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暗涌
南疆的事情并不少,寒玘手里还有海运的事情要管,自然一时间也是分身乏术,只不过寒玘一向不把这些事情当回事,忙就忙点,他在南疆呆不了太久了。
得先把自己人带起来再说,江河海和周泽晨都是聪明的,上手也快,正儿八经愿意为百姓做事的人,倒是用不上他多费心。
他收集了不少所谓的“证据”给伍行送回去,要是伍行着急钉死昭阳的话,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动手了。
在回京之前,要好好和新坞的郡守好好聊一聊,昭阳可是嘱咐他千万要把人带回去了。
寒玘动了手脚的事情,昭阳和皇帝自然也是知情的,皇家暗卫的出手一向隐蔽,朝中人自然是不太看得出来寒玘和昭阳之间尚有联系。
接下来昭阳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早朝。
伍行率先出列,他一贯的调子,声如洪钟,“陛下,臣有本奏。”
来了。
昭阳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这才多久,伍行就忍不住了。
“伍卿请讲。”咸平帝的语气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明显的情绪。
“臣要弹劾长公主殿下滥用职权,擅自调动调亲兵,大肆查抄世家之所,还利用与南疆总督之间的婚约相威胁,意欲私吞海运的部分收入,此乃意欲谋反之罪!”
“伍大人此言差矣。抄检世家乃经父皇御批之事,意在解决凌玦留下的背后危险势力,” 昭阳倒是不急不缓地,甚至有了点无辜的意味,“至于南疆的海运收入,本宫与寒总督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那些东西可都是过了明账,走总督大人的私库里出来的,伍大人这也要管么?”
“据老臣所知,寒总督上次回京所携二十箱‘海货’,几乎全部运入公主府别院,箱中所盛,尽是些珊瑚珍珠,价值何止万金?”伍行的语气仍旧是和缓的,“寒总督的俸禄总共不超过5000两银子,哪里来这么多银钱给殿下购置这些物件,莫非是寒总督贪污?”
昭阳的眼睛微微眯起,寒玘确实是运回来了二十来箱东西,只不过装的不是什么金银财宝,珊瑚珍珠,是新坞那群人的年终考核试卷和他的评级建议,还装了点gun的零件和零零碎碎的新东西,外邦的新稻种,但是这些东西都不能叫伍行他们知道,不然事情就多少有点麻烦了。
这群人要是能接受gun了,那才是出了鬼了。
见昭阳不说话,伍行只以为自己猜对了,跪在地上,老泪纵横,“陛下!海运确实是给我朝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寒总督功不可没,可如今,此举却极大的造成贪污舞弊的情况!长公主殿下年轻气盛,或是一时糊涂,但是若是纵容此风,那国法何在,纲纪法度何在!臣恳请陛下,即刻暂停海运,查封海运司账册,将寒玘羁押候审,并请殿下……暂避嫌疑,退出朝政的处理!”
“臣附议!”
“臣亦附议!”
七八名官员齐齐出列跪倒,高呼着叫长公主暂时避嫌的口号,剩下的那群人要么垂首不语,要么面面相觑,昭阳在心底冷笑一声,也是,谁胆敢在这当口出声呢?
她强迫自己呼吸平稳,目光扫过伍行身后,六部九卿,竟有小半神色了然,显然是早通过气。
昭阳周身的气压更低了,虽然知道寒玘和这群人合作是假的,提供出去的证词也是假的,但是这群人想要了寒玘和她的命确实真的,她和这群人积怨已久也就罢了,寒玘和这群人有什么?
就因为海运的事情分配不公,就要白白丧命吗?
咸平帝沉默着,良久,他抬眼看向昭阳,“昭阳,伍尚书所言,你可有话说?”
“回父皇,儿臣以为,伍尚书所谓的‘二十箱海货私运入公主府’,并没有切实证据,”昭阳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却蓦的转向了伍行,“敢问伍尚书是何时、何地、何人目睹?可有物证?可有人证?”
“证人自然是有的,”伍行面上带了点笑意,还是寒玘前段时间特意送过来的伪证人,是切切实实的皇帝知道的,海运船上的人。
“传证人!”
两名侍卫带了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入殿,那人虽然一身缎子华贵的很,皮肤却黝黑粗糙,一瞧就知道是在海上常年叫海风吹拂过的模样。
“此人名唤马全安,海运船上的第一批管事,后来不知犯了什么过错,叫寒总督赶到学堂那教书去了,”伍行朗声道,“马管事,你不必忧心,将你所见所闻,如实禀报陛下,陛下会替你做主的。”
马全安跪倒在地,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什么,抖如筛糠:“草、草民马全安,叩见陛下……草民原在海运船上做管事,第一批货物到了之后,寒大人派人请我们去喝酒,后来就、就把草民赶到学堂教书去了,草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只当是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好,后、后来,有一次,草民……草民就瞧见寒、寒大人命人将二十箱贴了封条的木箱搬上他的座船,不让旁人经手……草民就好奇……偷偷跟着去看了,东西是……是半夜从码头直接运走的,押运的是公主府的侍卫,穿的是青底金边的制服,草民亲眼所见……”
“箱中所盛何物?”伍行在边上轻声询问,“你可不能冤枉了公主殿下啊。”
“不…不敢,但是草、草民不知……但听那些搬箱的兄弟说,箱子沉得异常,搬动时有清脆撞击声,像是……像是珠宝玉器……”
咸平帝的脸色沉了下去。
“陛下明鉴!”伍行跪着,再度叩首,“人证在此,铁证如山!长公主与寒玘借海运之便,贪墨国家钱财,中饱私囊,其心可诛!老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
“父皇。”一直沉默的昭阳忽然开了口。
昭阳往马全安那儿走了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伏在地的马全安:“你说你亲眼所见,公主府侍卫押运木箱,是不是?”
“是、是……”
“公主府侍卫的青底金边制服,是什么样式?衣襟绣纹是云纹、水纹还是凤纹?腰带是皮革还是织锦?靴筒是长是短?”
马全安愣住了,支吾半天:“天、天黑……草民没看清……”
“没看清?”雍昭轻笑,那笑声里却毫无温度,“那你如何确定是公主府侍卫?青底金边乃是亲王府卫制式才是啊。”
马全安脸色煞白,人不住的颤,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这……这……”
伍行深怕昭阳再问就露馅了,急忙道:“殿下,此人一介草民,不识服制也是常情……”
“不识服制,却能在深夜一眼认出公主府侍卫?”雍昭转身,目光如刀,“伍尚书,你这证人的话,漏洞百出啊。还是说——”她顿了顿,缓缓道,“有人教他这样说,却忘了把细节说明白些?”
朝堂上倏地就安静了下来。
是啊,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不认识服制,那他怎么就能肯定那是长公主府的侍卫呢。
寒玘运了东西回来的事情咸平帝也是知道的,寒玘这种人一惯不会把自己放在不利的地位上,桩桩件件,他几乎是做了就要报备的,他运回来的那些东西里确实有要给昭阳的礼物,但是也不止给昭阳的,还有一些新式的物件和作物,只是……
咸平帝静静的看着站在大殿上的昭阳,觉得这会儿昭阳心底应该是藏着三分火气的。
是因为寒玘被背叛了吗?
昭阳静静的垂着眼,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过了好久,她又重新开了口,“伍尚书,你还有别的证据么?”
伍行不知道怎么的,背上忽然窜上了一阵寒意。
咸平帝出声打断了她们,他觉得昭阳目前的情绪不适合在朝堂上和伍行继续争论下去了,现下没什么证据,很难做到一举钉死伍行这件事情,只好先退了朝,把昭阳叫去了御书房。
“父皇。”
“昭儿,”咸平帝叹了口气,“不是叫你冷静些做这件事情么?”
昭阳抿着唇不接话,她当然知道自己该冷静点做事情,这件事情就算寒玘本人来了也不会放在心上,用那人的话来说,人么,总归都是那样的,你动到了别人想要的东西,别人自然是想要你的命的,嘴上说的再怎么好听也没用。
可是她就是无端的替寒玘感到了委屈,凭什么呢,明明说好了的事情,就因为动到了别人的利益,就不该有活路了么,就活该被背叛,被欺骗,白白送命么?
“被背叛”的寒玘并不知情,伍行那个老东西肯定不会只想要昭阳的命,向他这种不老实的,也是个潜在的危险分子,想必不会留着他的命来兑现什么承诺,昭阳实在还是心软,大概就算是能想明白,也还是会感到委屈的,他不想让昭阳难过,估计过段时间他就能回京了,伍行这种货色,还是交给他处置吧。
“大人,外头来了个姑娘,”云竹敲了敲门,声音倒是不大,“说是新坞的郡守,来找您的。”
插入书签