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旅途

　　池袋这个地方，从来就不知道休息为何物。
　　街道两边到处是切割利索的现代大楼，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打扮时尚的年轻人成群结伴，为数不多的落单者只顾着低头摆弄手机；有不良少年从商店门口经过，表情兴奋地说着关于这个城市传闻中密医的存在；因为又到了放学的时间，很多穿着来神学园校服的学生散落得到处都是。
　　等到了晚上，这里不像一般的城市那样渐渐蛰伏下来，反而更加热闹了。霓虹灯代替日光照亮了整片天空，电车站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依旧络绎不绝；小巷子背光处的西装男子掐灭最后一根烟，警惕地看着抱在一起醉醺醺走过来的上班族；穿着奇装异服头发五颜六色的少年们骑着机车被警车追着呼啸而过，有时也对路边等红灯的女郎吹一声长哨。
　　池袋这个地方，从来就不知道休息为何物。
　　这真的是个十分有趣的城市。
　　能够接纳一切的不可思议，隐藏不容世间的黑暗，对所有的未知全盘接受，纵容着他们制定自己的游戏秩序，并且日日以他们的一举一动为乐。
　　这样的话，再添加一个有些特别的普通人，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鼬感受着自己体内丰沛的查克拉，握了握手。
　　从橱柜后面出来，端着一盘吐司的年轻妇人疑惑地说道：“鼬君？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
　　“抱歉。”鼬喝下了自己杯子里还剩下的小半杯牛奶，拎起了一边放着的书包。
　　“那么，我出门了。”
　　出了公寓往左走，经过横通的铁路轨道，是一小片商业区。一家便利超市早早地就开了门，年轻的女老板正在门口整理货物，浅笑着和鼬打招呼：“一之濑君，这么早就要出门啊？”
　　“您好。”鼬单手扶着背包，蓝色外套的校服穿在身上十分熨帖，显出稍微瘦弱的身材，衬着少年人还没完全长开的俊美的容颜，整个人看着都清爽起来。
　　女子捂着脸颊说：“哎呀哎呀，一之濑君也成了高中生了啊，阿姨真是老了。”
　　鼬笑了笑，和她告别。
　　樱花弥漫的四月，一之濑鼬从国中部直升高中部。
　　班上的同学有一部分是熟悉的面孔，也有从别的地方考过来的人，被班主任安排着做自我介绍。鼬进教室的时候选了靠窗最后一排的座位，距离轮到他还有很长时间。右前方坐着的女孩子紧张不安地动作不停，嘴里念叨着“我叫山森青子，来自京都……”，鼬好笑地看了她几眼。
　　开学的第一天根本没有安排什么课程，开学典礼结束之后大家都松散起来，刚刚还不认识的人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仿若熟识已久的同伴一样亲密无间。
　　鼬的前座是国三时同班的相马诚，他正在和刚认识的朋友分享着刚刚从别处听到的小道消息：“听说了吗？平和岛学长前不久又一个人干翻了一个帮派的不良！”
　　“平和岛学长是谁？”
　　“你国中不在这里不知道，就是高我们一届的前辈平和岛静雄了，他很能打架的！”
　　“诶——那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啊？”
　　“哈哈，没事没事，平和岛一向都只和不良们打，才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呢……说起来，暑假的时候我听说他把池袋的好几个帮派都干掉了，太厉害了吧。”
　　“别说这个了。要不我们放学后去玩吧，池袋西区好像开了一家新的游戏厅，一起去看看吧。一之濑要不要也去呢？”侧对着鼬的少年人有些兴奋地问道。
　　鼬听到自己的名字，将视线从窗外已经开始摆摊招揽新生的社团上移开，看向前面的两个人。虽然没听到是什么事，仍旧不动声色地笑道：“好像很有趣的样子，但是……”
　　“一之濑君才不会和你们出去玩呢。”走过来的马尾辫少女强硬地说着，等到面对鼬的时候，已经又是一副体贴的语气：“一之濑君还和国中时一样，放学后要去家里的咖啡店帮忙对吧？”
　　相马诚不满地说：“什么啊大石，男生讲话女生不要插嘴，你很烦啊。”
　　去家里的咖啡店帮忙只是国中时不想参加社团活动和老师说的理由，没想到会被毫不熟悉的人记着，这让鼬有些无奈。
　　“确实是呢。”鼬在大石开口之前说道，“抱歉，因为家里有事，改天再和大家一起玩吧。”
　　一开始提议的男生遗憾地说：“一之濑有事的话那也没办法了。”
　　鼬满脸歉意地冲他点点头，一旁的大石激动地说：“一之濑君，工作请加油！”
　　工作什么的，太夸张了吧。鼬微笑着应道：“谢谢。”
　　大石涨红了脸跑进教室前面的女生堆里，不一会儿那里就传来小小的惊叫声。
　　相马诚黑着脸说：“这些人真是喜欢做这些事啊。”
　　鼬只是笑了笑，重新看向下面时，原本看到的一个个子高挑的人已经不见了。
　　放学后，他和相马诚他们一起出了教室，在校门口告别。传说中的咖啡店位于来神学园隔了两条街的商业区，是附近的年轻情侣们喜欢光顾的场所，由这一世的母亲经营。
　　鼬刚一推开玻璃门，柜台处站着的服务生就笑了起来，用手指着那边的角落说：“你的小朋友早就来了。”
　　靠近墙角的卡座，舒适柔软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沉静如水的少年，背对着店门的方向趴在前面的桌子上写着什么。鼬从他身后俯下去看，是物理的习题。
　　少年感觉到了上面笼罩下来的阴影，笔下一顿，然后抬起头来，正对上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完全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
　　鼬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将书包扔到一边：“不要总是跑到这里啊。”
　　“抱歉，哥哥在和别人打架，我要找个地方等他，就想到前辈这里了。”少年睁着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睛，“如果是前辈的话，应该不会介意吧，毕竟是前辈呢。”
　　和这个叫平和岛幽的少年认识，是在鼬国三那一年。他刚刚亲眼目睹了街角的一场斗殴，两个年龄不大的少年一个挥舞着小刀挑衅，一个嘶喊着搬起了路边的机车扔出去，然后被从旁边楼上下来的一群不良少年喊着“小崽子敢扔大爷的车”围起来，乱七八糟地打了起来。
　　一拳，又一拳，踢，踹，拎起衣领扔出去。
　　没有任何格斗技巧，完全只是纯粹的力量展示。
　　鼬提着被母亲拜托去买回来的砂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就走开了。
　　走到第二个转角和人撞到了一起，是个和自己穿着相同校服的少年，个子不高，面容稚嫩，背着双肩书包，长着一张刚刚才见到的脸，面无表情地道着歉：“对不起，我在找人，没仔细看路。”
　　装着砂糖的袋子完好无缺，鼬检查了之后想了想，对他说：“你找的人就在前面的巷子里打架。”
　　少年哦了一声，就走到旁边商店的墙角，安静地坐下。
　　“你在做什么？”鼬看着他问。
　　少年尽量用着没多少情绪的脸表达疑惑：“我在这里等他。”
　　鼬点点头表示理解，提着袋子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对少年说：“你啊，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来我家的咖啡店里等呢，就在前面。”
　　只一片刻，少年就从地上站起来跟上了他。
　　平和岛幽，是和鼬同样就读于国中部的学生，比他低一年级，家里有一个哥哥正在读高中——这是他告诉鼬的。鼬第二次见到他是在校园里，他正在和班里的同学一起前往下一节课的教室，就听到一个平平淡淡的声音在喊：“前辈。”
　　他们一群人都回过了头，一脸从容的平和岛幽只对着鼬说：“我今天也可以去前辈家里的咖啡店吧？”
　　鼬已经不想去思考周围的女生爆发的“真的吗一之濑君家里有开咖啡店？好棒啊一起去看看吧”的讨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
　　直到高中也没有平息下来。
　　门口传来人开门的声音，服务生们礼貌地说着“欢迎光临”，有耳熟的声音传来：“一之濑君家里的咖啡店会不会是这家呢？”
　　鼬不动声色地向里面坐了坐，借助沙发高高的靠背遮住了自己的脸。
　　他一直很小心地从来不泄露这家咖啡店的地址，没少有女生到处打听，还有男生过来试探，甚至有人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想要一探究竟。
　　就比如说今天，他刚出了校园门就发觉了身后的异样，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绕了不少路才躲开那些人。
　　虽然还是被找过来了。
　　平和岛幽看着他无奈的样子，淡淡地说道：“这么受欢迎，前辈还真是辛苦呢。”
　　你以为是谁害的啊？鼬瞥了他一眼，指着他面前摊着的习题说：“第五道题，错了。”
　　“哦。”平和岛幽答应了一声，低头涂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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