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败叶

　　宋栖迟的房间总是整洁得过分。书按照高矮排列，笔筒里的文具朝向一致，连草稿纸都叠得棱角分明。
　　谢照野一进门就熟门熟路地扑到书桌前的转椅上，顺手捞过宋栖迟常用的那支钢笔把玩。
　　"先从物理开始？"宋栖迟从书包里拿出整理好的笔记，在他旁边坐下。
　　"好啊。"谢照野嘴上答应着，眼睛却盯着宋栖迟翻笔记的手。
　　那双手指节分明，握笔的姿势标准得像教科书，连指甲都修剪得圆润整齐。
　　"谢照野。"
　　"嗯？"他猛地回神。
　　宋栖迟用笔尖点了点摊开的习题集："十分钟了，你一道题都没写。"
　　"我在思考！"谢照野强词夺理，低头假装看题，余光却还黏在宋栖迟身上。
　　他偶尔推一下滑落的眼镜，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专注的气场。
　　谢照野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去碰他。
　　"别闹。"宋栖迟偏头躲开，声音里带着无奈。
　　"哦。"谢照野收回手，安静了不到五分钟，又开始玩宋栖迟的头发。
　　他的发质很软，在指尖绕圈的感觉让人上瘾。
　　"这道题……"宋栖迟正要讲解，突然感觉到头发被轻轻拉扯。
　　他放下笔，转头看着罪魁祸首。
　　谢照野立刻举起双手："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宋栖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好吧好吧，我认真写题。"谢照野低下头，老老实实地拿起笔。
　　安静持续了二十分钟。
　　当时钟指向下午三点，谢照野终于做完了一套物理卷子。
　　他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往旁边一歪，正好靠在宋栖迟身上。
　　"好累啊——"他拖长了声音，"学神，奖励一下？"
　　宋栖迟正在批改他的卷子，头也不抬："错了两道选择题，一道大题步骤不完整。"
　　"怎么可能！"谢照野立刻坐直，凑过去看卷子，"这道题我明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靠得太近，他的嘴唇几乎要碰到宋栖迟的耳尖。
　　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宋栖迟握笔的手微微一顿。
　　"这里。"宋栖迟用笔尖指着其中一道题，"你漏了一个条件。"
　　谢照野根本没在看题。
　　他的目光从宋栖迟的耳垂滑到脖颈，最后落在他微微敞开的领口。
　　夏天的校服面料很薄，能隐约看见锁骨的轮廓。
　　"谢照野。"宋栖迟放下笔，声音里带着警告。
　　"在！"谢照野立刻坐直，装模作样地看题，"哪里错了？"
　　宋栖迟看着他明显心不在焉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你要是再这样……"
　　"再这样就把我赶出去？"谢照野接话，眼睛亮晶晶的，"那你亲我一下，我保证认真学习。"
　　他说完就后悔了。
　　这个要求太过分，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在得寸进尺。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窗外隐约的蝉鸣。
　　谢照野紧张地等着宋栖迟生气，甚至已经开始想道歉的话。
　　然后他看见宋栖迟转过身，轻轻捧住他的脸。
　　那是一个很轻的吻。
　　宋栖迟的嘴唇有些凉，带着薄荷糖的清新气息。
　　他只是轻轻碰了碰谢照野的唇瓣，像蝴蝶掠过水面，一触即分。
　　谢照野完全愣住了。
　　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被拒绝，被推开，甚至真的被赶出去。
　　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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