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骗

　　69

　　最终，这场小插曲被左淮休蒙混过去了，只留下了凌佑疑似家暴左淮休的一段佳话。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凌佑的状态明显不寻常了。

　　每天的三顿饭都让左淮休或者其他人帮忙带到教室，课间也不会趴桌子上小憩了，中午也是埋头学习，简直像着了魔。

　　这都还好，最让左淮休受不了的是，将近十天凌佑都没有亲他！而且他主动还会被凌佑不耐烦地推开，稍微强硬点就会被扔一句“滚”。

　　问原因，凌佑说：“要专心学习。”

　　理由相当正经，左淮休拿他没办法，也就只好忍着了。

　　十一月底，寒流如期而至，呼啸的西北风刮得脸和耳朵生疼，但学生还是要顶着漆黑的天空跑早操。

　　左淮休戴了一条黑色的围巾，站在凌佑身后，将双手伸进他的外套兜里半抱着，脸埋在颈侧说：“好冷啊，佑仔。”

　　“两位可真腻歪。”站凌佑右边的男生笑话道。

　　前面的女生都往后瞧，发出一阵嬉笑。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柚子花香，左淮休看着脸旁白皙的皮肤，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
　　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太恼人了。

　　因为冷，周围不断传来跺脚和斯哈的声音，可凌佑就像是冰雕一样，站得笔直，就那么捧着单词册借着路灯的光仔细阅读。

　　左淮休瞄着他，但对方根本不回应视线。于是，他哈了口气，一团白雾落在了书页上，然后又化散开。

　　“佑仔？”他叫了声。

　　“干嘛？”凌佑微微蹙眉，还是没去看他，手中的单词册又翻过了一页。

　　“这点时间就别背单词了，嗯？”左淮休在他兜里抓了两下。

　　凌佑腰上比较敏感，立马把他怼开了。

　　左淮休抽回了手，看着他的后脑勺叹了口气。

　　刘浩挨过来悄悄说：“左哥，又出现情感危机了？”

　　“别问。”左淮休闭上眼睛，无奈地将嘴巴闷进围巾里，“问就是恩爱着呢。”

　　之前刘浩肯定会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但这次他颇有自信地拍了下胸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这些天看了不少恋爱小说，对这情况特别懂。”

　　左淮休半眯着眼看向他，刘浩说：“这就是倦怠期。”

　　“倦怠？”
　　“没错。”

　　“怎么解决？”左淮休随口问。

　　刘浩把声音压得更低了，笑嘿嘿地说：“我看小说里大致分为两种解决办法。”

　　他伸出两根手指，说：“一是大干一场，干到肯说话为止，二是找个替身，让对方紧张吃醋。”

　　“滚。”左淮休模仿凌佑的语气说。

　　刘浩：“......”

　　队伍跑起来后，左淮休发现凌佑嘴里还念念有词，大概是在默背知识点。

　　早自习、课间、午休都是如此。

　　在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后，其他人都跑去食堂抢限量的烤红薯，左淮休则趴在课桌上偏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凌佑看。

　　凌佑一开始没察觉到，直到有道题想不明白时，才看向一旁，对上他的眼睛后被惊了下。

　　“干什么？”他问。

　　左淮休说：“我冷。”

　　凌佑视线向下移：“你挨着暖气还冷？”

　　“心冷。”

　　“......你别发神经。”凌佑蹙眉，把试卷推到他面前，“这道题我看答案看不懂，你看下。”

　　左淮休脉脉含冤说：“更冷了。”

　　“我是点读机吗，点一下就报答案，不点就放着不管，点读机还得充电呢，我还得自力更生。”他抱怨道。

　　凌佑蹙了下眉，说：“你不是不用吃饭吗。”

　　话音一落，他就看到左淮休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我要冬眠了。”左淮休半垂下眼睑，神情落寞地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凌佑想着是不是需要信息素了，但这才过了半个月。他谨慎地问：“你是不是需要信息素？”

　　左淮休露出眼睛来，说：“我需要爱。”

　　“......”

　　凌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瞟了眼试卷上的题，决定不跟他耗着了，直接去找老师问。

　　左淮休守着空荡荡的教室，把手放在凌佑的凳子上，还能感受到一些余温。

　　他转头想瞧瞧窗外的景色，但玻璃窗上泛起一层水雾，隔绝了视线。

　　-

　　星期六的时候，凌佑仍然闷在宿舍里学习，余乐乐打听到刘勤高烧住院后，跑过来找他去网吧玩。

　　“不去。”凌佑果断拒绝。

　　“佑哥，你天天这么学不累吗？”余乐乐说，“咱一块去呗，我们四缺一，就等你啦。”

　　左淮休接话道：“劳逸结合效率才能更高。”

　　他们都劝话，凌佑听得很烦，皱起眉瞪他们：“要玩自己去玩，别烦我。”

　　今天降温到了零下八度，但凌佑的话更冷，让来找他的几个男生都闭嘴了。

　　左淮休从床上坐起了身，穿上鞋和外套，围上围巾朝他们说：“我替他去。”

　　老师们眼中的乖乖大学神居然要去网吧？
　　四个男生面面相觑，惊讶地眨巴着眼。

　　片刻后，座位在教室后门口的赵梓龙拍了下手说：“好啊！正好让我们体验下给学霸讲知识的爽感！”

　　“我没玩过游戏，别拖你们后腿。”左淮休说。

　　四个男生纷纷表示：“没事左哥，教新手比十连胜成就感高多了。”

　　“对啊，左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咱直接一条龙服务。”

　　“乐乐教你认哪些英雄帅。”
　　“小龙教你语音撩妹。”
　　“林子教你怎么骂人不会被屏蔽。”
　　“我教你在输了之后丝滑甩锅。”

　　“好。”左淮休点头应道。

　　四个人一拍即合，兴高采烈地走出宿舍。左淮休走门口转身说：“佑仔，我出去玩了？”

　　“去吧。”凌佑淡淡说。

　　“不会的题上网搜吧？”

　　本以为至少会被挽留两句，但他却看到凌佑举起了手机，晃了晃说：“我把六个老师的微信都加了。”

　　“......”

　　左淮休心里一沉，转身走了。

　　关门的声音响了下，凌佑停下笔朝门口看了眼，微微吐出口气，然后闭上眼刮了几下眼眶，最终趴在书桌上打开了手机日历。

　　下周又要考试了。
　　不过只是普通的月考，没有隆重的典礼。

　　他伸手拉开一道窗户缝，刺骨的寒风瞬间钻了进来，虽然冷，但很提神。

　　吹了一分钟后，凌佑猛地合上了窗户，然后从书桌上拉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又埋进了题海中。

　　-

　　左淮休这边玩得很爽快，而且他学习能力超强，过完新手教程跟他们打了两盘后，就将阴阳怪气、甩锅队友学得炉火纯青。

　　“天赋异禀啊左哥！”听到游戏里传来五杀的音效，余乐乐兴奋地尖叫。

　　左淮休的眼神中还透露着新手的单纯，轻描淡写地问：“为什么对面一直在复活？”

　　旁边四人都语塞了。

　　“因为你把他们杀了啊，死了当然就要复活。”

　　“哦。”

　　左淮休了然点头，然后趁对方复活时迅速打了句话发出“对面的朋友可以杀我一下吗，还没触发过复活机制，想欣赏下，谢谢。”

　　“卧槽！狂！”四个人双手离开键盘，送上掌声。

　　聊天区瞬间弹出密密麻麻的“**”符号，又触及了左淮休的知识盲区。

　　他问：“这个像雪花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骂人呢，不用管。”

　　左淮休懂了，对方也很快复活了，全然不顾战略，一窝蜂朝左淮休跑来，想要围剿他，然而左淮休刚刚按下R键，直接自爆，把冲来的几个人全都炸残加出血，端掉了。

　　“太强了左哥！这预判真是没谁了！”
　　“拉仇恨能力一流！”
　　“左哥你已经青出于蓝了！”

　　然而左淮休心情平淡，敲了句“我只是想看下复活页面，抱歉。”

　　对面直接闭嘴了，耻辱下线。

　　一整个下午，五个人打得都很爽，既有用小号带新手的原因，也有左淮休牛逼的原因。

　　天色暗下来后，网吧里有点冷了，其他人也不想爸妈发现，一起吃了顿热饭就散伙了。

　　左淮休带着新学的技能，哼着小曲回了宿舍，要进门时，他突然意识到外套在网吧沾了烟味，于是扔到了公用浴室的洗衣机里才回来进屋。

　　凌佑还是坐在椅子上低头学习。

　　他走过去，用手背碰了下凌佑的后颈，脑袋里一团浆糊的凌佑一下子被冰了个精神。

　　“你干什么？”凌佑瞪他。

　　左淮休说：“一直低着头对颈椎不好。”

　　“没事。”

　　“吃饭了吗？”

　　凌佑这才想起来中午趴着睡了会儿都忘记吃饭了。

　　左淮休笑了笑，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拿出了一袋盒饭：“你最爱的照烧鸭腿饭。”

　　凌佑接过来说了声“谢了”，掰开筷子就吃了一大口。

　　左淮休看他鼓起来的腮帮子，笑道：“别吃那么急，这都晚上了，没消化完可睡不好觉了。”

　　凌佑却说：“刚想出思路，吃完赶紧把这道题做完，待会儿该忘了。”

　　瞧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左淮休深呼吸口气，说：“最近学的也太紧了吧，一直绷着多痛苦。”

　　凌佑咽下饭，看向他：“你怎么还阻止我学习？”

　　“没阻止，就是想着该学学，该玩玩。”左淮休搬过自己的椅子来，挨着他，“该陪我腻歪就腻歪腻歪。”

　　“腻歪什么腻歪。”凌佑蹙着眉，端起饭盒几大口就扒拉完了剩下的饭。

　　他拿纸巾擦了下嘴，立马又开始做题了。

　　明明人就在身边，左淮休却感觉不到温暖，他叹了口气，又说：“佑仔，我们一起玩游戏吧，今天跟他们玩还挺有意思的。”

　　“不玩。”

　　左淮休盯着他眉目冷淡的侧脸，抿了下唇说：“那借我手机，我自己玩。”

　　凌佑瞥他一眼，随手拿了手机登上小号甩给了他：“玩你的，别烦我。”

　　“好好好。”左淮休敷衍地回答，但身体却没动，还是挨在他旁边。

　　游戏加载完了，左淮休眉目扩开：“哇，佑仔小号分都这么高，太厉害了。”

　　“闭嘴。”

　　“好好好。”

　　左淮休听话地不烦他了，很快就进入了对局。

　　凌佑这几天精神耗费极大，现在到晚上确实有点顶不住，耳边传来游戏里打打杀杀的声音，让他有些走思。

　　眼前试卷上落下的灯光变得有些晃眼，让他犯困。

　　迷糊之中，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女声，而且不是英雄的配音。

　　“哇，玩狼人的小哥哥好厉害呀。”一个夹子音女生说。

　　左淮休突然想到了刘浩说的那句话，于是打开语音说：“过奖了，今天刚开始玩。”

　　“啊啊啊！”从女生那边传出了另一道不同的声音，“小哥哥是哪里的呀，声音好好听。”

　　左淮休余光瞄到凌佑的笔停下了，唇角一勾回道：“两位姐姐想干什么呢？”

　　“还用问吗！”新出现的女声颇为豪爽，“当然是处对象！快快快，哪个大学的，我现在就买票去跟你谈一场闪电般的恋爱。”

　　号主女生说：“你就不能矜持点，小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左淮休如实回答：“没有。”

　　说出后，对面的女生发出一阵欢呼，左淮休发现凌佑朝他看过来了，于是紧接着说：“但是有男朋友。”

　　对面突然陷入了沉默，然后，一个女生说：“小哥哥，你在开玩笑吧，好多直男都喜欢拿这个开玩笑。”

　　左淮休看向凌佑说：“佑仔，她们不信我有男朋友。”

　　凌佑对他做了个“闭嘴”的口型。

　　左淮休却不依不饶挨上他的肩：“男朋友，你说句话啊，她们不信。”

　　“你傻逼吧。”凌佑耸了下肩，把他撞开了。

　　左淮休神色自若：“听到了吗，这就是我男朋友。”

　　“可他好像在骂你吧，小哥哥你是在调戏室友吧，哈哈。”

　　“没有，只是我男朋友比较S。”

　　拿起笔正准备继续做题的凌佑:“......”

　　“哈哈，小哥哥真有意思，我明白了，咱们继续打游戏吧。”

　　对面女生应该是认为他在婉拒，也就没再追问。

　　一盘游戏聊来聊去地打了半个多小时，胜利的音效一响，凌佑就按着左淮休的肩膀扑到了床上。

　　“你他吗当我面儿跟人撩骚？”

　　瞧见他凶狠的表情，左淮休却露出得逞般的笑容：“谁让佑仔不搭理我的。”

　　凌佑被噎了下，撑起上身狡辩道：“我哪不搭理你了？”

　　左淮休指了下自己的嘴唇：“十天都没亲嘴了。”

　　凌佑继续狡辩：“你自己不会主动？”

　　“我敢吗？”左淮休眼眸半垂，“我要是主动亲了，佑仔肯定会骂我滚，每次被骂滚，心里都拔凉拔凉的，脑子里也会胡思乱想，想着佑仔当初把我找回来是想做什么呢？现在才交往四个多月，就开始冷暴力了，我......”

　　“你够了！”凌佑听不得他委屈巴巴地诉苦，清了下嗓子说，“你要亲就亲，我不骂你滚。”

　　“真的？”左淮休撩起眼皮。

　　“真的。”凌佑说，又轻蔑地笑了声，“你别喘不上来气儿就行。”

　　左淮休发出一声沉沉的笑，缓缓支起上身，舔了下嘴唇，猛地搂住凌佑压在床上，没等凌佑反应过来，就用唇堵住了他的嘴。

　　凌佑觉得不妙想要挣开，但左淮休一手抓着他的手腕按在头顶，一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无法转开头。

　　像是要把这十天的吻全都补回来，左淮休亲得非常凶，不停吮吸凌佑的嘴唇和舌头，时不时用牙齿啄咬，温热的鼻息带着槐花的香气，让凌佑晕头转向的。

　　确认凌佑没力气挣扎后，他才松开了手，探入凌佑穿的薄毛衣里，让凌佑忍不住从唇齿间泄出细微的呻吟。

　　他睁开眼睛，注视着凌佑因气息不足而变得潮红的脸，凶冷的眸中也泛出暧昧的光点，让冬天光秃的槐树枝回足了春意。

　　左淮休轻轻啃咬他的耳尖，哑着嗓子说：“今天一起睡？”

　　凌佑还在因刚才的深吻大喘气，等他稍微清醒了点，才虚弱地说：“嗯。”

　　左淮休发出沉沉的一笑，磁性的声音击破了凌佑本就疲惫的精神的最后一道防线，让他完全阖上双眼，睡了过去。

　　熄了灯，宿舍里十分寂静，只能听到窗外呼啸的寒风疾驰而过。

　　左淮休扯开凌佑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然后一脸餍足地抱着人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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