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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湖滨剧场对于偏僻的拉文镇来讲已经相当雄伟，它矗立在失落湖岸边，沉默地诉说着小镇过去的辉煌。
就像一具死亡后保持站立姿势的骨架，加菲尔德无端联想道，早已失去生命，只是作为一段历史的证明而存在着。
他的目光从满是灰尘和蛛网的彩灯串、在风雨中失去鲜艳颜色的高大广告牌，以及灰白墙壁上爬满藤蔓的浮雕上滑过，这些陈旧的装饰就如同骷髅身上华丽的服装，除了彰显主人生前的富裕，再也没有其它作用。
“这儿看起来彻底废弃了，估计几十年都没人来过这里。”杰森感慨道，听起来有些惋惜。
“毕竟这里真的闹鬼嘛。“加菲尔德满不在意地说道。
他舌头上的伤口已经彻底愈合了，猫头鹰法庭那次之后，他身上的各种伤口几乎都是立刻恢复，男孩自己也说不清这是好是坏。
“听你说闹鬼两个字还是觉得很奇怪。”鬼魂咂咂嘴，“大部分情况下你好像才是那个闹鬼源头。”比如复活尸体召唤亡灵之类的。
“不，你才是源头，你就是闹鬼本身。”加菲尔德白他一眼。
“不，你是源头。”杰森坚决地说道，“我是你召唤的。”
他们两个像普通青少年一样幼稚地斗着嘴，往湖岸边走去。
通往剧场的木桥早就断了，然而一条小船安静地停在断裂的木桥边，船上搁着一支船桨和一盏油灯。
“你说她是什么意思？挑衅？”加菲尔德弯腰敲了敲船舷，这条船太新了，和这座剧场格格不入——小船上甚至连一片落叶都没有。
“玛丽·肖未必知道你会找到这里，这条船更可能是为其他人准备的。”杰森敏锐地指出，“你只是生气她摆了你一道，冷静点，别被她影响情绪。”
被杰森说中，确实有些恼火的加菲尔德：委屈巴巴炸毛.jpg
加菲尔德最后还是从影子去了对岸，隶属地底世界的半神本身就不太信任船只，更不要说这艘船是敌对鬼魂提供的了。
只是刚步入剧院的范围，加菲尔德就感觉到了当初在恩斯特隆街那种熟悉的不适。
“看来我们来对了，这里就是玛丽·肖的老巢。”男孩皱着眉，他能闻到一股发霉的木头、腐肉、还有女士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和木偶比利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她拥有剧院里阴影的支配权。”
“她会发现我们吗？”
加菲尔德沉默了一会，源自冥府之王的力量扩散出去，几乎可以说轻而易举地夺回了剧院的黑暗，“她的力量远不如那只恶魔，而且就算被发现了也无所谓。”
“下次请直接说不会。”大男孩撇撇嘴，伸手戳戳加菲尔德的脑门，径直飘进剧院。
他们穿过昏暗的走廊，来到剧场大厅。
这座剧院有股反常的寂静，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就连加菲尔德自己的脚步声都变得微不可闻。最诡异的是，这里连亡魂们的私语声都没有。
男孩穿过那些满是尘土的暗红色座位，来到舞台跟前。
看不出本色的幕布和一些模特假人被胡乱堆放在木地板上，舞台后的钢架失去遮挡，光秃秃地露在外面，像是嶙峋交错的骨骼。高处的金属架后面似乎有窗子，室内还不算过分昏暗。
一架钢琴摆在另一侧，琴键被满是灰尘的蛛网攀了一层又一层。
加菲尔德伸手按了一下，钢琴发出嘶哑难听的声响，腾起一大股灰尘。
那股腐烂木头的味道更重了。
“这种舞台后面一般会有楼梯……”杰森招呼加菲尔德，“来这边。”
后方果然有一道钢板搭起来的楼梯。
加菲尔德拎着木偶比利，顺着楼梯爬到二楼，二楼的东西保存得比一楼完好许多。
走廊两侧窗边的纱制窗帘除了满是灰尘外，连个虫眼都很难看到，完整得令人不可思议。
“玛丽·肖肯定很喜欢这些窗帘。”杰森喃喃地说道，“阿福绝对会想知道她怎么做到的……这些窗帘起码有五十年了。”
走廊尽头就是玛丽·肖的休息室。
作为剧院的台柱子，玛丽·肖拥有一间非常宽敞的房间。
这间屋子非常干燥，落满灰尘，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照在飞舞的尘土上，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很难想象这里居然是怨灵的房间。
然而屋子里却没有一丝尘土的味道，那股潮湿发霉的腐烂木头和香水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几乎把加菲尔德的鼻子堵住了。
“这是她生前住的地方。”加菲尔德闷闷地说道。
置物架上堆放着制作木偶的工具和未完成的木偶，衣架上挂着演出用的黑色礼服，同样的满是灰尘，又完好无损，衣柜旁的穿衣镜虽然满是灰尘但还能勉强映出人影。
加菲尔德走向工作台，拿起上面的黑皮笔记本，粗略地翻了翻。里面是玛丽·肖的人偶图纸，潦草的手写铅笔字看得男孩头大。
杰森接过笔记本，“她想做一个和人类一样的完美人偶。”
“木偶就是木偶，永远不会是人类。”加菲尔德随口答道，拨了一下置物架上的木偶。
“妈妈！妈妈！妈妈！”木偶身上的机关被触动，高声尖叫起来，嘶哑陈旧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剧院二楼，听起来诡异又渗人。
男孩戒备地直起身子，握紧手中的冥铁剑，杰森也警惕地飘到他身后。
然而过了好一会，什么也没发生，没有木偶大军或者突然扑出来的鬼怪，只有簌簌落下的灰尘嘲笑他们警惕过头。
玛丽·肖没有出现，似乎没在附近。
“这里没什么线索了。”杰森粗略地翻完笔记，“你对着墙冥想什么呢？”
“墙后面有东西。”加菲尔德抬手敲敲贴着深绿色墙纸的墙壁，发出空洞的声音，“听，是木头的。”
男孩没费心思考入口在什么位置，直接手起剑落，在墙上劈出一个缺口。
木墙后是一间封闭的暗室。
暗室的整整一面墙被改建成高大的多格展示柜，上百个木偶坐在铺着血色丝绸的格子里，透过明亮的玻璃柜门对着外面微笑。
它们看起来是崭新的，仿佛有人在这几十年里一直在精心护理它们一样。
这场景壮观又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看来玛丽·肖一辈子的作品都在这里了。”加菲尔德来到柜子前，找到唯一一个空格子，将拎了一路的木偶比利提起来塞进去，“所以这是你的位置？回家了。”
“玛丽·肖的作品可不止‘木’偶。”杰森冷冷地说道。
他正站在一把摇椅旁边，摇椅上坐着一个枯瘦的男孩——已经死去多时了——这自然就是加菲尔德方才感应到的东西。
干枯的尸体关节处被挖成球形，制成人偶关节的形状，由铁丝吊在房梁上，维持着坐姿。
加菲尔德打了个响指，摇椅上的尸体颤抖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
“你叫什么？”年幼的半神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问道。
尸体没有任何反应，这只是一具听从指挥的行尸走肉罢了，几十年过去，灵魂早就不在这里——或者更糟，被更强大的怨灵吞噬了。
杰森观察了片刻得出结论：“看这孩子身上的衣服……应该是玛丽·肖还活着时就杀了他。”
“这么说那女人生前就是个疯子，这样的恶灵确实比大多数普通人变成的鬼魂强很多。”加菲尔德蓝灰色的眼睛里带上了一种无机质的冷意，“玛丽·肖能滞留在人间多半和这间房间里的木偶有关……只要毁掉这些木偶，她的罪行足够她在塔尔塔罗斯的火海里嚎叫到世界毁灭了。”
漆黑的冥铁宝剑出现在加菲尔德手里，他开始吟唱一种冗长又古老的希腊咒语，随着他的吟诵，周围的黑暗似乎活了过来，聚拢在半神身侧，形成一种恐怖而冰冷的压迫。
阴影像是活的流水一样，灵活地缠上漆黑的剑身，“腾”地化为一种冰冷的黑焰，加菲尔德的虹膜也被染成同样无光的黑色。
只是直视那道黑焰，杰森就感受到一种致命的危险——这是足以将亡灵彻底毁灭的火焰。
加菲尔德举剑劈下，展示柜的玻璃柜门像是黄油一样在黑火下融化分开，黑色的烈焰粘在木偶上迅速蔓延开来，将整面展示柜吞入火光。
虚幻的女性惨叫响起，带着痛苦和怨恨，又被火焰吞噬得一干二净。
“快走。”加菲尔德见到所有木偶都被黑火点燃，迅速招呼有些发愣的杰森，跳进一边的阴影。
“在凡人眼里，这只是普通的失火罢了，他们看不出火焰有什么不同。”加菲尔德站在湖边，看着剧院上方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多少有点心虚，“这个位置他们甚至不会费心派消防车过来。”
他们沉默地看着黑焰吞没整栋建筑，过了好一会，杰森开口打破了沉默，”复仇女神说你的母亲和玛丽·肖有关……但玛丽·肖大概五十年前就死了，所以她不太可能是她的粉丝，所以只会是……“被玛丽·肖杀害的受害者。
”是啊，我想到了。“加菲尔德不带感情说道，“能查到她的名字也不错，这样我就能召唤她的灵魂了。”
他对杰森办了个有些勉强的鬼脸，“别担心我，我本来就没什么指望，只要知道她是谁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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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我应该解释一下更新慢之类的问题，但好多东西实在太负面了不太适合讲，总之还是感觉很对不起大家，在这先磕一个滑跪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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