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了，穿成短命丫鬟

　　夏末的傍晚，风里带了点凉意，揽月院的几棵梧桐树开始落叶子，黄澄澄的叶片飘下来，落在青石板上，踩上去沙沙响。苏晚挺着快九个月的孕肚，走得慢，身上裹着件薄款的石青披风——是李裁缝先做好的小件，按萧彻的吩咐，料子软和，刚好护住她的腰腹。

　　萧彻走在她右边，玄色锦袍的袖子挽了点，露出手腕上的玉扳指，阳光快落山了，金色的光落在扳指上，晃得人眼晕。他看着苏晚拢披风时微微蹙起的眉，又瞅了瞅她垂在身侧的手——细瘦，指尖泛着白，明显是凉的。

　　他的手常年练剑，带着点薄茧，这会儿揣在怀里捂得暖烘烘的。想拉过她的手帮她暖暖，念头刚冒出来，手就伸出去了，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背，苏晚就跟被烫着似的，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手一下子躲到了披风后面。

　　萧彻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沉了沉，眉头皱起来：“躲什么？”

　　苏晚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下头，脚步也停了，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没……没躲，风大，想拢披风。”她的手还攥在披风里面，指节都攥白了——她还是怕他碰她，哪怕只是牵手，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像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萧彻没信她的话，往前走了一步，跟她贴得更近，身上的墨香混着淡淡的剑穗香，一下子裹住了她。他没再伸手去拉，而是直接探进她的披风里，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攥得稳稳的，没给她再躲的机会。

　　“手这么凉，不知道说？”萧彻的语气有点冲，却把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用另一只手裹住，他掌心的薄茧蹭着她的手背，有点糙，却真的暖和，“我手热，给你捂捂，不准躲。”

　　苏晚的身体僵得像块石头，手腕被他攥着，动也动不了，只能低着头，盯着他的鞋尖——玄色的锦鞋，绣着暗纹，是侯府主子才能穿的样式。她小声应：“……知道了。”

　　萧彻攥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脚步放得跟她一样慢。梧桐叶落在他的肩膀上，他也没拂掉，只盯着她的孕肚，声音放低了点，却还是带着不容商量的劲儿：“李裁缝说明天就能把正红的衣裳送来，凤凰绣好了，领口的珠子也串上了，到时候你试试，不合身再改。”

　　苏晚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那件正红的衣裳，她连看都不想看，太艳，太沉，像压在她身上的石头，提醒她要做他的少奶奶，要被他拴一辈子。

　　“还有，封诰的旨意差不多也该下来了。”萧彻又说，攥着她的手紧了紧，“到时候得带你去给老夫人请安，还有府里的亲戚，都得见。到那时候，我拉你的手，你不准躲，让人看见不像样子——你是我萧彻的女人，怀了我的孩子，就得乖乖跟我走，别让人看笑话。”

　　苏晚的睫毛颤了颤，心里有点堵得慌。见人，请安，被他拉着手，像个展示品似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她小声说：“我……我怕生，能不能不去？”

　　“不能。”萧彻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语气冷硬，“老夫人早就想见你了，你躲不过去。再说，你是侯府少奶奶，这些规矩得守，不然别人该说我萧彻的女人不懂事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威胁，却又怕吓着她：“你要是乖乖的，见完老夫人，我就带你去西街看清月，让你跟她说说话。你要是敢躲，或者闹脾气，以后就别想见她了。”

　　又是这样，用清月威胁她。苏晚闭了闭眼，没再说话，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往前走。手被他捂得暖和了，心里却还是凉的，像揣着块冰。

　　走了没一会儿，苏晚就觉得累了，孕肚沉得慌，腰也酸，脚步越来越慢，额头渗出点细汗。萧彻很快就察觉到了，停下脚步，低头看她：“累了？”

　　苏晚点点头，声音有点虚：“嗯，腰有点酸。”

　　萧彻没再犹豫，直接弯腰，一手托着她的膝弯，一手护着她的孕肚，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来。他的胳膊很有力，抱着她稳稳的，却没敢用劲，怕碰着孩子。“早知道你走不动，还非要走这么久。”他语气有点不爽，却还是把她往怀里拢了拢，让她靠得舒服点，“以后想出来，我抱你，不准自己走，摔了怎么办？”

　　苏晚靠在他怀里，脸贴在他的锦袍上，能闻到他身上的墨香，还有点淡淡的阳光味。她没敢动，也没说话，只是把脸往旁边偏了偏，避开他的胸口。

　　萧彻抱着她往屋里走，远处的侍卫见了，赶紧上前想帮忙开门，被他挥手打发走了：“不用，你们在外面候着。”他自己推开门，把苏晚放在软榻上，又赶紧拿过旁边的靠垫，垫在她的腰后，动作熟练，是这几个月练出来的。

　　“青禾，把温好的莲子羹端来。”萧彻喊了一声，声音不算大，却带着主子的威严。

　　青禾很快就端着莲子羹进来，碗还是那只官窑白瓷的，莲子炖得软烂，加了点冰糖，不甜腻。萧彻接过碗，拿起银勺，舀了一勺吹凉，递到苏晚嘴边：“张嘴，李大夫说你最近腰酸，喝这个能缓解点。”

　　苏晚没躲，乖乖张嘴喝了。莲子羹温温的，滑进胃里，舒服了点。萧彻一勺一勺喂，跟以前喂燕窝、喂清炒笋一样，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却又喂得慢，怕烫着她。

　　“明天李大夫来诊脉，你乖乖的，别又说没胃口不喝药。”萧彻喂完最后一勺，擦了擦她的嘴角，语气又硬了点，“孩子就快生了，再闹脾气，受苦的是你自己，还有孩子。”

　　苏晚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孕肚——孩子在里面动了动，好像在回应她。她心里软了点，却又更沉了——为了孩子，她只能更乖，更听话，连躲他的手都不能了。

　　萧彻坐在她身边，伸手也摸了摸她的孕肚，指尖轻轻的，能感觉到孩子在踢他。他嘴角悄悄勾了勾，眼神里满是占有欲，却又带着点当爹的温柔：“这小子，力气还挺大。等他生下来，我教他练剑，让他跟我一样，以后护着你。”

　　苏晚没接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被他捂暖的手。手心里还有他掌心的薄茧印，淡淡的，像个印子，擦不掉。她知道，以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他会牵着她的手，带她见人，让她穿他选的衣裳，做他的少奶奶，一辈子都逃不掉。

　　萧彻见她不说话，也没逼她，只是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有点生涩，却很轻：“累了就睡会儿，我在这儿陪着你。”

　　苏晚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没睡着，却也没动。窗外的梧桐叶还在落，沙沙响，屋里很暖，他的怀里也很暖，可她心里还是有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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