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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
“主子——”红蓝焦急的跑到房间，见到惊人的一幕。
沐香蜷缩一团，自家主子蹲在旁边，向照料小动物般，悄然细语的将她哄出来。
可主子是那么温柔的人吗？在遇见沐香前，红蓝显然是没见过，如今更是惊讶得不知进退。
喉结动了动，要出口的话被憋回去，红蓝已经意识到，主子将姑娘留下，这样腻人的场景怕是要天天见了。
宽大的背后颤了颤，在他回头前红蓝先退一步，照平时主子，自得将不分火候的他数落一顿，即便在沐香面前，也少不了眼神的刀子。
哪知这回看他，眼里并没杀气，还招手让他进来，红蓝愣愣的半天做不出回应，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有什么办法？”小人蜷缩在一团，做出谁都不想理的意思。
红蓝挠了挠头，他向来也不是以智力取胜的人，主子问这，不是为难他吗？
“主子——”
“想吃东西了吗？”
红蓝刚开口，再一次被打断，问他的主子此刻正用怜爱的眼眸瞧着姑娘。
红蓝：“......”早知道就不说话了，我说一百句也顶不上姑娘一句，而且连个开头都没说上。
小人摇摇头，本就没缓过来，又见到这么残忍的菜，心更是一凉，所有的思虑都要找个发泄口，而这自然就变成对哥哥的害怕。
害怕归害怕，沐香也知道哥哥是好心，瞧见哥哥只是凝望她后，开口道：“哥哥能不能将菜撤了，妹妹害怕。”
红蓝瞧瞧桌上的菜，心里嘀咕难道是太油了？
印象中沐香都是素净的，说不定口味重了，让姑娘生气，那也不至于害怕啊？
想来想去，红蓝还是没整明白，萧洛见妹妹说话，转头看向呆愣愣的下属：“愣着作甚，还不将菜撤下去。”
红蓝能说什么，无声端着下去，出来时碰到掌柜，掌柜对萧洛一顿打听，殊不知他还有这类兴致，加上他吩咐时的大手笔，想多做几回生意。
听完掌柜讲解几道菜的做法，红蓝心一颤：“难怪姑娘不理主子，主子也太......”
红蓝找不出形容词，只觉得像他们行走在腥风血雨中的人出气，才直接取下狗头，以解气的方式处理尸体。
而沐香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这样一个场面对她来说不是解气，而是心灵摧残啊！
红蓝抽动嘴角，在一楼找了个位置，饶有兴致的吃起来，边吃还不忘称赞厨子的手艺：“别说，这么做出来的肉可真新鲜。”
前一刻还是活的，后一刻就上了餐桌，再一想蜷缩在角落的弱小身影，红蓝更加大口吃起来：“做了都做了，扔了岂不是更浪费。”
抱着不能浪费的想法，红蓝饱饱得吃了一顿。
“妹妹爱吃什么，哥哥带你去吃。”
小人终于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见她消瘦的样子萧洛心疼到不行。
沐香摇摇头，干净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吃不下。”
“糕点、酥饼、白粥......还是妹妹想吃其他的？”
沐香坐在凳上，萧洛也跟着坐下来。
没吃饭的沐香，看着没什么力气，眼睛带着淡淡的忧伤，这让萧洛更心疼。
“哥哥知道妹妹吃不下，可不知总归是对身体不好，妹妹就算不为了哥哥，也要为了娘亲，我们还要一起找到她。”
大掌握在小手上，听到‘娘亲’沐香的手动了动，是啊，兜兜转转她怎么将来时的初衷忘了。
离开小村子，不是为了悲伤，而是寻娘亲来的。
“那就喝些粥吧。”沐香轻柔开口。
此时的她什么都吃不下，花离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心尖，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做什么都没力气。
萧洛出去吩咐一圈，端着两碗粥进来，拿出一碗放在桌上，接着用勺子舀了一勺吹起来。
“哥哥也喝粥吗？”沐香疑惑的问。
为数不多与哥哥进餐的时间中，并没发现他爱喝粥啊！
瞧着妹妹呆愣的脸庞，萧洛笑了：“从今以后，妹妹吃什么，哥哥就吃什么，妹妹不吃，哥哥就不吃。”
“哥哥......”一勺粥被喂到嘴边，沐香甚至不知自己该怎么接。
见她没反应，萧洛又将勺子往前递了递：“粥是吹过的，不会很烫，若是受不了妹妹可以吐出来，实在不爱吃，我们就换一家店吃。”
温柔的话，不时冲击着耳膜，听着听着眼泪就不自觉掉下来，一个声音盘旋在心底：有这样的哥哥真好。
“怎么还哭了，哥哥不可以让妹妹哭，也不可以让妹妹不开心。”
沐香摇摇头：“没有，是哥哥太温暖了。”
俏脸迎上去，一口将粥吞下，送给哥哥紧紧的拥抱：“谢谢。”
萧洛一愣，将勺子放回碗中，结实的手臂围拢住小人。
“妹妹以为，离开花离就一无所有，花离从小就没亲人，我答应成为她的亲人保护好她，却没有完成承诺......”
看着小人寓言又止的样子，萧洛很心疼：“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大掌轻抚小人的后背，替她纾解郁闷的情绪，沐香用力的摇头：“不，还不够，我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却被赶出来了......”
“不够吗？”萧洛冷笑。
在他看来，从来县城开始，一直就是沐香在包容她的情绪。
以为能凭借几分姿色飞上枝头变凤凰，得不到就拿姐妹出气，怨恨姐妹，还能在一气之下将陪伴多年的人赶出来。
这样的女子，萧洛找不到任何优点，之所以容忍她活到现在，也就是因为沐香了。
两人决裂他拍巴掌赞同，如果能因此划清界限就更好了，他希望妹妹可以为自己而活，不要再因姐妹情而束缚。
整日为了不懂回报的人付出，最终只能是一场空，萧洛看出来，所以要帮她挥刀子斩断。
手温柔的抚摸额头，眸子中溢出满满的温柔：“会好起来的，过不了几天，妹妹就会走出来。”哥哥希望你知道，哥哥做这些，是为你好。
盘子被清理一空，红蓝将最后一块肉放进嘴，满意的拍拍肚子：“好久都没有悠闲的吃早膳了。”
可不知为何，眼前竟浮现出花离的面容，以前想起她，心里说不出的厌恶，红蓝对胭脂俗粉的姑娘没兴趣，花离显然不属于清丽的类型。
“一个有野心的女人，还将欲念写在脸上了。”想到这红蓝冷笑一声，“乱世的血雨难以想象，让别人猜测出想法的，永远是先被踢出局的输家。”
嘴上这么说，脚步却很诚实的来到院子，瞧着紧闭的大门，红蓝心里也不怎么样。
任他怎么疏导自己，都无法做到像主子一般，心如止水，对无关之人更是冷漠至极。
昨晚的闹剧，因他而起，要不是他情急之下急于与花离画上句号，她该不会恼羞成怒与沐香决裂。
如今空荡荡的家只剩她一人，之前还欢声笑语的姐妹，变成见面都不能说话的人......这一切都不能说与红蓝一点关系都没有。
花离呆坐在椅子上，双目无声的望向天空，此时的她还无法接受发生的一切。
红蓝的犀利拒绝，与姐妹的撕裂，一时间让她成为毫无盼头的人。
沐香走后，她就这样从天黑坐到天亮，见了日出竟也不觉有多美好，只感觉心被割裂开的疼。
只要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眼泪都会不知觉留下来，似乎被操控般，悄无声息，她这个主人也不能改变什么。
红蓝进屋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花离深呼一口气：“还来这做什么，沐香不是在萧公子那里，现在的她该被关怀才是。”
说话间，又想起昨日在姐妹面前歇斯底里的场景，眼泪不时滑落，可稳坐椅子上的花美人却毫无反应。
什么容貌俏丽、姿态怡人，当所有人离开她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瞧着落寞的花离，红蓝心里也不是滋味：“沐姑娘也在想你，蜷缩在角落里。”
看一眼红蓝，转头又是一阵嘲讽的微笑，她在嘲笑自己。
“我没听错了，英姿勃发的向红蓝，竟也会屈尊到这来讲这些？”
“别这样，昨日的话虽然刺耳，也都是实话，何苦去追随一段注定不可能有结果的爱情。”
一阵苦意伴随红蓝的话钻入心底：“所以我讨厌你，明明已经很冷漠的拒绝，为何还要再出现在这，不见面就好了！”
花离记得，哀求的在红蓝脚边讲故事，将自己的软肋都说出来，甚至祈求对方喜欢她，得到的只有冰冷。
昨日的她还未从变故中过来，但她知道，在自己将最后的路子用过后，红蓝仍拒绝，这份喜欢就只能停留在心里慢慢回忆。
坐到天亮的花离也是这样告诉自己：“如今都这样了，不接受又能如何呢？我好像从出生就不被人喜欢，命运多转的我，也不能被人同情，难道我注定要孤苦伶仃吗？”
抬头望向天空，除了安静的景物外，没人给她答复。
花离冷笑一声：“果然，我还是不能得到想要的幸福。”
红蓝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放到桌上，花离一下子站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银票：“这是怎么，怕我纠缠来给封口的？”
“向红蓝你是不是个男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看到厚厚的一百两银票，花离实在受不了，她有她的尊严，也希望被尊重。
“这不是来封口的，而是让你买铺子的。”红蓝平静的说，“与沐姑娘决裂，便没了依靠，姑娘家也不容易，用这些置办下半生的事，会省心许多。”
花离瞪着银票，胸腔上下起伏，拿起几张银票撕个粉碎：“说扔就扔，说给就给，你当我是玩偶吗？”
“既然要给，为什么昨日不给？我知道了，是怕我受不了刺激抹脖子？”
“向红蓝啊向红蓝，你终究还是抵不过愧疚，向我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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