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我错了

　　邹汐涵看着那个签名和红手印，整个人愣住了，咦？真是她的签名，和她的笔迹一样，怎么还有个红手印呢？

　　陈经理翘起了二郎腿，那双被西装包裹住的大长腿无处安放，正肆意地惦着。“看来你真忘记了，我可没有作假，不信你自己去对比指纹，这份合同货真价实。”

　　邹汐涵的脸有点黑了下来，确实是她签过的，可是为什么这么陌生，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总不可能是梦游签的吧？

　　她把合同翻了翻，一堆学术用语，密密麻麻看的人难受。她翻了一会，看到了日期，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这，这是四年前的日期啊？四年前签的？

　　她抬起了头盯着陈经理，“这几个意思？”

　　“想起来了吗？没不想起来也没关系，我来给你解释。这上面的日期就是四年前，你刚进公司第一年，当时你还没有得罪那么多人的时候，公司给你接的活。当时你是个新人，《悠悠去旅行》这个综艺对你来说是个大活吧。”

　　陈经理嘴角扯着虚伪的笑容，说话慢悠悠的，好像就是在拖延时间。

　　他拿起了一杯咖啡喝了起来，没过一会喝完了一杯，他按了下铃，有一个漂亮的女秘书走了进来，陈经理吩咐了一句，“雨瑟，再给我倒杯咖啡，还有给这两个也倒杯咖啡。”

　　李问忍不住皱了皱眉，她不喜欢咖啡，甚至有点讨厌，刚才一进来就是咖啡的味道，她忍耐了很久了。

　　邹汐涵发现了李问的状态，问问这是不喜欢咖啡吗？我原先竟然没有发现。怪不得我每次带咖啡回家的时候，她总借口出去买东西，原来如此。

　　邹汐涵你真是绝了，这种小细节以前怎么都没在意，她对问问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趁着秘书离开前，她赶紧开口，“我不喜欢咖啡，给我们上白开水就行。还有，喝咖啡晚上睡不着，我劝你也少喝点。”

　　陈经理的笑容有一刻僵在了脸上，他感觉听到了一个笑话，邹汐涵不喜欢咖啡？是谁以前整天手上拿着咖啡，一天能炫三杯的人，却在说自己不喜欢咖啡，哈哈，开玩笑！

　　他的眼神不经意间瞟了眼坐在邹汐涵身边的李问，一脸了然。应该是因为那个女孩吧，看来真是女朋友，还挺宠的。

　　“好好好，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也不喝了，雨瑟，给我们倒三杯白开水吧，多倒点，我们有事情要谈，可能会很久。”陈经理那张板正的脸真的很欠扁。

　　3杯热气腾腾的开水拿了进来，水杯里热气弥漫，杯身都起雾了，没有一个人去触碰水杯。

　　“那时候你刚进公司没多久，公司觉得你条件不错，想培养你，给你接了这个综艺，虽然是个小糊综，但当时你就是个新人，这也是给你机会。这个综艺预算不高，投资方出钱少，去参加的也大多是新人，主要是为了捧人，报酬少。”

　　“嗯嗯。”邹汐涵点点头，听他讲完，好像是有点印象了，那时候她的资源比起其他新人确实还可以，她那时候甚至接了一部网剧，她演个女四号，但因为演技太差，被导演骂了一顿，那时候对她打击还挺大的。

　　邹汐涵思考了一会，回想起了一些，整个脸直接冷了下来，陈经理果然是在框她，这事早吹了。那时候不是因为投资方撤资，资金断裂，综艺取消了吗？她的违约金都收到了，嗯，没错，她的违约金只有6000。

　　那个综艺有多糊呢，就是组了7个新人去农村体验生活顺带旅游，整个节目的预算少的可怜，她要去一个月，报酬也就两千，那时候公司里的人都不愿意去，也就他们这些新人为了在屏幕前露脸才上赶着去。

　　当时公司还比赛筛选，选一个新人去参加综艺，用的是吃货人设。她为了能上那个综艺露脸，她比赛的时候吃了十个馒头，差点把自己吃吐才拿下这个名额，也没有陈经理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好嘛？

　　什么叫公司给的机会，好像她自己一点努力都没有一样的，那时候公司签了一堆没名气的新人，资源就这么多，不努力就什么也没有。

　　那时候邹汐涵努力拿到资格，可却被通知综艺只有新人没有流量就被撤资，她的努力都泡汤了，她拿着这6000就出去挥霍，把自己的怒气都发泄了出来。

　　她把合同扔在桌上，动作一气呵成，“我要没记错，那个综艺早就因为资金链断裂被被腰斩了吧，违约金都发过来了，那笔钱我都花了，这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过去四年了，还拿出来干什么？”

　　是啊，有没有搞错，把她叫过来就是要告诉她，四年前签了一份合同，没多久就黄了？

　　“有一个好消息，那个综艺资金链恢复了，又要重新立项了，还是原班人马拍摄。”

　　邹汐涵无语地笑了，“嗯嗯，恭喜恭喜，话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违约金我到手了，这件事情也就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怎么没有关系？你也是人员之一啊。你看看第5页16行那一句，那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写着如果综艺复拍，你们这些艺人还是要参与拍摄的。”

　　邹汐涵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把密密麻麻的合同翻到了陈经理说的那一页，在一堆文字里努力辨认，她心中懊恼，刚出来的时候被人坑了呀！

　　这是什么霸王条约？这个字这么小，藏在一大串文字里，根本让人防不胜防。这不就是新人签约，等到几年后她们各自发展，发展的好的因为签了合约，被迫低价帮助他们拍摄，还要靠自己的人气为综艺拉流量。

　　邹汐涵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候参加的人除她之外还有6人，个个都长的很漂亮，也都是新人。在拍摄前，她们已经见过面了，还互相认识打了招呼。

　　邹汐涵思索了一会，还是开口了，“四年前这个综艺就吹了，赔偿金也给了，合约算是彻底结束了，现在这样算是霸王合约，是不合理的。”

　　陈经理很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可是这份合约是你自己签的，上面的条件也写的很清楚，合约已经生效，而且不合理又怎样，这一切解释权归综艺所有，艺人没有资格决定自己，你可以看最后一条，写的很清楚。”

　　邹汐涵又仔仔细细地把合同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发现年轻时候的自己有多么的单纯，那时候就看到自己有了机会参加综艺更上一层楼，却不曾想，人家已经设好了套等着她们掉下去。

　　“你生什么气？这对你也不吃亏，你又有机会上镜了，说不定你运气爆棚就火了呢？”

　　火？哼，这么多年了谁还会做白日梦啊？

　　邹汐涵握住了水杯，手都有些发白了，她端起水喝了一口，缓了一会，“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别怪她不反抗，没用的，白纸黑字，就算她退圈了，可她还是要履行合同，不然呢？她是要和这个综艺打官司吗？

　　她没钱啊！也没有粉丝，也没有人可以帮她，她只能靠自己，那她胜诉的机会微乎其微。

　　“下个月，带上你的东西去《悠悠去旅行》那个场地报道，事先说明有惊喜哦！”陈经理的笑容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邹汐涵点了点头，“可以啊！不过……我可以问一下吗，当初那6个女孩也去吗？”

　　“额……”陈经理有点不好开口，最终他还是开口了，“当初那6个人，其中有3个退圈了，现在已经结婚生子了，还有2个去当演员了，现在还在跑龙套，还有一个倒是混得挺好的，她签在了盛世，拍了一部电视剧红了，现在资源还不错。”

　　邹汐涵听完也有些沉默，这一行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困难重重，很多时候没有选择，就会选择离开，也有一些还愿意呆着的，可也没有那么大的机会就能成功，很多时候就算努力也不会有结果。

　　她也和那三个女孩一样，就算坚持这些年又怎么样，不照样认清了现实，退圈了吗。

　　成功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默默无闻，没有人在意的，这一行最不缺的就是人。

　　“你给我说了她们的情况，可是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她们也去吗？”

　　“嗯……”陈经理一时语塞，薛总为什么总把烂摊子交给他，想追邹汐涵就去追啊，来迫害他做什么？

　　邹汐涵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快露馅了吧。“你不要告诉我，7个人签的合约，就我这一份特殊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把已经退圈的素人给找回来参加节目。

　　当初那个综艺押宝也算成功吧，起码有一个艺人算是火了，推这个小糊综一把还是绰绰有余的。但运气也不是很好，这些艺人中大半退圈，他们节目组本来也没想邀请那些不红的人来，他们有了投资当然想把那个有流量的找来。

　　可是，谁能想到他们的投资人点名要一个退圈的糊咖来，他们私底下都在议论，这个糊咖和投资人是不是亲戚啊，不然为什么指名点姓要她来？

　　“来，当然来，这个综艺现在有了投资，当然要办好，不仅你们参加，节目还要请现在刚出道没多久混得比较好的艺人一起参加，可能有大概十几个人吧。”

　　行吧，又加进来一些人。毕竟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既然投资了，那就要计算利益，不至于恋爱脑到砸钱捧人，追求的同时也要把钱给赚回来，这才是一个合格的资本家，一个生意人。

　　陈经理拿起了白开水，喝了一口，没滋没味，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白开水了，他习惯了咖啡的苦涩，现在喝到这杯水只觉得寡淡无味，他把杯子放下，再也没碰那个杯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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