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别害怕

　　菠萝蜜越吃越索然无味，他没再吃，放进了冰箱里。准备去写点作业打发时间时，手机响了。

　　余悦一看来电，连接起的欲望都没有，还不能不接。电话即将自动切断时他才接了起来。

　　“喂。”

　　周碧晨在电话那端用阴郁的语气说道，“现在连妈都不想叫了是吧。”

　　余悦不欲多说，“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这两天你搬回来住。”

　　“不可能。”余悦想也没想，断然拒绝。

　　以前他是为了摆脱他妈无时无刻的监视，从初一开始抗争到高一，他才获得的自由。

　　而现在，余悦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碧晨的口吻也变得强硬，“不搬回来，没人管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

　　“就算我搬回去，你以为你可以管得了我吗？”

　　“余悦，你现在还是未成年人，我依然是你妈，是你合法的监护人！”周碧晨的嗓音尖锐了起来，但很刺耳，“你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你怎么学好，啊？”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带坏了他们呢？”余悦嗤笑一声，“我没给你惹出麻烦来你就偷着笑吧，要不然哪天我也跟着别人吸粉之类的，你就等着去局子里捞我吧，合法监护人。”

　　“你！”

　　余悦连跟他妈吵架的心情都没有，“别背着我动手脚，不然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就这么恨我？”周碧晨声音颤抖问道。

　　余悦抿着嘴想了想说道，“没有，不恨你。”

　　周碧晨没开口，好像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但他没有话可以说了。

　　在很多年前，他被他妈吊起来打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他就知道，母爱于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

　　“没事的话我挂了。”

　　周碧晨没说好，但也不说话，两秒钟后余悦切断了通话。

　　睡了一整天，身体也从宿醉中缓了过来，余悦拿出林奕给他带回来的作业开始写。

　　楼上不停有吵闹的声响，尤以蒋文超的声音最明显。他嗓门大，笑声也最浪荡。

　　余悦很想拿着502上去，把蒋文超的嘴巴给粘上。

　　十点左右，蒋文超给他发语音。

　　没日没夜苦读书：【悦儿，我们先回去了，你明天能去上学吗？】

　　蒋文超爸爸：【看心情】

　　没日没夜苦读书：【我把截图发给欣姐了】

　　蒋文超爸爸：【明天你就要死了，而且死得很难看】

　　没日没夜苦读书：【哎哟，真的吗？那就看谁先死就完事儿了】

　　余悦收了手机，不跟二百五多废话，纯属浪费时间，他接着写剩余的作业。

　　等所有的作业都写完了，余悦揉着脖子梗放松身体，用脑过度，脑子发胀得厉害。

　　果然，读书就不是人干的事。

　　林奕那个人，居然能把书读得这么好……真不是人！

　　被人在背后暗骂不是人的人早就写完作业，又刷了一个多小时的题后，才拿出手机询问楼下的大爷。

　　林奕：【现在人好多了没？】

　　余悦拿着手机盯着这几个字看，做阅读理解都没这么卖力的。

　　林奕问这个问题有什么含义？只是单纯地关心一下他，维护他老好人的人设，还是不单纯地对他别有用意？

　　余悦想着措辞，编辑后删删改改，最后只余下两个字——

　　【还行】

　　林奕不像他，回得很快。

　　【晚上早点睡，别玩手机别熬夜，作业不会的明天我再教你】

　　这下余悦不再纠结，因为在林奕发来的字里行间中，除了坦坦荡荡的关心外，就没有别的了。

　　但他还不肯死心，豁出老脸作死一下。

　　蒋文超爸爸：【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发完的时候他还在暗戳戳地期待着林奕会怎么回复他，按林奕的性格，很有可能会给他一个很敷衍的答案。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把林奕是被动的。

　　只不过刚刚秒回他的林奕，这次足足过了两三分钟了还没吭声。

　　余悦不淡定了，越看这句话越觉得自己傻缺。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瞧瞧，这是什么恶心之词？

　　还骂蒋文超二百五呢，他才是那个正宗的二百五！

　　余悦想撤回，可惜已经超过两分钟，撤不回来了。

　　这下，他连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扔了手机，先去上了一趟厕所，又去厨房喝了一杯冰水，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房间里。

　　手机聊天界面没有变化，林奕依旧没有回他。

　　余悦吁了一口气，抬起手指在输入框里写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其实是想调侃林奕是不是想谋财害命，但再多看两遍这句话，更傻逼了。

　　余悦正要删掉文字，林奕终于回他信息了。

　　林奕：【刚刚林谦问我数学题目】

　　余悦突然就松开了紧绷的心脏，看到“对方正在输入……”时，他就静静等着，手指一按，输入框里的字一个一个消失。

　　结果，林奕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直接给他拨来语音电话。

　　余悦清了清嗓子，响了十几秒后才接起来，“喂。”

　　林奕的开场白还是那个解释，“我刚刚在教林谦数学题，没看到你的信息。”

　　余悦镇定道，“没事，我随便问问，毕竟无功不受禄，要不然我像秦凡那样付你钱吧，我不想欠你太多……”

　　林奕打断他的话，“余悦，我这样，你觉得烦吗？”

　　“什么？”

　　林奕：“就是给你煮面，发信息，这一类的，你觉得烦吗？”

　　余悦一愣，他没想到林奕会这么问他，“不会，为什么这么问？”

　　“不会就好。”林奕轻笑一声，“人还难受么？”

　　余悦的思绪纷乱复杂，理也理不出头绪出来，但他的心又是饱满的，像是被人浸泡在温水里，温温柔柔的，很舒适。

　　“不难受了。”

　　林奕嗯一声，“那就好，十一点多了，快去睡吧。”

　　“哦。”

　　其实他还不困，毕竟睡了一天不是白睡的，就现在的精神头他感觉还能出去蹦个迪，绰绰有余。

　　余悦觉察到林奕在迟疑，他刚要开口，林奕便问道，“明天要一起去上学么？”

　　“轰！”

　　余悦的脑子里升起了一朵蘑菇云。

　　没有。

　　不是。

　　他现在只想坐时光机回到昨天晚上，然后把醉酒后的自己亲手掐死。

　　看看做的都是什么孽？

　　余悦无力说道，“昨晚我喝醉了，就是……那个什么……你……”

　　结结巴巴了半天，最后他只得放弃解释。

　　好像找不到最恰当的字眼来化解他的尴尬，又好像说什么都不能更好的掩饰他内心龌龊的想法。

　　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

　　“怎么了？”在安静的夜晚里，林奕低沉的嗓音似乎很温柔，“我给你带早饭，你吃吗？”

　　余悦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好。”

　　“余悦。”

　　余悦声音像是卡着了，嗯的一声特别低哑。

　　相比之下，林奕的声音轻快多了，“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也不会选择高三这个档口转学。”

　　林奕一下说的有点远，余悦没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他的思绪里只留下“被逼无奈”四个字。

　　“但是我现在突然有点庆幸转学。”林奕笑了一声，顿了顿接着说道，“因为在这里遇到了……你们。”

　　余悦彻底懵住了。

　　林奕却将这个话题搁浅住，柔声说道，“很晚了，去睡吧，明天我等你。”

　　等盲音传来，余悦还保持着擎着手机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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