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神仙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明润和贺空晴二人继续在黑沉沉的怨气层飞行，顽皮地水滴再次沾满了衣襟，抖也抖不掉，衣襟贴在皮肤上，难受死了。

　　安乐一直在计算上升的时间，她数了九百二十秒，大概十五分钟，应该飞了一千米。当时她目测这山有一千米出头，这也该到了。

　　安乐为了不打扰明润的听觉，悄悄在手里递了地上的石子。
　　明润秒懂她的用意，水平投掷。

　　投出去三颗，如同石沉大海，无声无息，就像扔进了另一个空间。

　　安乐明白贺空晴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他对自己过去的手下肯定有一定了解。这雾霭是个聪明人，人们无法准确预知山体的高度，低了会撞山，。想要盲态飞过，不仅仅需要足够高，还要有预设的方向。

　　原本起飞前，山体在他们的右手，经过水妖四面八方的捣乱，他们早就失去方向。就算他们飞够了，预估着飞越，再睁眼搞不好落到其他地方了。

　　为今之计只有把希望托付给贺空晴身上了，这个老狐狸，他保准做了风控。

　　安乐把手上的石子四个方向各投一枚，后面传来高瑜的声音。
　　“怎么回事啊？有人砸我？”

　　安乐大喊：“高复光，伸出你的手！”

　　高瑜听话的很，也不多问，怯生生伸出手臂，安乐紧紧握住。吓得高瑜慌忙抽手，安乐劲大，死死握住。

　　“不许松手！”

　　“是是……是。”

　　安乐对着贺空晴又大喊道：“表哥，这次看你的了！”

　　贺空晴在黑暗中莞尔，这妮子的小聪明还真不少。

　　他估测着高度，往右边飞去，由于高瑜的牵拽，明润感受到了正确的方位，紧跟贺空晴。

　　这狡猾的布局搞不好还是贺空晴想出来的，安乐有信心，这家伙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中间会发生的状况。

　　安乐所料不错，飞越后，慢慢下降，视野变得清晰。

　　安乐一把甩开高瑜的手，高瑜的手通红，僵在空中。

　　“安安姑娘？”

　　几千年前这里应该是个绝美的溪谷，山峰挺拔，山势陡峭，溪流在山谷蜿蜒流淌，如一根银色的发带，缠绕座座高山。

　　越向下越能发现，过去丰茂的证明，枯木漫山遍野，像一双双干枯的手，濒死前求救。

　　明润和贺空晴落在溪流附近，高瑜渴的不行了，小跑着奔向溪流，被安乐一把拽了回来。

　　“看不到这水的颜色？”

　　“确实不太清澈，但应该没事吧。”

　　安乐把自己储备的水囊扔给他，没好气道：“省着点！”

　　这水一看就有问题，银灰色的颜色，看起来又像胶水又像刷墙的糊浆。一石子扔下去，扑通一声，闷响，是死水。

　　明润四处查看有没有隐蔽的山洞，她在空中的时候就瞧过了，至少山腰上没有。

　　安乐目光锁定在贺空晴身上，贺空晴感受到了，转头笑问：“表妹这般看我做什么？”

　　“以你的了解，雾霭可能会藏在什么地方？”

　　贺空晴开始了圈圈绕绕，道：“表妹这就难住我了，我怎会知道，或许他已经出现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安乐敏锐，她对贺空晴有所了解，后半句话才是重点，意思是雾霭已经和他们打过照面了。

　　“所以他名雾霭，其实也是真的雾霭，睁不开眼的云层里就有他。”

　　安乐不免腹诽，她说怎么这么顺呢，是不是人家卖了个老东家的面子，没偷袭。

　　“我可没这么说，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安乐听出来贺空晴的言外之意，结合起来就是，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却没发现。

　　要说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首先想到的是空气。雾霭，雾气腾腾的样子。

　　对呀，下来以后她就觉得空气干燥，有白雾的地方就是他。

　　安乐扫视一圈，所见范围内，只有溪流上游一处有一团白雾。安乐漫不经心走近，脚踢地上的石子飞向白雾。

　　石子从白雾中心穿过，那团雾被石子凿出一个洞，白雾慢慢散开，再慢慢聚合。

　　明润也过来，用衣袍扇风，对准白雾。那白雾飘飘荡荡，从河中心被吹到对岸，聚而不散。

　　“那玩意真的是雾霭，没跑了。”
　　安乐默默下巴，怎么才能让这家伙现原形呢。

　　安乐招手呼唤贺空晴，高瑜在后头屁颠屁颠也跟了过来。
　　“表哥，你说雾霭在战神贺空晴的手下是不是经常做逃兵，才会被战神厌恶抛弃的？”

　　贺空晴面色难得露出了不自然，干笑道：“不是吧。”

　　“你如何知道不是？”

　　贺空晴意识到不妥，他现在是安乐的表哥慕俊逸，又道：“那可能是吧。”

　　“对嘛，雾霭雾霭，这名字听起来普普通通，想来他为人也普通，在七杀殿就是个小透明。修为还差，胆子又小，难怪战神看不上他。要我也看不起，呸！”

　　安乐戏做足了，就差在地上真吐一口。余光瞟白雾的反应，那白雾颜色更白了，本来是一块松散的轻纱，现在变成了一团雪白的绫布。

　　明润知道安乐用的是激将法，但总觉得这般诋毁人家终究不妥，劝道：“安乐，少说两句。”

　　“怕什么？这雾霭还能来打我不成？他胆子跟针眼似的，就算来了，我吼一嗓子他保准吓得尿裤子。”
　　安乐故意提高了音量，不怕他不上钩。

　　贺空晴脸色诡异，蜜汁表情，吞吞吐吐。

　　那白雾忽然从对岸袭来，目标是安乐！

　　他行动过快，明润还没来得及拔剑，安乐就被他撞飞。
　　力道之大，安乐飞出五米远才重重落地，腹部疼得如同肝胆破裂，地上的石子还硌得慌。

　　“安姑娘，你没事吧？”高瑜关心心切，被贺空晴揪住，乱跑不得。

　　安乐捂着肚子，面色惨白，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无力起来。

　　明润拔剑就朝白雾砍去，白雾轻盈散开，明润的剑吃了空，只能在雾气中无用地挥舞。

　　安乐疼得眼泪掉了几颗，她看得真切，又实实在在受了一击，这家伙修为隐隐有追上贺空晴之势。

　　“长得太丑，只能以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示人，难怪天界容不下你。”

　　那白雾受不得激将，又聚集一团，朝安乐袭来。

　　明润有了机会，卯足劲对着它横劈，明润只觉那团东西怪异，坚硬无比，虎口震的发麻，剑体也微微颤动。

　　明润迎难而上，双手握着剑，咬牙和它硬拼。

　　贺空晴这时也抽了剑，七星剑上雕刻的星星发出无限亮光，那白雾怔住了，见到七星剑又重新化成一缕青烟。

　　高瑜扶着安乐狼狈地爬起来，安乐一头虚汗，还不忘骂道：“你这家伙真不是东西，你早不拔剑！”

　　高瑜经过短短时间相处，又成了贺空晴的迷弟，听安乐骂他，忍不住抱屈。
　　“安姑娘，你表哥救了你，你怎么不领情呐？”

　　“你懂个屁！”

　　那白雾在七星剑前现出人形，跪在贺空晴面前，流着虚无的眼泪，和七星剑的六颗星星对视凝望，不发一言。

　　安乐凑过去才发现，七星剑还有一颗暗沉无光，和其他亮闪闪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眼前的雾霭没有实体，就像从远处投过来的影像，连边框都是虚线。高瑜不安分地爪子想去触碰，却扑空了。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乐质问贺空晴，就说她怎么从没听过这号人，原来是剑灵。

　　贺空晴不语，和雾霭相视对望，眼里头一次出现了惋惜。

　　雾霭的眼里饱含深情，眼泪好比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落下，缺落不到地上。

　　“安乐，你放了他吧。”
　　求人都这么生硬，安乐不满地想。

　　“也行，不过他解释解释大苍镇和小苍镇的异相怎么回事，还有恢复安宁就行。”

　　安乐虽然有点八卦，想偷窥贺空晴和雾霭的爱恨情仇，不过贺空晴肯定不愿意透露，算了，卖他个人情。

　　雾霭目光转向安乐，眼神骤冷，闪着阴毒，浑身散发着戾气。
　　安乐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这玩意真的是妖。”

　　还以为是神自甘堕落成妖，后来又以为是剑灵，现在看他散发的气息，妖族无疑。
　　安乐不问，但好奇心又多了一分。

　　贺空晴叹息，见雾霭对安乐极不友善，也不做勉强。
　　解释道：“雾霭原来是苍山的雾，吸收苍山灵气成精，后来为了成仙而修炼。苍山的怨气爆发，一夜之间变为缅苍山，他吸了大量怨气，无法成仙，成了妖。”

　　安乐点点头，接着道：“他的身世和我刚说的有什么联系吗？”

　　高瑜感情细腻，鼻子一抽一抽，眼眶微红，眼看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安姑娘，你太没同情心了，你看他多可怜呀。”

　　安乐气得跳起来，狠狠朝着高瑜脑袋就是一巴掌，“可怜你个头，大苍镇和小苍镇加起来三万人口，都死了可不可怜？”

　　“安乐，雾霭有自己的苦衷。”

　　“呵，有什么苦衷，说来让大家开心一下。”

　　贺空晴看向雾霭，等他自己开口，雾霭讨厌安乐，不配合地别过脸，一言不发。

　　贺空晴无奈解释道：“缅苍山近年来有万物复苏迹象。”

　　“所以他是把怨气外挪，想让缅苍山恢复几千年前的样貌？”安乐立马猜出了他的心思。

　　“安乐你真是聪明。”
　　贺空晴的爪子又在揉安乐的头发，她今天刚梳得半丸子头！

　　“表哥你是知道的呀？哇，那你这算包庇了。”安乐幸灾乐祸笑道。

　　明润警惕看向贺空晴，跟着说道：“和我回去述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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