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香迷宫

　　安全屋的监控屏幕泛着幽蓝的光，将江临渊的侧脸照得明暗交错。他指尖滑动着控制杆，画面在四个摄像头之间切换——东墙根的野草无风自动，西巷口的垃圾桶被人踢翻了一角，南窗下的阴影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往铁门上贴什么东西。
　　“第三遍了。”江临渊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指腹在屏幕上那个人影的轮廓上重重一点，“从凌晨五点到现在，他们已经在周围兜了三圈，不是试探，是在确认位置。”
　　晏归鸿坐在旁边的折叠椅上，正用酒精棉擦拭一把改装过的短刃。刀刃反射的光落在他后颈的印记上，那里的纹路因为紧张微微发烫，白玫瑰的信息素像受惊的鸟，在周身不安地扑腾。“是蝰蛇的手法。”他低头吹掉刃上的棉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凝重，“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这么频繁地徘徊，要么是在等支援，要么……”
　　“要么是在布置陷阱。”江临渊接过他的话，关掉监控屏幕站起身。金属货架被他撞得晃了晃，上面的空弹壳哗啦啦掉下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走到武器箱前蹲下，手指抚过一排排擦得锃亮的子弹，指尖的冷杉木信息素不自觉地溢出，在弹壳上凝了层薄霜。
　　晏归鸿的目光落在他紧绷的后背上。纱布下的伤口应该还在疼，刚才江临渊转动肩膀时，喉间极轻地哼了一声，但此刻他的动作利落得像头蓄势待发的豹，肌肉线条里绷着随时能扑出去的狠劲。
　　“你的耳钉在闪。”江临渊突然回头，视线落在晏归鸿的耳垂上。那枚银色的耳钉是信息素感应器，平时只在检测到高危信息素时才会亮，此刻正发出急促的红光，像颗跳动的血珠。
　　晏归鸿抬手摸向耳钉，指尖触到金属表面的温热时，感应器突然发出“嘀嘀”的警报声。他低头看向连接耳钉的微型屏幕，上面的文字正不断刷新：“检测到高浓度异常信息素，成分：蔷薇科属变异体，含铁锈衍生物，危险等级：S+，正在快速接近……”
　　是蝰蛇的信息素。
　　那种混杂着铁锈味的蔷薇气息，像腐坏的花瓣泡在血水里，是晏归鸿刻进骨髓的恐惧。他的指尖猛地收紧，短刃差点从手里滑落——感应器显示，这股信息素距离安全屋已经不足百米，而且移动速度极快，显然对方已经确认了他们的位置。
　　“他来了。”江临渊的声音比刚才更冷，已经握紧了放在手边的狙击枪。枪身的纹路被他掌心的冷汗浸得发亮，冷杉木的信息素骤然变得凌厉，像出鞘的冰刃，在房间里划出细碎的寒光。
　　晏归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把短刃别回腰侧，走到窗边掀开百叶窗的一条缝往外看——巷口的阴影里，十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影正贴着墙根移动，为首的那个身形瘦高，手里把玩着把军刺，正是蝰蛇。他的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处盘踞的蛇形纹身，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条活过来的毒蛇。
　　“至少十五个人，都带了信息素屏蔽器。”晏归鸿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在窗台上划出敌人的分布位置，“西边巷口有三个，东边墙根两个，剩下的都在正门附近，应该是想逼我们从后门突围。”
　　江临渊走到他身边，顺着缝隙往外瞥了一眼，目光在蝰蛇手腕上的金属手环上顿了顿：“他戴了信息素增幅器。”那种手环能强行提升使用者的信息素浓度，代价是事后腺体受损，但此刻显然是为了压制他们的气息，“看来是铁了心要在这里解决我们。”
　　晏归鸿的耳钉又发出一阵急促的警报，红光比刚才更亮了。他能感觉到那股铁锈蔷薇的气息已经爬到了安全屋的后墙，像黏腻的藤蔓，顺着门缝、窗缝往里钻，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让他的白玫瑰信息素几乎喘不过气。
　　“你的信息素还能支撑吗？”江临渊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冷杉木的气息温柔地裹住他，像给受惊的鸟笼蒙上了层布，“不行就先躲进地下室，那里有独立的通风系统，能屏蔽信息素。”
　　晏归鸿摇摇头，抬手按住还在发烫的耳钉：“他的目标是我，躲不掉的。”他转身从武器箱里拿出几颗烟雾弹，指尖划过引信，“而且，我想试试反向操控。”
　　江临渊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不行！你的腺体还没恢复，强行使用高阶能力会……”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晏归鸿打断他，眼底闪着异常坚定的光，“上次在基地，我已经摸到了点门路。蝰蛇的信息素虽然霸道，但铁锈衍生物是他的弱点，只要能找到那个平衡点……”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打断。
　　“轰隆——”
　　安全屋的正门被炸开了，木屑和碎石像暴雨般砸进来。蝰蛇的笑声顺着硝烟飘进来，带着令人作呕的铁锈蔷薇味：“江临渊，晏归鸿，躲了这么久，该出来玩玩了吧？”
　　江临渊猛地将晏归鸿拽到身后，同时抬手扣动了狙击枪的扳机。子弹带着凌厉的冷杉木气息破窗而出，精准地打爆了巷口的一个信息素屏蔽器。“砰”的一声闷响，屏蔽器的碎片溅起，露出后面那个打手惊恐的脸。
　　“给我打！”蝰蛇的怒吼声响起，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子弹打在安全屋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像在敲一面破锣。
　　江临渊拉着晏归鸿滚到金属货架后面，子弹擦着货架的边缘飞过，留下深深的划痕。“东边的通风管道！”他对着晏归鸿的耳朵大喊，声音被枪声淹没了大半，“那里能通到后巷的下水道，我掩护你……”
　　“一起走！”晏归鸿拽住他的手腕，耳钉的红光已经亮得刺眼，“你的伤还没好，一个人应付不了！”
　　江临渊还想说什么，却被晏归鸿猛地推了一把。对方的白玫瑰信息素突然爆发，在他们周围织成了层淡粉色的防护罩，子弹打在上面，只留下一个个浅坑就弹开了。“我来拖住他们，你去拆后门的炸弹！”晏归鸿的声音里带着信息素透支的颤抖，却异常清晰，“记得吗？反向操控的开关在……”
　　“在信息素浓度最高的瞬间！”江临渊接话的同时，已经翻滚着冲向后门。他知道晏归鸿的意思——蝰蛇的信息素越浓烈，铁锈衍生物的弱点就越明显，只要抓住那个瞬间，反向操控就能起到最大效果。
　　晏归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货架后面，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防护罩冲了出去。白玫瑰的信息素在他周身旋转、凝聚，渐渐形成一把锋利的光刃。他的耳钉还在疯狂闪烁，红光映在他眼底，像燃起的火焰。
　　巷口的蝰蛇看到他冲出来，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果然出来了。抓住他，赏一百万！”
　　十几个打手像潮水般涌上来，信息素屏蔽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试图压制晏归鸿的气息。但他没有退缩，握着光刃迎了上去，白玫瑰的香气与铁锈蔷薇的气息在半空中碰撞、炸裂，发出刺耳的尖啸。
　　晏归鸿的目光越过人群，死死锁定在蝰蛇的身上。他的耳钉显示，那股S+级别的信息素已经近在咫尺，而他的白玫瑰气息也在被逼到极限后，开始出现反击的迹象——淡粉色的光刃上，渐渐缠绕上一丝极细的金线，那是反向操控即将发动的征兆。
　　“临渊，等你的信号。”晏归鸿在心里默念，握紧了手里的光刃，迎着扑面而来的枪口冲了上去。
　　安全屋的枪声、爆炸声、信息素碰撞的尖啸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场失控的风暴。而在风暴中心，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正在疯狂纠缠、厮杀，预示着一场赌上性命的反扑，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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