祖肉科影响,后果不堪设想。
用光脑对六人分析一通,综合素质都还不错,丢到外围疏散群众?
惊讶自己居然在为他人考虑,戚程自己也吓了一跳。
一定是因为逸黎。酷琊总是把别人的安危放在首位,自己肯定是被他影响了。
戚程不禁反问自己,我是这么容易被影响的人吗?
虽然不是,但对象是逸黎,就没什么不可能的!再说,为了逸黎改变自己,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说起来,酷琊和逸黎性格明明截然不同,自己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反省在任务途中分心的自己,戚程挥开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看向地面。
主星早已爬上苍穹,炽热的能量晒在焦黄的土地上,升起层层热浪。
无需借助科技的力量,仅凭肉眼就能看见至少六头暗红色的野兽,正昂首挺胸在人群中嘶吼、咆哮。
只一瞥,戚程就看见三个草科无力地倒向地面。
好在他们被身旁的人接住,并不是完全孤立无援。比起那日广场上手足无措的草科,今日的草科明显更加团结有序。
中心区外围人群很集中,他们在那里做什么?
定睛一看,草科青壮年手握铁锹锄头以身为墙,将家园护在身后,一副绝不让步的气势。
但在肉科的绝对力量之下,勇猛的草科也不过是在砧板上做垂死挣扎。
前排一个接一个倒下,后排一个接一个补上……
这么不顾自己的死活,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你们,也被酷琊影响了吗?
作为弗洛沦的陆军司令,戚程很想让这些勇猛的草科青壮年立即撤退,想告诉他们,对草科而言持久战没有任何胜算!
但他被看到的景象震撼到开不了口,他找不出任何语言,去劝退做好必死觉悟的人类。
梅菲斯猛虎第一次为自己能力的不足感到懊恼。
他不是逸黎,没有强大多变的精神体。他和利罗都没有长时间飞行的能力,也没有长距离闪现的技能。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勇敢的草科加油打气:任何时候都不要惧怕,你们面对的已经不是昔日的同胞,拿起身边的铁铲,保护好自己!
暗自祈祷飞行器飞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发现地面有不少缓慢移动的个体,戚程收缩瞳孔,发现年迈的老者两两一队,将伤者搬至后方,交予青年妇女。
女性们在青壮年的肉墙之后,四人一组,将老者搬来的伤者集中运送到一个类似于仓库的建筑里。
没看到老妪和孩童,应该是被这些勇敢的人保护起来了。
坚持,再坚持一会,只要坚持到于希林送来物资,伤者就有救了,你们就得救了!
大家都会得救!!
心急的戚程再也等不下去,拔出光剑抵在老六的脖子:“停!”
“不是,您干嘛?不是说好一起去东一区,这都要到了……”脖子处传来的异样感,让老六逐渐收音。他切身体会到,这位看起来平易近人且畜无害的陆军司令,是实实在在的疯癫人物。
将附近最安全的坐标设置为降落点,然后开启自动驾驶模式,双手举过头顶:“以地面安全为基准设置了最近的降落点,飞行器将于一分钟后着陆。”
戚程并没收回剑刃,光刃分离成六条绳索,将六人紧紧捆住。而后打开舱门,回头对邵泽成道:“半个小时后会有陆军集结的医疗物资送到,你们要是没死,可以和他们汇合。”
计算好距离,唤出利罗。伴随着一道金色的闪光,戚程跳下飞行器。
六人身上的光绳紧跟主人飞走,老六摸摸毫发无损的脖子,望向邵泽成:“老大,他啥意思?”
邵泽成:“没什么意思。”待飞行器挺稳,他已经戴好头盔,“跟上!”
戚程趴在利罗身上朝地面俯冲,热浪呼啸着刮过脸颊,粉色的发尾被炙热的空气摩擦出点点火光。
徒手抓住发尾硬性灭火,像逸黎一样高高束起发丝。提前将光剑转换为对精神体模式,命令利罗锁定兽化程度最严重的棕熊。
计算好落地距离和时间,松开利罗,借助星体的引力,对准棕熊的后脖颈用力一挥,“沉睡吧!”
棕熊顷刻间化为尘烟,戚程接住瘫软的载体,交给身旁的老者,“麻烦您了。”
金色的光芒攫取了众人的视线,利罗配合戚程的指引迅速解决周围暴走的肉科。
虽然还没有结束“战斗”,人群已经开始欢呼:“我们赢了,我们有救了!”
戚程的眉头并没放松下来,这种程度的兽化,清扫队完全可以应对。安全局把他引来这里,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他倒不关心安全局在谋划什么,只要有返祖的肉科,他就一定会奋力阻止。唯一值得花心思思考的问题是,在这个与别的区域只剩贸易的小区域,为什么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啃食事件。
果然,没让他等太久,就从残渣堆放区传来一股腐烂的味道。
视野变得模糊,戚程眨眨眼,确认不是自己眼睛的问题,取出精神体可视眼镜。
黑乎乎的,像是沥青一样粘稠的东西飘在空中,如无数聚集的蠕虫一般涌入戚程的视线。
逸黎就是和这些东西战斗吗?
戚程极少有地吐露自己的感想:“真恶心。”
既然要和逸黎并肩作战共同面对,那么再恶心,也不能退缩呢!
视线再次聚焦在那看一眼就令人生理性反胃的气团身上,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却也也从未想过,那些黑雾居然可以有遮天蔽日的规模。
布兰迪诺发生的一切他并没忘记,那日仅一小团黑雾就让他和利罗吃尽了苦头。今日的规模,怎么做才能不波及在场的人们?
负责后勤的女性发觉戚程脸色不对,警觉地大喊:“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不想死的,赶紧撤!”周围的人立即恢复原来的队形,在青壮年的掩护下有序后撤。
戚程握紧光剑,很好,只要你们平安,他和利罗就没有任何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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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黎:什么?我老婆会跟我滑跪道歉?
兰瑟白了逸黎一眼:“就算”两个字你是一点不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