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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抢银行,还没抢到,在荒漠国属实是不至于一枪崩掉的罪。
片区里虽然是没有监狱的,但是地方上还是有的。
苏巧巧所在的区域,所属的地方,一共有四所监狱,这事只要去给监狱写申请信,再把人送过去就行了。
可苏巧巧只觉得这几人都挺奇怪的,因此并未马上着手写信,而是让手下的人去审一审。
就像安全官上班要交钱一样,署官上班同样是要交钱的,不过这钱不是交给地方上的,而是交给下面的。
交给他们自己雇的手下的。
所以其实来说,署官有时候可能比安全官更有家底。毕竟,雇手下开工资,是一项长期的消耗和支出。
也就在手下那边审着的时候,苏巧巧再次收到了银行的电话,说是库房空了。
苏巧巧“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虽然不比现代的金库,但是这个时候的金库,同样是有一定的防盗措施的,整体来看就是一个巨大的铁皮保险柜。
金库本身就设在地下,铁皮的壳子也很厚,进门还有三道锁,如果不是内部人员作案,苏巧巧真的很难想象那拿着电锯都锯不开的金库,究竟是怎么被人搬空的?!
苏巧巧挂了电话之后,就瘫在了她的皮椅上,静静地回想前置剧情里被她忽略的信息。
她所在的地区,两位署官都是配齐了的,除了她之外,另外还有一位男署官,名叫男署官。
男署官本身和这一任的安全官并没有什么交情,却算是上一任安全官的亲信。苏巧巧则是刚好相反,她和现在这任安全官算是有些关系,差不多是这位安全官做保,她才能捞到的这个职务,甚至因为两人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还传了不少绯闻。
按照人设“苏”,也就是现在的苏巧巧,是从来不在意这些的,仍旧是该做自己的事就做自己的事,该查自己的案,就查自己的案。
而现任的安全官,其实家底也没多么厚实,不过是因为税赋被劫案之后,没人愿意自己掏钱去平账,而现任安全官却能把被劫的税收找回来,才捡了个漏,做了此地的安全官。
实际上他刚上任的时候,不过是家里有一两个葡萄园罢了,葡萄怎么样,酿出来的酒怎么样,那多少都是要看老天的意思的。
而上一任因为税赋被劫而提前卸任的安全官,却是实打实的生意人,虽说生意现在也仅限本地,但人家毕竟是拥有一家银行的人。
当然,这一次被搬空了银行的金库并不是上一任安全官的银行,而是这一任安全官的银行。
两家四舍五入算是“友好”的竞争关系吧。
苏巧巧觉得这个剧情怎么说呢,有亿点让人头疼。
首先是怎么处理同事关系,然后是怎么处理上下级的关系,最后是她本来就是跟着这任安全官上任的,这几个关系说实话都不太好处理。
四舍五入,还是别处理了。
苏巧巧叹了一口气,正披上外套准备去银行那边看看,然后就看见男署长走了进来:
“苏!干嘛去啊?”
男署长的脸上有一些其实压根都没用心藏的嘲讽,还有一些是经年累月的油腻感,在加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猥琐眼神,看得苏巧巧实在是心里不大舒服,一阵阵地觉得反胃。
苏巧巧在这个剧情的衣着虽然是男装,是标准的骑马服,但是这里的骑马服上身相对得紧,反而颇为显曲线,裤子又宽大,里面还藏着防止磨损的棉垫裤,靴子又几乎武装到膝盖。
若是个壮实的男子,其实这样穿还是好看的,但是苏的个子虽然不算矮,但和男子比起来,就显得娇小一些了,况且这衣裳显胖又压个子,就显得苏巧巧让人能注意到的,除了曲线之外,都不怎么地。
唯独能看的,也就是那张明艳的脸还有蓬松的卷发了。
苏巧巧反应过来这点之后,再看男署长,只觉得反胃,一个不防备,竟还“哇”地一下真的吐出来了。
她这一吐,男署长面上就更为不满了,依旧一副“大爷我是谁”的了不起模样,本想讽刺苏巧巧几句来着,但是味儿飘过来了,男署长自己也觉得有些想吐,于是只丢下一句“安全官让我去管银行的事情了,你就别管了。你慢慢吐,我去查案子。”
男署长一副“我怕了你行了吧”的油腻感,苏巧巧最终还是在男署长前脚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时,再一次吐了出来。
到最后苏巧巧已经完全没办法自己收拾了,只能开了窗户,叫下属过来收拾。
在洗手间里待了半天,苏巧巧才勉强感觉能正常呼吸,想着自己办公室的味道一时之间也是放不出去的,她得找个地方待着,因此索性敲响了安全官的门,去探一探安全官的口风。
此地的安全署是个二层的小洋楼,安全官的办公室是连带着住人的,因此在二楼。
不光安全官本人是住在这里的,一起住在这里的,还有安全官的情人,当然也可以说是恋人,因为安全官大人并未结婚,也没有别的情人。
只是这人的吃穿花销乃至住的地方,一律全都是靠着安全官,甚至出门也会用安全官的名头狐假虎威,甚至占着这个好处得到了不少资产,本地区的,还有外面的。
嗯……反正苏巧巧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两人的关系。
不过安全官的女人倒是很喜欢开着敞篷车出去兜风的,白天不常缠着安全官。
而安全官生性风流,经常换女人,估计现在这位的心思也都在怎么多跟安全官要点东西上吧。
苏巧巧今天来得似乎是有些不巧了,她敲门之后,来开门的是个围着浴巾,光膀子出来开门的安全官。
身后还有他女人的娇声疑问:“谁啊?”
苏巧巧:“额,对不起,打扰了。”
不过安全官到底不是没有正事的人,他让苏巧巧在这等一会,随后自己又换了衣裳才重新出来,问苏巧巧有什么事情。
安全官穿的是比较休闲的西装,比较得体,半新不旧,看起来也是价格不菲,不太像是他这个身家能每天穿着的衣裳,大概是从哪倒腾来的“绅士的家具”吧。
他的女人也已经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优雅地给两人各上了一杯咖啡,随后就回都房间里去了。
“怎么了?”
“银行的事您交给男署官了?”
“这事我自己又打算,让他尽管去查就是了。班布老爷(上一任安全官,老爷是对有头衔之人的尊称)那边怎么样?”
苏巧巧一脸懵,这又怎么就扯到了班布老爷那去了,男署长虽说和班布老爷确实是有联系的,可到底班布老爷是跟这案子没什么联系的啊。
可她随即便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案子本身就是现在的这位自导自演,要班布老爷大出血一把的。
那这钱能去哪?
若只是要了钱,下一任的安全官换了班布老爷或者班布老爷的人,那现在这位吃进去多少,都必然是要吐出来的。
因而这钱去了哪,苏巧巧想想便也明白了。
若是这个时候再寻个由头在班布老爷的银行搞上一把挤兑,那现在这位的小银行,在他卸任之后,估计也就垄断本片区了。
因而她回答:“您是想要那边有情况?”
安全官笑了笑,矢口否认:“没,这东西也不是我们想就能的。”
说是这么说,但安全官的表情却很是意味深长。
就在这个时候,苏巧巧看见安全官的女人已经打扮好了,走了出来,分别跟安全官和自己打招呼,说是要出去一趟。
苏巧巧也只是礼貌地点头作为回应,又和安全官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便去找自己在审讯室里的手下了。
她还是觉得这四位都挺奇怪的。
女子是内部员工就不用说了,她要是想拿钱,一天一张的,倒也未必会被发现,突然封了一样把自己两个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的,谁看不出来啊?
第二位和第四位也奇怪得很,一个一枪不放,另一个就是个普通的闲散人员,却能“指使”得动一个衣着上看起来就很有钱的人,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最后剩下的那个第三位,就更是奇怪了他自己来的,结果却和第二位和第四位打配合,跑的时候也是和第二位一起跑的,反而是那个看着最有钱的,摔了一跤还没来得及放枪就被抓住了。
虽说是第二位和第四位是一起来的,可现在苏巧巧却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两人跟只是凑巧赶到了一起呢?
苏巧巧只觉得好乱。
如果第二位和第三位只是偶然碰上,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偶然碰上?
此刻苏巧巧是调查也不是,不调查也不是。她感觉金库的事情,可能经理本身也不知道,安全官又说他又自己的打算,搞得苏巧巧想查都不能大张旗鼓地查,暗地里查又害怕查到什么不该查的东西。
她叹了口气,提着裤子坐在了审讯的位置上,让下属都出。
此刻屋子里的那位就是第一位,也就是那位柜员小姐。
她依旧穿着制服,被绑在了很简单的木椅上——整个房间里所有的椅子都是这样的。
估计是被轮番地问了很久,也用了一些手段,此刻她看上去颇有一些狼狈,精心卷烫的头发已经有些乱了,脸上还有些血痕。
苏巧巧心想,这帮人下手还真狠啊。
不过看这样,应当是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
苏巧巧看了半晌,缓缓凝视着这位女士,开了口:“钱呢?你拿了多少?”
“我……我随便抽了两沓,都被经理放回去了。”
“两沓一分的?”苏巧巧笑了笑。
荒漠国常用的基本上都是纸币,从面额最小的一分,到一元,再到五元、十元、二十、五十、一百,还有最大面额的五百,都是纸币。
但相比之下,大家的生活水平却不大能跟得上纸币的面额,一分就可以买一小盒砂糖或是一个冰棍,一元就可以买一条长长的面包,足够一家五口一顿饭的主食,十元就可以进商场买一件衣服,二十元更是可以采购齐全一个五口之家半个月的食材。
所以普通人最常见到的面额多半是十元二十元,五十就算是大面额了,柜台里的一百一般都不成沓出现,只是作为备用,五百更是一般只能在金库里见到。
普通人来存钱,多半都是有零有整的,取钱更是免不了会涉及到零钱,因此柜台除了整理好的十元和二十之外,还有大量柜台上备着的一元和一分。
数量多,但并不代表只有这些。
柜员还能不知道十元和二十在哪吗?她那一沓一分揣进来,都不如一张二十。
“你其实只是受人吩咐才做的这件事吧?”
苏巧巧问道。
“是你的经理,副经理,还是领班?”
紧接着她又自言自语道:“领班当时也是要在柜台的,他就算吩咐了也不能自己去抓,副经理不在场,那就应该是经理了吧?”
苏巧巧这话说完,对面的女人脸色就变了,半晌也只是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要把今天上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就行了。”
苏巧巧笑道。
这人只是个npc,所以拉扯一会便也交代了。
原来,眼前这个女人是动用了关系进来的,经理抓住了这一点,威胁她今天搞一出“监守自盗”的戏码,只说会保释她。
但是这女人也不敢真的拿太大面额的钞票,只能可一装进口袋就会很明显的来。
她这边刚一装完,借故去厕所的时候,就被来巡查的经理当场按住。
然后就是被捆了起来,紧接着经理打电话通知安全署。
这边经理刚打完电话从办公室里出来,就遇上了第二位和第四位进来抢劫。
这两人也很奇怪,只是在原地站着,在那喊,只有第二位真的开了一枪,把原本在大厅里的人都吓得不行,时间场面很是混乱。
然后在人群里有一个人突然翻进了柜台,开始往口袋里装钱。
这人就是第三位。
也就是第三位是在人群里突然出现的,除了模样落魄一些之外,之前一直表现得很正常。
这看起来倒像是个盯梢的,若是这样说,这第三位才是配合第二位和第三位其中的某一位,也并无不可。
甚至说,这三位都是一伙的,也并无不可。
苏巧巧这样想。
可问题来了,哪有抢劫直愣愣地原地站着,也不肯上前的?可如果根本没想真的抢,又何苦分工还准备个盯梢的人呢?
第一位就也只知道这么多了,苏巧巧也不再多做打扰,本就只有两沓一分,苏巧巧也就做主,直接说是个误会,走了手续就把人给放了。
紧接着苏巧巧又去看了第三位。
第三位应该是排名比较远没所以还没到他,所以如今看着也只是疲惫和沧桑。同样被绑在一直上,他的目光看起来就不屑得多,颇有一种“我是老子,你算什么”的风范。
他只低着头,抬着眼睛看着苏巧巧,在苏巧巧的角度看,甚至是有些凶狠的。
他如今上身只有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处的一颗扣子并没有系上,看上去居然还有一点小帅气……
苏巧巧这样想着,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她是来审案子的。
思路回来之后,苏巧巧也没有说什么,对方瞪着她,她便也盯着对方,一时间就跟熬鹰似的,谁先吱声算谁输。
苏巧巧盯也不是白盯的,仔细观察了这年轻人的装扮和样貌,一项一项地进行分析。
头发有些油,但没什么形状,应当是没条件整理自己很久了,至少是不短的时间,也就是说,他应当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
浓密的胡茬也能证明这一点。
眼下的乌青表明,这人大概也很久没怎么睡过一个好觉了,而衬衣的松垮表明这人相比出发之前,应当是瘦了很多的。
腕上有手表的印子,却没有手表,那八成不是遗失,就是当掉或者卖掉了。
胳膊上的毛很旺盛……咳咳咳
然后就是鞋子。
相对于他这一身看不出什么价位的衣裳来看,他的鞋子应该算是不错的,但远远没有达到多好的水平,他之前应该是有稳定的生活环境的。
手上只有右手中指有一个茧子,其它部位目测都是光滑的,至少没有还在变颜色的茧子,证明他是能写会算的,甚至之前可能是一名文职人员。
茧子的颜色有烟熏的痕迹,甚至给茧子附近乃至手指窝都上了颜色,应当是有烟瘾的,且能买得起,综合看来,大概之前应该也是比较体面的管理人员。
要是可以,苏巧巧其实还想把一把脉,看这人是不是从前还经常喝酒应酬。
只不过她不会,所以便作罢了。
这人同样是个npc,但却肯定不如第一位更容易问出来话。
她这边想着要怎么问,那边这人竟然自己开口了。
“你就是苏署官吧?”
苏巧巧有些疑惑,这问话着实是有些奇怪了。若他是这个片区的人,那片区不大,署官又只有两名,他应该是认识的。
如果不是呢,一个小小的署官,他又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想到这一点,苏巧巧皱了皱眉。
“想问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却不确认你这个人?”那人讽刺地笑笑,“很简单啊,因为你上任的时候,我已经被驱逐出去了。”
苏巧巧脑子一转,立刻就想到了是什么,认真起来,连坐姿都笔挺了些:“你是东经理?当年税收案,你刚好是负责人?”
“正是。”只是再多的,这人又不说了,安静地跟没气儿了一样,看上去很是隐忍。
苏巧巧却是知道的。
他不是隐忍,而是犹豫。
她叹了口气:“你是回来复仇的吧?”
东经理不说话,只是看着苏巧巧,目光是那样的哀伤、彷徨,又是那么的绝望,使得苏巧巧不由得回忆起了前置剧情里,当年的那件事。
那是三年多之前,前任安全官在卸任之前最后一次向地方输送税收,班布借用的,依旧是自己的银行。
无它,只是他这样就可以打个时间差,用这些钱去做一笔短期的投资,稳稳地赚上一笔。
等真正输送税收的时候,运钞车却被半路抢了,三车钞票只运回来一车半。
班布老爷本可以连任一届的,但如此的过失,自然是不能让他再连任了的,事情发生的第二天,班布老爷便宣布卸任,该片区进入无安全官状态。
又由于所缺款项数目不小,又难以追回,是以一时间,竟无人来应聘新一任安全官。
地区只能在该片区以新一任安全官为条件悬赏追回该笔款项。
一时间赏金猎人纷纷出动,苏巧巧现在的身份苏,也是当时众多赏金猎人之一,并且在调查线索的时候,在公路旁遇见了现在的安全官。
安全官当时还只有两处葡萄园,规模都不大,勉强算是殷实,有管家在,需要管的事情倒是不多,只是进项上也同样很少。
因此也才需要有时间做一做赏金猎人——同样也有时间来做做赏金猎人。
当时他们通过车辙、附近范围的势力以及走访,大致确定了目标嫌疑人,最后还是安全官技高一筹,追回了那笔款项。
可现在想来却是有些疑点的。同样的信息下,为什么安全官就能直接找到人和钱,而苏就不能呢?
有没有可能,题是他解的,但也是他出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了顺利,很可能一开始东经理就是他设计中的一环,甚至可能一开始图谋的就是安全官的位置。
东经理是班布老爷银行的一家分行的经理,当初也是这笔款子的直接负责人,路线、时间,都是由他负责的。
如果真的是因为最后没分到钱,又被班布老爷辞退,被安全官驱逐,那他的确是有理由报仇的,可问题是……
他现在这样在安全署里面,算什么报仇?
苏巧巧叫来下属,将第三位暂时关在了地下室的房间里。
随后又去看了第二位。
第二位一看便是个混社会的,他的骑马服看起来明显不是多昂贵的东西,身上的每个细节也都写着随性。
苏巧巧也未多废话,直接开问:“你是被雇佣的?”
这位npc的信息获取格外容易一些,苏巧巧刚问了这一句,他便都说了。
他就只是第四位雇佣来演戏的人而已,当时还特别交代了,不用真的从柜台拿到钱,而且必须要被抓住。
他是别的片区来的,之前本来就常和安全署打交道,且对方给的报酬颇丰,所以他就答应了。
苏巧巧了然,却没再去问第四位,转而似是真的把这件事给放下了一般,该下班下班。
出了安全署的大门,就看见哥哥在院子外等着自己。
虽然是剧情安排的便宜哥哥,但苏巧巧竟然难得在这里找到一丝简单而虚幻的安全感。
看着哥哥高大魁梧的身材,她突然有种羡慕这个苏的生活的感觉。
苏的家是一栋小小的二层小楼,和隔壁的邻居公用一面墙,一层是客厅厨房还有卫生间,二层的两个房间,哥哥和苏一人一间。
半夜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是安全署打来的,手下告诉苏,安全官的女人遇害了。
苏巧巧立刻便精神了,匆匆换了衣裳便要往安全署赶去。
哥哥也被铃声给闹醒了,又不放心苏,于是穿衣服开车和苏一起去现场。
现场在酒吧后身一条窄窄的巷子里,安全官的女人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的,身上很有一些香水和酒精的味道。
安全官已经到了,对着自己的女人,表情很是严肃。已经验过了,中毒,且腹部有一刀,是致命伤,十分利落,死因是失血过多。
比较诛心的是,女人已经怀孕了。
当然,她该喝酒喝酒主要还是年代的认知制约,很长一段时间里,酒只是作为清洁的水分摄入来源,并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融入了荒漠国居民的习惯。
换而言之,女人是知道自己怀孕了的。
那她来这种地方,大概就是有要见的人,而不是过来玩的。
毒,大概是在酒里下的,而腹部的一刀十分利落,是在什么情况下捅的,还真就不好说。
苏巧巧注意到了女人身上似乎有不少土,捏起一小搓在手里碾了碾,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天明时分,三人一起回到了安全署,署长又接到了另一通电话,有人声称安全官的女人在他手里,要求若干的赎金,否则就撕票。
三人得到这一消息,面上的表情多是有些复杂,但苏的哥哥是有工作的,还是跟安全官告辞了之后,去上班了。
等苏的哥哥走了之后,安全官才神色有些古怪地对苏巧巧道:“我昨天是收到了电话,知道了她……我才去看的。”
苏巧巧了然:“尊……夫人,应当是被埋在土里过,现在看来,可能有好几伙人,一伙下毒,一伙捅刀,这俩应该不是同一伙,两伙打电话的,应该也不是同样一伙人。”
安全官没计较苏巧巧的称呼措辞,算是默认了。
“你知道她去酒吧做什么了吗?”
安全官摇摇头:“她……”
话到嘴边却改了口:“我不知道,我不太干涉她的生活方式。”
既然人家不说,苏巧巧便也没有再问,只是看这架势,这活儿苏巧巧也着实是不想接的。
就在她怎么盘算着让男署长去查这件事的时候,电话又响了,不知道那边是谁,只听到了一句在旁边就能听到的:“老爷!钱真的不见了!”
然后安全官就手一抖,没拿住那话筒,任凭话筒直接掉落了下来。
苏巧巧赶紧就告辞了。
其实她大概也能想明白,安全官的女人的去向应该是和金库里的那笔钱有关系的,钱应该本来是藏起来或者是去做什么了,但是先在那钱却是不见了,那只能说明安全官的女人应当是被一伙人灭了口,吞了那笔钱。
又或者是对安全官的警告?挑衅?
而那句“老爷!钱真的不见了!”则说明运作这件事的,一开始就是安全官自己,和内部的人。
查案的又是自己人,所以自然也不会查到他头上去,多了少了的,还不是由着他自己说?
苏巧巧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但若是在这种可能下,那四人的说辞似乎又是对不上的。
但除此之外的想法,同样也是说不通的。
这金库虽然小,但钱也不少,更何况里面也不全是五百面额的,也有小面额的,甚至还有一分面额的。
那个体积属实不是劫匪容易多快就搬空了的。
如果不是内部人员分批转移,苏巧巧还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只是现在安全官并不想让苏巧巧去查,苏巧巧也就不去管了,找机会就出去了,看看风景之类的。
现在车子车速还不快,开车也并不需要考驾照,苏巧巧花了一个上午就大致学会了开车,沿着公路兜风。
虽说四下里基本上没什么作物、植物或者风景,但沿着一望无际的空旷行车,也是一种十分独特的感受。
这里的餐食虽然没有煎炸烹煮丰富的处理方式,但是调料独特,偶尔吃一吃也觉得挺好的。
这里的小姐姐也挺漂亮的,个子高,所以各项比例看起来也更匀称一些……咳咳。
总的来说,还挺开心的。
这边苏巧巧借着上班的机会公费玩乐,那边安全官却是实实在在地找了三天。
三天之后,安全官把她叫了回来,要她调查金库的事情。
这一回安全官老实多了,问什么便答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夫人去酒吧是干嘛了?”
“其实她并不是去酒吧,而是附近的一处无主房屋,在那接头那笔钱的事,我本来想着把这笔钱分拨从地下的路子里借出去。她只是带着这项交易,并没有带钱。”
苏巧巧点点头。
“那金库那边你又是怎么安排的?为什么非要安排个人从柜台里拿钱?”
可这回安全官却茫然了:“拿钱?什么拿钱?我没安排啊?!”
苏巧巧就知道,是内部的人有问题了。
那经理是为别人寻找机会呢?还是他想用这种方式避讳什么呢?
之前确实是不好查的,但是现在这案子又给了苏巧巧,苏巧巧也就直接把人提来问了。
这经理虽然嘴硬,但却是个好吓唬的,这边实行的酷刑无非就是电椅——一个不好把人烤糊,严刑拷打——不招的就是不招。
但是苏巧巧毕竟是受过这方面的熏陶的,炮烙,虿盆,没听说过也都是听说过的,倒不至于把经理做成骨醉,但这些东西拿出来吓唬人,端看你怎么讲。
苏巧巧可比作者会讲故事多多了,这些玩意她讲起来,端得是绘声绘色,再加上她刻意安排手下在旁边的房间里惨叫,要多惨就有多惨,叫得是歇斯底里,声嘶力竭。一段说下来,就听见了滴滴答答的流水声。
苏巧巧这便心知差不多了,重新回到座位上,让人找条裤子来,也不急着问案子。
等经理换了裤子,苏巧巧抚慰了一般之后,就又说要开始介绍酷刑。
这经理哪还敢不招,一股脑便都说了。
正如苏巧巧猜测的当年事一样,班布同样故技重施,收买了如今的这位经理。
只是之后的事情,却是有了一番曲折。
经理是本片区的人,虽是在安全官任期之后才做了经理,但上一任安全官班布老爷和东经理的事情这位经理还是知道的。
又联想到了现任安全官的发家,经理便是已经明白了大半,明着是应承了安全官的吩咐,暗地里却是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在其它片区寻找东经理。
钱没了,不管怎么查,都自然是要有人顶包的,而这应对之策,想来东经理已经有了。
东经理是被人绑回来的,一路盯着,风尘仆仆地过来,因而自然看上去就是苏巧巧见到的那般,两人定了计策之后,也就实行了,中间更没什么机会安顿。
苏巧巧正式进剧情时,赶上的就是运送最后一批钱出去的日子。
按照经理的计划,最后一批钱运出的时候,会在后门留下目击者,而经理则会忙着去摁住那位柜台的小姐,被证明不在场,事后只要被目击证人找到的那位指认,指使他的是班布老爷,这事就算结束。
随后东经理再来劫一次柜台,混乱时间线,让金库那边被察觉的时间拉长,收尾也就完成了。
但怎么也没想到,当时来的并不是东经理一个,而是先闯进了两个人。东经理仿佛是后知后觉一般,最后一起来的那两人并没有一起走,反而是东经理跟着第四位走了。
至于怎么回事,经理却是不知道了。
苏巧巧知道这便是再榨不出什么来了,转身就走,也不留恋。
苏的哥哥在负责户籍档案的地方工作,苏便托关系让哥哥去查一查那个第四位。
晚上下班的时候,苏的哥哥便抄下了这人的关键信息。
这人名字叫做小公子,是个单身的女人带大的,女人没有工作,也未曾结婚,但奇怪的是,母子两个从不缺钱花,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小公子的教育上,从来都是最好的。
苏的哥哥很贴心,除了这个小公子的信息,顺带还抄了小公子母亲的信息。
这位女子名叫交际花,说实话苏巧巧都觉得这名字都已经直接指向人物关系了,后面的她都可以不用看了。
果不其然,仔细看了看照片,再比对一下信息,她终于想起了这是谁了。
这位女子平平无奇,出生在一个偷渡家庭,读书识字都靠父母口头相传,十三岁就出贫民窟自己打拼,后来到了老钨镇的一家剧院做服务员,凭借美貌和记忆力,在一次缺人表演的时候,临时替补,随后因为貌美被捧,一炮而红。
不知道是不是走多了宫斗的剧情,苏巧巧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上不了台的演员,只怕也是交际花动的手。
交际花红起来之后,很快以老钨镇的各家剧院为跳板,高调表示自己要跳槽,引得各家剧院争相竞价,最终成功进入该地区最大的剧院,最大剧院,成为一号女演员,而原剧院老板和交际花成为这次作秀的最大赢家。
为了扩大知名度,在淡季之时,交际花与原剧院的老板还会策划全国巡回演出,限量限场,大造声势,一时间很多外地的人也会慕名而来,观看交际花的演出。
交际花也先后游走于各大名流之间,左右逢源,一时间风头无两。
不过那个时候她还不叫交际花,她叫大红人。
后来有了综合杂技团,有了电影院,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剧的剧院就没那么火了,去捧一个普通人接触不到的银幕里的演员,也更能满足贵人们的虚荣心,大红人也就渐渐不那么红了。
等到大红人想转到银幕的时候,银幕背后也早有了自己的规矩,银幕上也已经有了自己的“角儿”。大红人还未复起,便在“意外”中伤了脸,尽管进行了修复,但终究是不如从前,容貌上也有了些许的变化。
平时上了妆,精心打扮出了门还是美的,哪怕是近距离观察,也看不出什么来,但也因为容貌的变化,加上信息传递的速度问题,大红人最终还是隐退了。
想不到如今改了名字,还在这里。
只是联想到之前大红人花钱如流水,在计算一下培养小公子要花的钱,就知道如今的交际花,必然是有人养着的。
那就有意思了,别管是婚生还是非婚生,孩子总不可能是交际花自己一个人就能造出来的。
那孩子的父亲是谁?会和这件事也有关系吗?
毕竟小公子这生活水平,属实也不像是个会打劫的。
那能威胁小公子的,想来不是他的身份,便是他的生活费了。
而安顿情妇,必然不会是太远的地方,再远也出不了这个地区。再匹配年龄和财力,差不多也就是班布老爷和本届的安全官了。
只是本届的安全官根基不稳,当年应该也没什么机会跟交际花有点什么。
他那时候还出不起这个钱。
那就只能是班布老爷了……?
苏巧巧觉得难以置信,但她的任务其实是追查那笔钱,而非这些东西。
小公子不管是谁的儿子,要是想要把那笔钱转出去,总得用上交际花的人脉,尤其是是社会上的人脉。
苏巧巧顺着这个思路,同时让人去查那天酒吧后巷的事情,倒是真的查到了一个人。
此人名叫疤老大,人如其名,脸上有个老大的疤。
疤老大主要的营生就是地下酒吧。
这些酒吧能喝酒,但卖酒却基本上不算他们的营生。
女人,烟叶,赌局,乃至消息买卖,牵线搭桥,甚至捡人,他们做的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便是无本的买卖。
“有意思”的是,不少上进猎人,也都是疤老大手下的人,他手下做赏金猎人的人,甚至单独有一个名号,叫做“猎人协会”,这个协会甚至垄断了成为赏金猎人的渠道,外面的人若是想领任务,都得在协会交了押金,记了名,若是成了五五分账。
不然就算能做成任务,也决计不可能把任务交上去,甚至可能会被协会直接解决。
而疤老大是在班布老爷在任的时候快速崛起的,如今也算关系分布错综复杂,很多看起来和疤老大没什么关系的人和地方,实际上也都是疤老大的势力范围。
如此,那酒吧后巷是谁的地盘,自然是不用多说了。
而那酒吧的后门看似是封死了,实则却是从里往外开的,所以若是想把安全官的女人给带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平时搜查的时候,从里面查,这门前是一堆杂物,也不太容易注意到这扇门。
苏巧巧再次去了那酒吧,才发现了一些端倪。
说是酒吧,其实也就是个酒馆,不过也已经有了后来印象里的酒吧常见的高吧台。
只是这时的吧台旁,是并没有吧椅的,大家往往也都是站着喝酒,哪怕是下面的桌子,也都是较高的,没有坐的地方的,只是边上才有几桌是配了椅子的。
店小,面积不大,且不是疤老大直属的地盘,只是交保护费,并不沾染疤老大的生意,虽然难免有人在这做一些喝酒以外的事情,但整体来说,店还是干净的。
吧台和长桌之间有个上楼的楼梯。
顺着楼梯上去,是店主和帮佣们住的地方,还有一间为疤老大的人准备的客房。
苏巧巧将这三间房间一一搜遍。
客房反而是最干净的,反是店主住过的地方,似乎是感觉最近清洗、挪动过不少东西的。
苏巧巧按着痕迹,一一复原,果然是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了血迹。
地上和墙面上都有。
此处的装修涂料特殊,血迹在上面很难清除。按照痕迹复原,基本可以断定人应当是被控制后,被扎一刀,然后拖到墙角等死的。
至于死后,应当是被埋起来过,而后又被挖了出来。
但其实也可能是……被洒了一些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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